第881章 診斷書

  這番不留情面的話，讓顧小溪心涼了半截。


  「你個沒良心的，我對你的好呢，都被狗吃了？」


  「如果沒有你，我會更好。」


  「好，很好。那你現在可以走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管你的閑事了，你滿意了！」


  顧小溪說著，忍不住哭了。


  阿木故意說反話，這也是他和顧小溪開玩笑的方式。


  以前，他說過比這還過分的話，顧小溪也沒放在心上，可是今天，顧小溪的反應卻嚇到阿木了。


  「你沒事吧？」


  「我沒事，好的很！」


  「你確定？」


  擦了擦眼角的淚，顧小溪賭氣地說：「我確定，百分之百的確定！阿木，以後將不會有個叫顧小溪的人糾纏你，等你傷好了，你就可以繼續過你歲月靜好的日子了！」


  「是你把我帶到帝都的，你就要送我回去。」


  顧小溪搖頭，哭著說：「恐怕不行了，我的日子不多了。不，確切點說，是我已經超了日子，現在多過一天，算賺一天。」


  按著醫生的話，顧小溪當時只有半年可活，所以她才會找陸逸風，希望能和他有個美好的回憶。


  而現在，半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掛掉了。


  想到這些，顧小溪就覺得很絕望。


  因為哭泣，又因為語速太快，阿木並沒有聽清顧小溪的話，皺著眉說：「你嘟囔什麼呢，我一個字都沒聽清。」


  顧小溪突然站起身，忿忿道：「沒聽清就沒聽清吧，你只要知道，我以後不會再煩你，你想幹嘛就幹嘛。」


  說完，顧小溪抬步就往前走。


  阿木無奈嘆氣，然後在後面跟上。


  「喂，到底怎麼了？」


  「你不是很煩我嗎，別跟著我。」


  「我是很煩你，但是我想了想，如果你不在我身邊煩著我，我好像更煩。」


  「說煩的是你，說不煩的人也是你，你怎麼那麼糾結啊！」


  「是啊，我就是個糾結的人。」快走兩步，攔在顧小溪的面前，阿木說，「承認你的重要性，現在心情好點沒有？」


  顧小溪的心情並沒有好一點，她搖頭，癟著嘴巴，眼眶還越來越紅。


  「顧小溪，究竟怎麼了，能和我好好說說嗎？」


  「不能說，我在的時候，你們都開開心心的，我……的時候，也想我你們能開開心心的。」


  那個關鍵字，阿木沒聽清，便自己猜測，問：「你是要走？」


  「嗯。」


  「去哪裡？」


  「去一個，你們都沒辦法見到我的地方。」


  顧小溪還是個挺堅強的姑娘，能讓她用這種逃避的心態解決問題，可見她是真的遇到了不小的難題。


  阿木想了下，問：「是不是陸逸風欺負你了？」


  「沒有。」


  雖然顧小溪拒絕了，但是阿木卻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


  「是就告訴我，別替他瞞著。那個傢伙狡詐又會玩心眼，你算計不過他也很正常。但是，他也不能因為你傻就肆意欺負你，好像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朋友似的。」


  「阿木，你說這些話，究竟是給我解憂，還是給我添堵啊？」


  「當然是在安慰你，沒感覺出來嗎？」


  顧小溪搖頭。


  「哎，果然是笨的。」


  阿木的話刺激到顧小溪脆弱的神經，她仰頭便哭嚎起來：「阿木，我都這樣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哄哄我，非要等我死掉了，你才知道後悔嗎！」


  「別用這種話詛咒自己。」


  「我沒有詛咒自己，是真的，我真的要死了。」


  心底最深的秘密一旦說出來，死亡的恐懼，便鋪天蓋地的襲來。


  剛剛還能假裝堅強，刻意逃避，而此刻，顧小溪已經避無可避了。


  緩緩蹲在地上，顧小溪手臂環著自己，哭成了淚人。


  如果沒有體會過幸福的滋味，顧小溪或許還會洒脫一點。可是她現在有太多的牽挂，她不想離開，他想和陸逸風，白首到老。


  見她這副樣子，阿木伸手擦著她臉頰上的淚，小心翼翼的詢問：「顧小溪，究竟怎麼了？」


  顧小溪這次沒說話，而是將玩具熊塞給阿木。


  阿木揉了揉玩具熊，發現它肚子里有東西，便伸手進去，把東西拿出來，打開。


  待阿木看過診斷書上面的內容之後，他的臉色也非常非常難看。


  將顧小溪扶起，阿木問：「你現在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麻木，沒有知覺了。」


  聽了這話，阿木二話不說，拽著顧小溪就要走。


  「幹嘛？」


  「去醫院！」


  顧小溪忙甩開阿木的手，拒絕道：「我不去。」


  「幹嘛不去，你生病了，必須去醫院。」


  阿木面無表情，但是他的眼底，卻涌動著狂風暴雨。


  他承認，他的心裡是恐懼的。


  那感覺，就好像奶奶在醫院裡，生死未卜一樣。


  阿木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他的人生已經很悲慘了，不應該再失去任何一個重要的人。


  對了，陸逸風不是很厲害嗎，有他在，一定會給顧小溪找最好的醫生，接受最好的治療！


  可顧小溪卻不想醫院，她連連後退，表情抗拒。


  「我就是不去！如果醫生說我馬上就會死怎麼辦，我沒有勇氣接受這樣的現實，我寧願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如果你有那種淡定，還會像現在這樣抓肝撓肺嗎？」


  「那我也不想接受死刑宣判，我會受不了的，我真的受不了！」


  顧小溪靠在樹榦上，心想，如果阿木再逼自己，她就爬到樹上，反正阿木腿腳不方便，不吭呢爬上去抓到自己。


  阿木冷靜片刻，而後深深地看著顧小溪，說：「我會陪著你，如果你死了，我也陪著你。」


  「阿木……」


  阿木的表情很認真，似乎他會說到做到。


  而他的話，也讓顧小溪愣住了。


  趁著她發獃的瞬間，阿木握住顧小溪的手腕，語氣柔和，說：「有人陪著你，就算是死，也不會那麼寂寞了，是不是？」


  「你……別開玩笑了。」「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倒是你，如果不和我去醫院，我現在就給陸逸風打電話，把手上的東西念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