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3章
第43章
蘇澈的嗓門提高了些,蘇展便提醒道:「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情緒不能激動,底下那幫打工仔,不值得你為他們花心思。」
最近幾日,蘇展升任副總經理。他握緊了手中的實權,卻也有自己的擔憂。
蘇澈寬慰一笑:「大哥,無論在哪個圈子裡,沒錢沒勢,沒名沒權的人,都是最可悲的。說難聽點,他們就是奴才命。」
他頗有一番研究:「演藝圈裡的小演員,誰都能踩上一腳;流量大咖,沒幾個人敢惹。我說的道理,在文化界、自媒體、商業圈,照樣行得通——越沒倚仗,越好控制。」
高居上位者,有幾個能心懷悲憫,體恤旁人呢?
反正蘇澈不能。
他興緻勃勃道:「如果說咱們手下的職員,都是一幫豬仔,咱們也不能把豬仔養肥了,省得它們攢足油水,扭頭就跑。」
蘇展有些好笑。
但對這個弟弟,他總保持著耐心:「宏升集團一旦上市,職業經理人就會套現。有了現金,誰還要虛擬股票?你考慮得對,光憑我們,拴不住他們。」
當然不止是這個原因。
爺爺死後,董事會拉幫結派,倘若股權遭到稀釋,會給公司帶來滅頂之災。
截至目前,遺囑下落不明,高層還在內鬥。宏升集團奉行幾十年的管理制度遭到幾位職業經理人的嚴肅質疑——爺爺在世時,他們可是連屁都不敢放。
集權有集權的好,民主有民主的爛。
蘇展想抽煙。
但只要蘇澈在場,別說煙了,蘇展連一瓶酒都不會開。
他側身而立,望向窗外。
車輛川流不息,行人卑賤如螻蟻。
蘇展道:「提出上市預案的人,想要現金流。」
這個不用蘇展說,蘇澈也能猜到。
但是蘇澈沒料準的是,二伯父會支持預案——他還跑來大哥面前,做了一個說客。宏升集團大權旁落,砸中了蘇展和他的父親……左右一想,二伯父他們家,獲利不多。
思及此,蘇澈悻悻然:「二伯父太貪心。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們會提拔顧寧誠嗎?葉姝不懂事,葉紹華不中用,二伯父惹毛我們,撈不到一分錢。」
「顧寧誠」三個字,讓蘇展神思一頓。
蘇展雙手插進西裝褲中,嗤笑一聲:「我提拔顧寧誠,是因為他姓顧。」
這句話,讓蘇澈更驚訝。
「大哥,這話怎麼說?」蘇澈道,「顧寧誠和葉姝感情不好么?」
蘇展不言不語。
在這件事上,他諱莫如深。
蘇澈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答覆,神色微怔。
他懇切地說:「大哥,我不是外人。」
蘇展走近,站在沙發前,不容置喙道:「顧寧誠那小子,是披著羊皮的狼。我要接管宏升集團,需要顧家的支持——宏升和他們合作了很多年,爺爺一死,他們只想獨佔市場。」
「唉,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蘇澈略感不適,背靠沙發,念念有詞道,「這下咱們虧本了,還賠掉了一個妹妹。」
蘇展似笑非笑。
他在心裡想,那個妹妹,顧寧誠可看不上。
——不過無妨,蘇展委託二伯母,在顧寧誠的父母面前敲打了很多次。
當日夜晚,顧寧誠帶著葉姝,回到家中吃飯。
他們來得早,餐桌還沒備齊。
葉姝便坐在廳堂中央,親昵地挽住婆婆,討好道:「媽,您生日快到了吧,我給您準備了禮物。」
顧寧誠沒有落座。他如同一位格格不入的局外人,站在沙發旁邊,間隔半尺距離,搭話道:「葉姝,你上個月才送了一件禮物,這個月……就免了吧。」
他叫她——葉姝。
訂婚幾個月了,她稱呼他為老公,他卻沒叫過一聲老婆。
這一場獨角戲,葉姝唱得很累。
可她也不是沒有支持者。
她攀緊了顧寧誠的母親,撒嬌賣痴道:「媽,我在拍賣行里,買下了一塊寶石,您看了喜歡么?」
裝著寶石的天鵝絨盒子被端到顧母的眼前。
而葉姝伸長一隻手,牢牢拽住顧寧誠的衣服,調笑道:「都這兒份上了,你不把我當老婆,還葉姝、葉姝地叫著,忒生分了,我聽了不高興。」
顧寧誠的母親收下了盒子。
她為人嫻靜,不愛珠寶,但體貼兒媳婦的用心。
「寧誠,你可別學你爸,忙著工作,就忘了家裡,」母親諄諄教誨道,「一眨眼都快九月了,明年上半年,你們挑個日子,把正事辦了吧,省得我和你爸老操心。」
顧寧誠微微抬起下巴。
他避開了葉姝的熾熱目光。
「明年的事,明年再說,」顧寧誠從容不迫道,「咱們先吃飯。」
「吃飯」只是一個借口,顧寧誠離開此處,去和他父親聊天了。半個小時以後,他們才進入餐廳。
顧寧誠的父母備下了豐盛佳肴,準備了一瓶白蘭地酒。開蓋倒酒的人,則是恭候多時的葉姝。
趁著保姆不注意,葉姝用袖口遮擋,往一個高腳杯里,放了兩滴添加劑——那東西是她母親給的,葉姝親身試驗過,沒有副作用,能讓一個人的情慾猛然大漲。
葉姝這麼做的時候,內心極度煎熬。可她別無選擇——她不會劈腿,更不會出格,總不能一輩子守活寡。
當顧寧誠走近,葉姝向他舉杯。
「老公,」葉姝問道,「我惹你煩了嗎?」
她故意挑釁:「還是你,不想和我結婚呢……」
顧寧誠眉頭緊鎖,卻不表態。
他的父親與母親統一戰線,催促他在明年上半年完婚。
顧寧誠從葉姝手中接過酒杯,隨便晃了晃,酒香濃郁,他嘗了一口,狀若無事道:「我們現在的狀態很好,葉姝,你不要受我爸媽的影響。吃完飯,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葉姝給自己多倒了一杯酒。
她一飲而盡,翻轉高腳杯,杯口朝下。她挑著手指,輕笑道:「好嘛,你喝完這杯酒,我就答應你。」
顧寧誠聽她這麼說,反而不喝了。
他疑心重,作風謹慎,葉姝沒找到機會,滿心怨憤。
顧寧誠只喝了一口催情酒,效果如何,還得晚上見。
飯後,顧寧誠臉面微紅。他生就一張俊容,眉眼深邃,膚色略白,饒是葉姝從小在家中見慣了哥哥弟弟們的帥氣,當她第一次見到顧寧誠,她也忍不住心嚮往之。
少女情懷總是詩。
嫁給顧寧誠,是葉姝夢寐以求的事。
他比歷屆任何一個男朋友都優秀,他出類拔萃,溫文爾雅。他什麼都好,就是不屬於她。
僵持的局面終於在今晚打破。
葉姝借口頭暈,想在顧家暫住。顧寧誠的父母自然同意,給她安排了一個房間,又讓自己的兒子關照她。
那是夜裡九點多,顧寧誠的嗓音低沉,在房間里,如煙霧般散開:「葉姝,你是真暈還是假暈,今晚不能走嗎?」
葉姝拖住他的手臂,自行解開衣扣。她摸著他泛紅的面頰,掙動道:「老公,求你,你多陪我幾分鐘……我少說兩句話,煩得到你嗎?煩不到吧。」
卧室沒開燈。
房門半掩,光線幽暗,葉姝表情模糊。
她虔誠地獻吻,吮著顧寧誠的薄唇——他們訂過婚了,一切合法,她不知自己在焦躁什麼,手指末端哆嗦起來,好在顧寧誠沒有推開她。
真的不一樣了。
狂喜的浪潮吞沒一切感情,終於,顧寧誠輕車熟路與她親熱,但他若有似無嘆了一聲:「你是蘇喬的姐姐,和她的外表,只有兩分像。」
葉姝睜開雙眼,猛地一震。
顧寧誠低低笑了起來:「我家裝了很多監視器,剛剛在書房裡,我抽空,回放了一遍,看見你在我的酒杯里,加了點兒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