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大年三十
「我昨晚夢見了爸媽。」柔軟的聲音染了絲沙啞，變的有些沉重。
皇甫夙寒垂眸看懷裡的人，臉蛋完全埋進他懷裡，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手臂隴緊了些，聲音放低，「很想他們？」
蘇羽兒沒動，也沒回答。
皇甫夙寒低頭，唇落在她發頂，不再問，也不再說話。
好一會，懷裡傳來有些壓抑的聲音，「我本來不想他們的，但其實，我很想他們。」
蘇羽兒這幾天情緒都不大好，好在一晃眼大年三十，家裡掛起了紅燈籠，貼上了喜慶的對聯，城市亦聲聲炮竹，蘇羽兒的心情好了起來。
一大早，季伯的電話就過了來，讓皇甫夙寒，蘇羽兒，綿綿，楊慧珍收拾下，早點去莊園。
蘇羽兒興緻勃勃的應了，掛斷電話，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上樓去叫皇甫夙寒。
皇甫夙寒還在睡，蘇羽兒看看時間，八點多。
這個時間在平時他早就洗漱好下樓，蘇羽兒很想說句難得。
走過去，蘇羽兒彎身，看著皇甫夙寒濃黑的劍眉，密實的睫毛，立體的輪廓，眼裡的光越發亮堂。
眼珠轉動，她湊近皇甫夙寒耳朵，聲音慢悠悠的，「皇甫夙寒，起床了……起床了……床了……了……了了了……」
蘇羽兒眨著眼睛，眼中笑意俞盛。
突然，腰間多出一隻手臂，力道下壓，蘇羽兒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趴在皇甫夙寒身上。
「你……」蘇羽兒迷茫又愕然的看著身下的人，眼睛依舊閉著，就連睫毛也沒動一下。
蘇羽兒知道，這人是醒著的！
她動了動，動不了，去看皇甫夙寒，還是眉眼如泰山，巍然不動。
蘇羽兒咬唇，眼睛四下看，突然手撐住床，臉和皇甫夙寒持平，然後就這麼盯著他。
沒多久，皇甫夙寒睜開眼睛，眸中墨色淺蘊，卻清楚的倒映出她的影子。
蘇羽兒得意一笑，親了下他的薄唇，「起床吃早餐！」
手便要撐著床起來，眼前卻天旋地轉，蘇羽兒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床上，皇甫夙寒壓在她上方，而唇，霸道的吻下來……
皇甫莊園已經裝點一新，小小的紅燈籠掛在樹梢，細碎的流蘇輕輕搖曳，優雅的像姑娘的裙擺。
樹上掛滿了彩燈，修剪齊整的草坪上也立著花兒一樣的燈，沿著青石小徑蔓延開，像走進了白雪公主的世界里。
蘇羽兒看見這些的時候，張著嘴說不出一個字。
好誇張，誇張的讓她不相信這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布置的。
皇甫一諾可開心了，看見紅色小燈籠就要去抓，嘴裡啊啊啊的叫個不停。
皇甫正雄當即抱著她舉起來，臉上儘是笑，「抓穩了綿綿！」
小傢伙聽懂了，抓的歡快，抓著流蘇用力一扯，把細嫩的樹枝給扯下，抖落了一個枝丫的露珠，把皇甫正雄淋了個正著。
「哎喲！」皇甫正雄故意叫的很大聲，皇甫一諾低頭去看，皇甫正雄指著頭上濕了的一點的頭髮，說：「綿綿是要給爺爺洗頭嗎？」
也不知道她聽懂沒有，黑溜溜的眼睛去看皇甫正雄的頭髮，還去扯了扯。
小孩子沒個輕重，這一扯還真扯到頭皮了。
但這點痛對皇甫正雄來說不算什麼，知道面對的是小孫女，他故意叫的很大聲，「好痛，好痛，綿綿扯到爺爺的頭髮了，好痛哦……」
皇甫一諾看皇甫正雄不像是假的痛，趕緊鬆手，眉頭皺起，然後扒著皇甫正雄的臉，給他吹剛剛自己扯到的地方。
帶著奶味的呼吸落到鼻子里，軟軟的像棉花糖，皇甫正雄這心，一下就軟的一塌糊塗。
蘇羽兒還擔心小傢伙會皮的不行，傷到皇甫正雄，看到這一幕，她放心了，去廚房和季伯一起坐弄年夜飯，楊慧珍閑著無聊，也一起去幫忙。
唯獨皇甫夙寒，坐在客廳沙發，沒一個人理他。
眉頭微皺，看向廚房，纖巧的人兒在裡面走來走去，細軟開心的聲音不時傳出，融化了莊園里的冰冷。
皇甫夙寒起身走出去。
天很快變得灰濛濛，一輛輛車時間先後不一的駛進莊園。
最先到的皇甫隸湯，其次是皇甫海，最後是皇甫軒烈。
皇甫軒烈似乎掐准了時間，在四點多，飯菜開始上桌的時候，車子停在門外。
季伯出去迎，蘇羽兒繼續把吃食端上桌。
「爺爺，新年快樂！」人未到，聲先到。
蘇羽兒忍不住看過去，皇甫軒烈穿著大紅色的大衣，頭髮染成了金色，左耳帶著個鑽石耳釘，走起路來像從剛參加了巡演的明星，全身都帶著光。
蘇羽兒覺得，這世上怕是除了皇甫軒烈，再沒有男人能把大紅色穿著這麼張揚，肆意，不娘們。
皇甫正雄重重的哼的一聲，當做沒看見他。
皇甫隸湯則是看了眼皇甫軒烈便淡定的轉過頭，繼續和皇甫夙寒下棋。
而皇甫海是眉頭擰緊，臉上難得沒有怒氣，反而複雜的看著皇甫軒烈。
唯獨皇甫一諾，睜著一雙黑寶石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皇甫軒烈。
皇甫軒烈面對各種眼神，沒有一點不自在，無比自然的走過去，停在那從他進來后就看著他的皇甫一諾面前。
皇甫正雄為了皇甫一諾方便玩，偌大的客廳單獨開闢出一個可以玩的地方，裡面有小鞦韆，有小木馬，還有小車，甚至有小海綿對著的小草坪。
此刻皇甫一諾就坐在小草坪上，揚起頭看皇甫軒烈。
奈何眼前的人太高，她怎麼看都看不清楚臉。
她想看這個人的臉。
所以，身子就自動往後仰，這樣的結果就是身體沒了平衡，皇甫一諾朝後面栽倒。
皇甫正雄眼疾手快的抱住她，下一刻虎著一張臉瞪皇甫軒烈，「走遠點！」
這一聲很大，嚇到皇甫一諾，小小的身子在皇甫正雄懷裡抖了抖，然後委屈巴巴的去看皇甫正雄。
皇甫正雄瞧孫女這小臉，冬天秒變春天，「綿綿別怕，爺爺沒有說你，爺爺是說你那不懂事的二哥，不哭。」
趕緊哄，就怕小傢伙哭。
小傢伙他可心疼了。
二哥？
皇甫一諾可是第一次聽見這麼新鮮的詞，眼裡包著的眼淚一收，歪扭著身子去看皇甫軒烈。
皇甫軒烈臉皮很厚，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並且他可是被皇甫海給吼大的。
所以皇甫正雄這一句對他來說不足為奇，他現在對這個孩子很好奇。
蘇羽兒和皇甫夙寒的孩子。
皇甫軒烈蹲下來，桃花眼眯著，嘴角的邪笑始終不變，朝皇甫一諾湊近，「叫二哥。」
皇甫一諾眨巴眨巴眼，然後，「咿呀咦喲阿拉啦……」
皇甫軒烈，「……」
皇甫軒烈嘴角的笑僵了幾秒。
皇甫一諾從皇甫正雄懷裡扭過身子，屁股對著皇甫正雄，臉對著皇甫軒烈，然後揚起小臉，無比認真的，「阿拉咦喲馬拉拉……」
皇甫軒烈眼角抽了抽，說：「二哥從火星來的，聽不懂外球語。」
皇甫正雄，「……」
皇甫一諾，「啊呀呀米拉拉……」
五點，正式開飯，季伯點燃煙花，咻咻咻的聲音衝上天際，然後砰砰炸開，煙火璀璨綻放，點亮星空，也打破了餐桌上有些冷凝的氣氛。
有些事過去了，但依然留下了痕迹。
皇甫一諾興奮了，在桌子上不斷的撲騰，要出去。
蘇羽兒起身朝皇甫正雄走過去，「爸，我抱綿綿出去。」
皇甫正雄很寵小傢伙，就連吃飯都自己抱著她，讓她邊玩邊吃。
「你們吃，我抱著她去。」皇甫正雄揮手，抱著皇甫一諾起來。
蘇羽兒眉頭皺起，「爸，我來。」
這怎麼行，年夜飯最大的不在，不合規矩。
季伯也在旁邊說：「老爺，您先吃，您吃好了換少夫人。」
皇甫正雄這才坐下。
蘇羽兒鬆了口氣，抱著皇甫一諾出去。
餐桌上沒有了孩子在，輕鬆的氣氛一下消失，變的冷沉。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安靜吃飯，好似綻放的煙灰，燦爛過後，剩下的是越發的寂寥。
皇甫隸湯先起身，「我吃好了。」
皇甫正雄威嚴的嗯了聲。
皇甫隸湯出去。
皇甫軒烈嘴角勾了勾。
大年夜外面很冷的，但再冷也冷不過小傢伙好玩的興緻，小手臂不斷的揚，一雙小短腿也不斷的撲騰。
蘇羽兒放她下來，她立刻朝前走，可著急了。
蘇羽兒隨著小傢伙的目標看過去，是草坪旁邊插著的一個個小花瓣的燈。
「媽媽！」皇甫一諾興奮的不得了，幾乎是跳著過去，嘴裡不斷的媽媽爸爸的叫。
蘇羽兒被她叫的頭疼，「綿綿，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生的。」
太會玩了，也太會鬧了。
一點都不像她和皇甫夙寒。
皇甫一諾可沒管她，來到花瓣燈面前，伸手就去拿。
之前皇甫正雄說過，這個東西是自然亮光，外面用透明色的無毒塑料包裹，不會觸電，也會傷到人，綿綿可以玩。
蘇羽兒不得不說皇甫正雄的細心。
拿出一朵四葉草遞給皇甫一諾，桔色的燈就印在小傢伙臉上，燦爛的像個小太陽。看著這張臉，蘇羽兒忽的想起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