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踏進光門,宋思年眼前一黑。
「……什麼情況?」老樹也警惕地問了一句。
宋思年腳步一頓,眯起眼,等了一會兒之後也不見面前出現光線。而耳邊所聞也同樣是一片死寂。
沉默須臾,他嗤笑了聲,「我還以為自己瞎了呢。」話音落下的同時,宋思年放出了鬼力。
這一剎那間,彷彿有什麼倒扣下來將四周遮蔽得密不透風的無形屏障被鬼力擊碎——光線和聲音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
這是一座倒圓錐形狀的會場,每一座椅背都有正常兩人高度的蛋形椅將場地上下圍成一環又一環的圓圈。
混雜的靈力、鬼力在這裡擁擠充斥。
如果說靈力高超的捉鬼師是白菜,那宋思年覺得自己此刻就是進了什麼白菜基地了。
之前因為不明環境而在鬼力釋放上有所收斂,所以宋思年的出現並沒有讓太多人注意到。也只有就在此刻他憑空出現的身前,有幾個捉鬼師和一個靈鬼若有所察地望了過來。
宋思年沒看他們,而是直接抬頭望向天花板。或者說,是看向天花板的方向——
那裡,取代了原本應有的吊頂,廣袤的星野一望無垠,漫天光礫。
整片穹頂實在太過通透,又籠了滿眼,好像一不小心就會引得人跌進去。
「……竟然不是障眼法啊。」
宋思年的唇角勾了下,壓回視線,眼底笑意斑駁不明。
而在他低頭之後,不遠處從方才他出現時就將目光落過來的靈鬼沖他一笑,徑直朝著這兒走過來。
「看你的鬼力等級,是今年第一次拿到來這場年度盛典的入場券吧?」
那靈鬼停到宋思年身邊,面上帶著一點貌似高深的笑容。
宋思年想了想,去掉那個前提不談的話…………他抬起頭,也沖對方露出一個和善而無害的笑容:「是第一次。」
那靈鬼眼裡劃過「果然如此」的情緒,「不過,你之前也是甘城的嗎?我怎麼好像對你沒什麼印象……甘城有頭有臉的靈鬼,我應該都見過或者有印象啊。」
宋思年「謙虛」地笑笑:「我剛來甘城鬼市不久。」
那靈鬼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你應該對這盛典了解不多吧?」靈鬼臉上露出一點過來人的驕傲情緒,「趁盛典還沒開始,要不要我說給你聽聽?」
宋思年一臉無辜的好奇:「這裡面似乎門道很深啊……」
「那可不是?」那人側過身,和宋思年肩並肩站到一起,憑著這制高點的會場邊沿,伸手在下方倒圓錐形的會場內圍指點——
「這一多半是捉鬼世家的地盤,按照蛋形椅的顏色可以區分不同的捉鬼世家。最大的那塊扇形,對,就紫色漆光蛋形椅的那部分,正是已經雄霸數百年的宋家的地盤——切記離他們遠點,他們可不好招惹。」
宋思年輕眯著眼望過去,「那一整片都是宋家的捉鬼師?」
「對啊,你沒有感受到他們強盛的鬼力嗎?我給你講,宋家的捉鬼師傲氣得很,從來不知道收斂自己的靈力的,你要是在路上隔著老遠就感覺到一股強大靈力,那往往就是宋家的捉鬼師又在招搖過市了——他們也就是憑仗著在捉鬼師聯盟里都無人撼動的地位,這才視諸般法度規定於無物啊。」
「宋家在捉鬼師聯盟里地位很高嗎?」宋思年眼神一閃。
那人聞言,扭過頭來莫名其妙地看了宋思年一眼。
「你是從哪個深山老林里潛修百年才出來的靈鬼嗎?竟然對宋家在捉鬼師聯盟里的地位都不清楚?——當初捉鬼師聯盟的創立還是宋家極力促成的呢。捉鬼師四大家族裡包括宋家在內的三個世家都同意興建捉鬼師聯盟,並成為聯盟的元老級別勢……近些年還有些改觀了,在這一百年之前,捉鬼師聯盟幾乎就可以說是宋家的一言堂。」
宋思年:「一言堂,不是還有另外兩個世家嗎?」
「嗨,那陸家和徐家如今唯宋家馬首是瞻,說是宋家的附庸都不為過——」那人話音戛然一停,然後抬手在自己嘴巴上不輕不重地一扇,「瞧我這張總是忘了禍從口出的嘴啊。」
那人眼神閃了幾閃,就伸手一指宋家左右兩翼、明顯比紫色蛋形椅的扇形面積要小了一些的兩片扇形區域——
「宋家的左邊,紅色漆光蛋形椅是徐家的位置;宋家的右邊,綠色漆光蛋形椅是陸家的位置。」
宋思年抬起手,抓住這靈鬼沒來得及放下的手腕,橫著往陸家右邊一拉:「那這片藍色的呢?看座椅數量雖然不及宋家,但似乎也比陸家和徐家多了不少啊。」
「能有這麼多夠格來年度盛典的精英捉鬼師的位置,這片當然就是四大捉鬼世家裡唯一和宋家聯盟不太對付的南家了。」
「南家……」宋思年輕聲重複了一遍,隨即問道:「我之前聽人說,捉鬼世家裡還有個沒落了很多年的焦家,這次好像也會出現在年度盛典上?」
「卧槽……」
那靈鬼初一聽見「焦家」先是一愣,隨後才猛地反應過來,連忙就要伸手去捂宋思年的嘴巴。
宋思年靈敏地往後一仰,避開了對方的手,同時滿眼無辜地問:「你這是做什麼?」
「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唉我的祖宗!」那人把聲量壓到最低瞪著宋思年,「你不知道這焦……那個沒落世家現在是宋家和陸家徐家最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嗎?」
宋思年眨了眨眼:「……我倒是聽說過,八九百年前,焦家和宋家有過一些恩怨……」
「那哪是有過一點恩怨?」這靈鬼表情誇張,「當初宋家那位家主在的時候,焦家是被趕盡殺絕幾乎雞犬不存的。說焦家與宋家之間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這麼多年了,要不是焦家隱姓埋名暗中發展,他們早就被滅了門斷了傳承了。」
宋思年:「既然宋家和另外兩家這麼排斥焦家,那怎麼還會需要討論是否恢復焦家地位?」
「當然是因為……」靈鬼伸手指向南家所在的藍色區域,「南家雖然家大業大,但連宋家一家都比不過,又如何能跟三家合力的連接體所抗衡?……南家現在是急著找個同盟,迫不及待就把有恢復世家地位野心的焦家捧進來了。」
宋思年:「宋家會同意?」
「他們當然不願意,但我之前不是說了嗎?要是這情況擱在一百多年前,那會兒捉鬼師聯盟是宋家的一言堂,他們不同意,南家和焦家就別想,但現在不一樣了——那片白色的蛋形椅區域你看到了?」
宋思年順著靈鬼的手臂望過去,在南家的右側,確實有一片面積絲毫不亞於宋家紫色蛋形椅區域的扇形。
宋思年:「那是什麼人?」
靈鬼:「那就是除了捉鬼世家之外的小家族,還有一些自由身的捉鬼師;這部分人現在成為了捉鬼師聯盟里極為重要的一部分,他們凝合在一起的力量,連宋家都不敢小覷。」
宋思年:「……他們就能讓宋家退讓?」
「……」靈鬼的神情猶豫起來。
宋思年:「怎麼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那靈鬼糾結了半晌,終於一咬牙,對宋思年道:「這個事情我也不是很確定,更多是道聽途說…………現在捉鬼師和靈鬼之間盛傳,說一千多年前的那個人的後代出現了。」
宋思年瞳孔一縮。
心底有個陌生的聲音情緒不明地笑了一聲:……來了。
宋思年微皺起眉:「……『那個人』?」
「就是那個活在傳聞里的第一捉鬼師啊……」靈鬼原本八卦的面上,諸多情緒退離,最後只剩下一種近乎慨嘆的景仰,「他在世的時候,若是稱捉鬼師排行榜上稱第一,那他的名字下就是百里無人——沒人敢跟他有一個可以計數的排名差距,因為沒有任何捉鬼師和他之間的差距能被衡量。」
宋思年:「即便那個人已經死了將近一千年了?」
靈鬼前所未有地鄭重看著他:「即便那個人已經死了將近一千年了、即便是當初聯手推他入滅的捉鬼世家們,也難以不對那人懷有高山仰止之心。所以只需要那人的後代的一個名頭,這些對他懷有崇敬之心的自由捉鬼師們,便會願意迎接他的從屬世家回歸。」
「……哦。」
宋思年目光瞥向紫色蛋形椅的扇形部分,嘴角勾起個冷諷的笑,「當初哪個宋家家主決定建立捉鬼師聯盟的,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行徑,應該能把他們那位第九代家主氣得從棺材里蹦出來吧?」
「……」
空氣一陣安靜。
宋思年不解地轉過頭去看,便見那靈鬼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自己。
宋思年調整表情,做出了副無辜的模樣:「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你說的……倒是沒什麼問題,主要是你那個語氣,」靈鬼仍舊目光古怪,「讓我感覺像是長輩在訓斥自己的後輩似的。」
宋思年眼神無害地回視著對方,隨後開口轉移話題,「那我們靈鬼呢?不是說參與盛典的還會有些強大的靈鬼嗎?」
「我們坐那兒。」靈鬼伸手一指整片會場里最為狹小的一片扇形區域。
蛋形椅是……彩虹色的。
宋思年心情複雜,表情也很複雜。
靈鬼看透了他的難以言表,主動解釋:「能參加這種級別的盛典的靈鬼,都是鬼力相對很強大的,而裡面多數生前就是捉鬼世家裡傑出的捉鬼師,所以嘛……他們已經是靈鬼之身,坐在各家的捉鬼師之間不合適,但又確實有派屬區別,就只能漆成彩虹色的了。」
宋思年:「……真是一個『絕妙』的主意啊。」
靈鬼:「其他規矩我們就到座位上再說吧——看你的鬼力等級,肯定跟我一樣是要坐在最後一排的。」
宋思年怔了下,「這座位不是隨便坐?」
「當然不是。」靈鬼無語地看著他,伸手一指會場最中心,離著那圓心的小圓台最近的一圈,「你看,那最小也最靠前的一環不是只有七個蛋形椅嗎?那七個座位可是七種色彩的蛋形椅里,各自唯一的主位。有資格坐上它的,就分別是四大世家的家主,自由捉鬼師的代表也就是捉鬼師聯盟除四大家主外的負責人,還有靈鬼代表了。」
宋思年:「那第泣個?」
「自然就是區別於之前每一屆年度盛典的——黑色蛋形椅,焦家。」靈鬼說,「那個位置,大概就是焦家家主的了……以後,這捉鬼師四大世家,很快就要變成五大世家嘍……」
宋思年目光複雜地在那黑色區域最靠前的那張蛋形椅上停留了下,又往同環的紫色蛋形椅上一瞥。
須臾之後,他收回目光,「那我們的位置怎麼看?」
「唉,新人就是麻煩——你跟我來吧。」那靈鬼這樣說著,得意洋洋地順著會場最高一環的蛋形椅后,一直走到了彩虹色的那片區域。
他辨識著蛋形椅殼子上顯示的數碼,終於在其中一個彩虹色的蛋形椅前面停住。
「這個就是我的了!」這樣說著,他伸手過去,一張透明的信息卡出現在他的手心裡。
那靈鬼伸手將卡片在蛋形椅殼子上顯示著數碼的地方的旁邊一插,一個卡槽露了出來。
靈鬼將那張卡片插進了卡槽里。
「嘀」的一聲輕響,彩虹色的色條一陣閃爍,原本一整隻壯碩般恐龍蛋似的蛋形椅從中間打開,露出了供一人坐下的位置。
「這就是我的座椅了。」那靈鬼興高采烈地摩挲了一番,然後才抬頭看向宋思年,「你的椅子序號是什麼?」
宋思年面有遲疑的情緒,「這個座位號,是按照什麼排的?」
「那我怎麼知道,一般來說就是靈力或者鬼力等級吧,這些東西都是捉鬼師聯盟的人自己排的,我們進來前從服務台那裡拿到的透明信息卡上就有座位序列這些信息——而且這種卡只能被核驗過身份的本人激活,激活之後就能看到自己的座位序列,然後插進對應的蛋形椅卡槽就好了。」
宋思年表情更加詭異了幾分。
事實上在剛剛這個靈鬼試驗插卡的時候,他就已經暗中觀察了自己的那張透明信息卡,鬼力頂進去激活之後,似乎也確實看到了自己的座位號,只是……
宋思年伸手一指這隻靈鬼的座椅上顯示著的「10-108」的數字,問道:「那這個數字序列是個什麼含義呢?」
靈鬼有些不耐煩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宋思年一番:「你生前不會是小學都沒畢業吧?——這多明顯?這不,10就代表第十環,我們的盛典會場中一共也就只有十圈座椅,所以我這個就代表了最後一環;而後面跟著的這個數字,自然就是在每一環中對應的座位序號啊。」
宋思年:「……10代表第10環,那1就是代表——?」
靈鬼無語:「1當然就是第一環啊!就是最前面只有7個蛋形椅的那一環,這你都搞不明白的話真不明白你是怎麼被選進來的!……等等,你不會是冒充什麼靈鬼進來的、所以激活不了透明信息卡吧?…………不對啊,這捉鬼師聯盟的檢查措施那麼森嚴,怎麼可能會讓人混進來呢……」
就在那靈鬼覺得自己快要陷入鬼生最大謎團的時候,他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張透明信息卡。
那上邊數字序列的第一位,是他生平從未在這樣的信息卡的「-」符號前見過的——
「1-7」。
靈鬼:「………………」
宋思年伸手拍拍呆若木雞的、像是一陣風吹過來就會從石化狀態變成粉末的靈鬼,表情無辜得和方才「虛心求教」的時候絲毫沒有兩樣——
「我覺得多半是捉鬼師聯盟給我安排錯了,畢竟我確實是第一次來這個盛典。有點遺憾待會兒開場之後不能聽你跟我繼續嘮了,不過沒關係,這盛典時間還長著呢,對吧?」
靈鬼獃獃地凝視著宋思年,從頭到腳一根頭髮絲都沒動。
宋思年收回手,揮了揮,「盛典快開始了,我先過去坐了,回見啊兄弟。」
靈鬼:「…………」
一直等到看著宋思年的身影順著自己旁邊這一環向著會場最中心下去,那靈鬼才喃喃地說:「我真的……沒有……少看見一個0嗎…………」
宋思年並沒有直接下到第一環。
——
事實上他覺得捉鬼師聯盟這個再智障不過的行徑簡直就是把他往火坑裡推。他一點都不想坐到第一環,然後被人像參觀猴兒似的盯著。
如果不是為了謝忱,那他此刻大概已經忍不住轉身就走了。
然而體內近乎微弱的陽氣確確實實地在時刻提醒著他:如果再不跟謝忱近距離接觸一下,那他可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再次陷入沉睡了。
而只有這一次,他有著這樣分明的目標——有太多事情沒搞清楚,他絕不能在這種時候陷入沉睡。
這樣想著,宋思年不緊不慢地停在了整個會場中間高度的位置,目光打量著下半場的捉鬼師還有靈鬼們。
遍尋之後,宋思年仍舊沒能感覺到謝忱的存在。
就在宋思年看著焦家區域已經坐滿了一半的座椅,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被人坑了的時候,突然有個似乎有點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了起來。
「——好久不見。」
「……」宋思年扭過頭去,眼神微涼——他可不覺得除了謝忱之外,自己會有什麼認識的人能在這裡出現。
然而看清對方的面孔之後,宋思年實打實地愣了一下。
不為別的——這人他還真認識。
「仇……革?」宋思年緩慢而有些不確定地念出這個名字。
而在對方淡定的目光里,宋思年確定他還真是當初自己幫方崢時遇到的方崢那個奇奇怪怪的室友。
「……你能認出我?」宋思年眼神古怪起來,帶著點若有所思上下打量著對方,這一看還真讓他看出了些與之前大不相同的地方。
而仇革臉上依舊是當初宋思年見過的那種友善笑容:「並不是認出您,只是認出了您的鬼力氣息。」
宋思年將目光落到仇革臉上,定了片刻之後他驀地一笑,「我之前原本以為你只是一個有著陰陽眼的普通人,畢竟當時你的靈力氣息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沒想到,我也會走眼。」
仇革笑笑:「我確實是一名捉鬼師。」
宋思年眯起眼:「還是一名靈力波動能隱瞞得過我的捉鬼師……我一直以為,這種捉鬼師應該不存在。」
「能隱瞞得了大人您,是我的榮幸,又不是『我』的榮幸。」仇革面上笑容不變,「雖然不想承認,不過還是要遺憾地告訴大人,您現在所感受到的我的靈力,就是我真正的靈力波動了。」
宋思年目光一閃,面帶微笑,眼神薄涼,「不可能。……這個靈力氣息的強度,隱瞞住我的可能性根本連萬分之一都不存。」
仇革:「這才是我說的可惜啊。——之前靈力能瞞得住您,並不是我自己能做到的。」
宋思年:「——那是誰?」
仇革微微一笑,帶著點神秘:「是我師父的手筆。」
宋思年眼裡流露出不耐的寒光,如果不是仇革之前幫過自己,他恐怕此時早就忍不住了。
「你師父?我認識嗎?還是我很快就要認識了?」
仇革油鹽不進地笑了笑:「如果能夠把我師父他老人家的身份告訴宋大人,那我就不必這樣代稱他了,不是嗎?」
「……」
宋思年詭異地沉默下來。
儘管拚命遏制,但還是不可避免的,他的思緒飛到了現在還沒來到這裡的某人身上。
如果說仇革這樣只能算是玄級上品捉鬼師的靈力強度都能被完全遮掩的話,那麼謝忱並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掩蓋了自己全部靈力波動的捉鬼師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仇革的師父……就是他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那人似乎根本沒想掩飾自己的身份一樣?
隨著推測延伸,宋思年的目光愈發地寒涼下來。
「離著盛典開始已不足兩分鐘,宋大人請落座吧?」仇革笑著說。
「……」
宋思年目光一閃,沒再與對方言說,轉頭下了台階。
一直到最底下一環,在全場無數目光匯聚的地方,宋思年面無表情地刷開了屬於自己的那張彩虹色蛋形椅,坐了下來。
而幾乎是他落座的同時,他左手邊的黑色蛋形椅驀地一震,隨後向兩側打開。
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