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當我把擔子，都幫你扛完

  「秦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難道秦守岸會無聊到來這個地方，跟秦規玄留下的影子講故事，還是透底的那種？

  這顯然不可能。


  「何必言語，」秦規玄說著，從自己的腦中抽出了一段記憶：「抽取記憶，讓人知曉一個人的想法和感情，不過是個簡簡單單的小戲法罷了。」


  好吧，這些都是大佬，他們掌握的很多秘術、秘法，如今的秦軒可是拍馬也追不上。


  「秦守岸的無奈，因秦道雪而起，而你的命運，卻是起於秦守岸。。。」


  「嘣！」


  秦規玄說完，捏碎了手中的記憶碎片：「自己看吧。。。」


  一抹淡藍色的光芒如同流水，湧入了秦軒的眼睛，也是此時，秦軒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跟自己的父親秦期弦有幾分相似的男人。


  「我叫秦守岸，」男人的目光有些落寞，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我是秦無涯的兒子，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的後裔。。。」


  雄偉的宮殿，金碧輝煌的寶座。


  白髮蒼蒼的老人，佝僂著身子，坐在華麗的地攤上，而在老人身後，是通往那寶座的階梯。


  「二十四族，門庭清凈，欽天監上，權傾朝野。」


  「如今的天下，只剩了一個聲音，」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老人的前方，他望著自己的父親：「你的聲音。」


  老人閉目沉思，他似乎累了，很累很累。。。


  「那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他可以長生不死，可最終，卻選擇了這身腐朽之軀，也許在秦無涯看來，這就是他，最好的歸宿。


  「我不敢對自己的父親說對錯，」少年不管別人怎麼說，但他一直都將老人當做自己的偶像，他心目中的英雄：「因為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們！」


  無論對錯，在他眼裡，父親就是英雄。


  他為了守護這個家，付出了一切，他的一輩子，只向著那不公的天，怒吼了一次！

  「對錯，後人評述，」老人的聲音很虛弱，彷彿隨時都可能倒下：「但我，抱憾終身！」


  英雄無悔？


  但他後悔了，所以，他不是英雄。


  他只是個自私自利，為了心中的憤怒，為了那份野心而製造大屠殺的暴君。


  「守岸。。。」


  老人看著階梯下的少年：「天下人，都說我是個瘋子，他們說的對。」


  「當我放棄求醫，以白身求取功名，受盡屈辱，」老人閉著眼的眼睛緩緩睜開：「當我親手，掐死你尚在襁褓中的兄長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瘋了！」


  這一刻，秦軒的心，猛地震動了一下！

  『他是我們的孩子，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一個美麗的女性死死拽著青年的衣服，她哭著求他，哀求他，然而，青年卻平靜的看著她。


  『還會有的，』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女子的臉龐，然後為她拭去了臉上的淚水：『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他的雙眼赤紅，眼中的淚水不斷湧出，但他沒去擦，他很平靜，無論是心，還是那雙手。


  『嬰~~~』


  『啊！！！』


  嬰孩的哭啼，伴著女子撕心裂肺的痛苦叫聲，吹滅了房間中的燭火，讓萬物，陷入了黑暗。


  「為什麼？」


  少年不敢相信自己那個從小崇拜，視作驕傲的父親，哪怕從小被人指指點點，被人在背後咒罵，也從未恨過，質疑過的男人：「你，為什麼要在今天，告訴我這些？」


  秦無涯的本命，只有3星，最高也就3階。


  3階的本命，能為畫妖師懷上孩子的幾率，太低太低。


  能有一個孩子，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可當面對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卻做出了一個選擇。


  一邊，是他畢生的抱負，而另一邊，是斷子絕孫的悲慘下場！


  就算有一天，他真的成功了，可那個時候，他的本命，還能再為他生個繼承人嗎？

  如果最後沒有秦守岸，那他這輩子做了這麼多，又有什麼用呢？

  所以他在賭，拿最後的一無所有，去賭！


  「當時的我，面對誰都只能跪著，卑躬屈膝。」老人：「所以，他來的不是時候，對當時的我來說，一個孩子，只是累贅，家人這個詞對那時的我而言，是最大的弱點。」


  「那時，我想啊。」


  「如果有人，拿這孩子的性命要挾，讓我拿，」老人提起拐杖，然後點了點身後的王座：「這手裡的江山去換，我願意嗎？」


  不願！


  秦軒看著這一幕，他給秦無涯打下了標籤，自私自利，忘恩負義的秦無涯，絕對不可能為了一個孩子，拋棄他的江山，丟掉他的霸業，要不然，他也不會親手殺了自己的長子。


  「我願意！」


  正是因為他願意，所以，才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怕，怕真的有這麼一天！

  「沒想到啊，我這樣的人，晚年還能有如此運氣，」老人看著面前的少年，淚水從他渾濁的眼裡流下：「上天待我，不薄！」


  「守岸。」


  「嗯？」


  「錢，夠多了嗎？」


  秦守岸點了點頭：「你給我的錢，一百輩子都花不完。」


  「那，那些寶物，還有眷獸，」老人又問：「夠厲害了嗎？」


  「很強，」秦守岸說：「有她們在我身邊，可保一生平安。」


  「那就好。。。」


  老人杵著拐杖從階梯上站起：「我可以把所有東西，都給你，可唯獨有一樣，不能。」


  秦守岸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看老人身後的王座：「它？」


  「對，它，我不能給你，」老人緩緩轉過身，只是他看向王座的目光，卻是那麼的不屑，以及鄙夷：「還有我的江山，也不能給你。」


  「我不感興趣。」


  「我知道，」老人望著那王座，哪怕是奪取它的那一刻，他都沒有絲毫的成就感，有的，只是落寞，以及孤獨：「這條路，是秦道雪選的，我不得不走，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走的那麼急嗎？」


  「為什麼？」


  這不僅是秦守岸想問的，秦軒，也想問。


  「因為當我把重擔都給你扛光咯，」老人回過頭，無奈，卻又和藹的看著他：「你才可以自由自在的，過自己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