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旋風的惡作劇

  一年一度的暑假又到了。在家裡，媽媽免不了管頭管腳，連個懶覺也睡不成，太不自由，所以，靈小文提出要去外婆家住些日子。爸媽同意了。

  其實，他上外婆家真正的目的，是一心想去報復反「玩」惡龍，甚至像神話中哪叱那樣，把它抽筋剝皮。

  外婆家在海邊的一個偏僻小山村，那裡海闊天空，有山有水，風景優美，鳥語花香，小夥伴們又醇樸，玩起來才帶勁呢！

  小山村叫龍棲嶺，因臨海的巨龍山而得名。外婆說，它原是一條頑皮透頂的小青龍，被仙人鎮住后躺在這裡，平時像個遵規守紀的學生，老老實實的，但本性難改，—有機會就魂附颶風，四處遊盪，調皮搗蛋。

  壞龍本性頑皮透頂，身子被鎮住動不了，就甩尾掙扎。甩輕，起大風；甩重，海掀惡浪；亂甩，刮龍捲風……它被壓制太久了，一有機會就想過把子玩耍的癮。

  它常常悄無聲息而至，扭動著纖細的腰肢，走東轉西，看南望北，撩撥楊柳綠裙紛飛、逗樂花瓣兒在空中跳旋舞，小草也跟著彎腰升手做操；難得還做好事，把人家屋前的場地「掃」得乾乾淨淨，甚至還跟孩子們開玩笑嬉鬧，把姑娘家圍在脖子上的綢絲巾搶跑了丟到樹梢上，或者抓走男孩頭上的帽子，丟丟弄弄，當小飛碟使。

  它愛惡作劇，把小溪里游的鵝像釣魚似的提起扔到屋頂上；去追逐大公雞，擦身而過時把它的半身羽毛拔光，成了一隻「陰陽雞」，驚得它亂叫亂撲，讓人忍俊不禁……玩盡興了，又不聲不響甩著長辮子飄然而別，倒也給大家帶來一點意外而想想后怕的樂趣。

  但是，它玩玩就玩出格，不是把電線杆拔了，就是將莊稼田掃蕩一空，甚至掀車毀屋弄出命案。

  外婆的話，靈小文以前信，現在不信了。他知道，旋風壓根兒跟「小青龍」毫不沾邊，而與這裡的地理位置有關係。美國有個地方叫「龍捲風巷」，幾乎每年都刮旋風，威力無比，所到之處一片哀鴻。好在這裡的龍捲風大多算是「小頑童」，難得肆無忌憚的「瘋狂」，但偏偏湊巧，讓靈小文碰上了。

  那年暑假的一天傍晚時分，靈小文正伏在飯桌上做作業。

  外面突然下起了澎沱大雨。

  種田匆匆回來的外婆神色慌張地跑到門口，大叫道：「小文，不好了，龍捲風來了！快跟著我到外面『避風溝』去躲一躲！」說完便急匆匆先走了。

  這裡常有龍捲風，村民便在村邊空曠地帶挖了條長長、深深的干水溝，算是應急的「避風巷」。

  小文的一道算術題即將完成，想寫上答案后再走。

  「時間是金」的意義，這時刻得到了真正的詮釋。

  當小文收拾好書包剛跑出門，龍捲風就向他迎面而來。一股強大的氣流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將他掀翻在地，接著，那瘋狂的「象鼻」囫圇吞棗般把他吸了進去。小文只覺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轉，便失去了知覺。他手裡握著的一枝鉛筆，被強行「奪」去，甩到十米開外的一堵圍牆上，不可思議得像鋼釘般牢牢戳在磚上。

  「轟隆隆！嘩啦啦！」隨著震耳欲聾的一陣巨響，惡魔將小文外婆家整個兒吸起，揚揚得意而去，但是，它的胡作非為讓村后的一道峭壁挺身攔截。顯然它不敵龐然大物，只得悻悻折抽西遁，那邊小河上一座古色古香的拱型石橋，便成了它的出氣筒，被從橋墩上「拔」起，扭揉成支離破碎的石塊跌落四散。

  也許它知道犯下滔天大罪會被追捕緝拿，匆匆「作案」急急逃離。

  躲在干水溝里的人們這才噓出一口口長氣，但餘悸未消，臉部的肌肉都僵硬得像沉甸甸的鐵塊。

  他們驚嚇得被憋在肚裡好久的話，終於開了一道閘，從縫隙中兢兢戰戰地流出：

  「這麼厲害的龍捲風，我活了七十歲還未碰到過。」

  「百年一遇呀，你怎能遇上？」

  「這殺千刀的龍，把咱村好幾家毀了，太可惡了！」

  「啊呀！你們還有閑工夫嚼舌頭？快，快回家去看看！」

  小文的外婆第一個爬出水溝，跌著爬著往村裡跑，到家門口一看，見是一片廢墟，馬上號啕大哭起來：「小文，小文！你在哪兒？快出來！外婆見不到你急死了！快出來，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