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錯亂的記憶

  「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


  突然，一直都怒視著相無氏的一念禪師眼神微變，隨後，他面容猙獰，彷彿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區區兵痞！」


  一念禪師怒吼道：「你懂什麼？！」


  「兵痞？」


  相無氏愣了一下，滿臉不可思議：「你從來不會這麼叫我的。」


  「原來如此，你不記得我了！」


  相無氏終於明白了，對方何止是不記得自己，簡直就像是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印象，徹底反過來了！


  怪不得一直都有種違和感，原來對方不僅奪走了一念禪師的記憶，更是篡改了它。


  「我記得，我當然記得！」


  一念禪師怒道：「你是在外征戰的老兵，而我是朝堂上的臣子，我們彼此看不慣，是早已決裂的政敵，為了利益，我們甚至陷害了倒山海，然後。。。。。。」


  「然後我們一起回的家！」


  相無氏直接打斷了一念禪師的話：「我們跟著焚天宮先生回到了這裡，重新建設我們的家園！」


  「帝國時代的事情，早已無人知曉，你怎麼可能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


  偉大們修改過歷史，封閉了500萬年前！

  相無氏之前聽一念禪師說的有理有據，他真的以為一念禪師知道，可現在想想，他如何知道？！


  老熊貓自己都有些想不起帝國時代了，只存在一些極為模糊的印象，特別與戰爭相關的，幾乎支離破碎，根本無法合成一條連貫的主線！

  童年時光，在！


  參軍之苦，他也記得！

  戰友間的情誼，那份不離不棄的執著，相無氏都沒有忘！


  可帝國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是如何崩潰的，被誰所滅，這一切，相無氏不記得了，他都想不起來了。


  還有，一念禪師當年的確跟相無氏政見不和。


  但那只是看法不同，雖然一念禪師的確喜歡耍嘴皮子，真正的戰力並不強，可他們卻是一起經歷風風雨雨的兄弟。


  做錯了事，打一頓，大不了就死在對方手裡。


  就像一開始，誤以為一念禪師投敵叛國，老熊貓作為他的摯友，寧可親手打死他，也不能讓他背負一個小人的罵名。


  可這跟一念禪師的認知，是兩碼事！

  他們的對話，一直沒有在一個頻道上！


  「你當年跟我說，你要去做一件事，可那之後呢？」


  相無氏想知道一念禪師到底遇到了誰，又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時隔多年，原本已經失蹤，甚至疑似死亡的故人，卻會在這個地方？

  本以為老友是因為多年過去，發生了改變，徹底墮落了。


  可現在這算什麼？

  竟然是有人在背後控制他，甚至洗腦了他！


  如果錯的是一念禪師自己，相無氏會痛下殺手，可如果他是身不由己呢？

  「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如果連這都不記得，」相無氏：「你還覺得這一切都是對的，是合理的嗎？」


  「閉嘴！」


  他怎麼可能不記得！

  他當然記得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那之後，那之後。。。。。。」


  一念禪師的臉色越發猙獰，是痛苦，無窮無盡的痛苦。


  怎麼回事？！

  一念禪師的瞳孔在顫抖，因為他想不起來。


  是的，想不起來！

  他滿腦子都是帝國的對錯，都是當年的存亡，可問題是，他們不是早就已經回來了嗎？

  既然回來了，那這五百萬年，他是如何過來的？

  一念禪師詫異的看著相無氏，此時，一縷白髮從相無氏耳邊落下，然後飛快的化作灰燼，他在變得蒼老，力量也在飛快流逝。


  『白髮？』


  突然，一念禪師的臉色變了，他疑惑的看著相無氏。


  『你老了，相無氏。』


  『是我們都老了，一念。』


  這是什麼？

  『我們回來了，這裡，就是祖先們曾經生活過的家園嗎？』


  『簡直如同廢墟。』


  一段段記憶碎片在一念禪師腦海中浮現，他看到了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一個宛如世界末日般的地方。


  那裡是神州，曾經的神州，一個被神州人拋棄，最終卻又不得不重拾的地方！

  『我們將在這裡，建立新的家園。』


  『啊，戰爭結束了，以後，應該也不需要再打仗了。』記憶里，人到中年，滿臉鬍渣，卻依舊有些帥氣的相無氏說道：『可這樣的地方，真的能夠重建嗎，得花多少時間啊？』


  『無論花多少時間。』


  記憶中的自己，眼中充滿期待：『我們一定能讓她重新活過來。』


  『為了子孫後代，也為了重拾我們神州人的尊嚴。』


  「噗！」


  突然，一念禪師吐出了一口黑血，他的心臟猛地一陣抽搐。


  「一念！」


  相無氏驚駭的說道：「你怎麼了？」


  「相無氏？相無氏！」


  一念禪師認出了他，可與此同時，一念禪師的臉上卻浮現出了道道猙獰的血痕，平衡被打破，狂暴妖力開始吞噬他的身體，焚天宮的血肉正在崩潰。


  『你準備好了嗎』


  『需要準備什麼？』


  『為了不再猶豫，需要你付出一些東西。』


  『連命都可以不要，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那最重要的回憶呢？』


  『什麼？』


  『想要剋制焚天宮的血肉，需要絕對的信念，那寧可死都不願意放棄的最重要的東西。』


  腦海里，一念禪師看到了一個身影，那是個老人，身披黑色羽織，杵著拐杖：『我，最重要的東西？』


  「啊！！！」


  前所未有的痛苦衝擊著一念禪師的意識和身軀，他想起來了，那曾經被奪走的最重要的記憶，重新回來。


  可相對的，一念禪師也開始崩潰，他的凶獸之軀即將徹底死去。


  無關異化潰化，也不是荒古皇和終焉帝。


  「焚天宮的血肉開始反噬了！」


  頤素心告訴相無氏：「他失去的記憶回來，但他也快死了！」


  「什麼？！」


  相無氏震驚了，他沒想到自己就是一念禪師最重要的人，或者說，那些曾經的回憶，就是開啟一念禪師崩潰的鑰匙。


  是自己喚醒了對方，也是自己，害死了這位老友。


  「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嗎？」


  「。。。。。。」


  頤素心默默的看著相無氏，然後露出了詭異的微笑：「為什麼要補救？」


  「什麼？」


  「啊，不需要補救，」身後，一念禪師的聲音傳來：「我想起來了，想起了我的誓言，還有，我所應該做的事情。」


  相無氏快速回過頭，只見一念禪師正在看他：「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副光景。」


  「你。。。。。。」


  「千年一嘆，你不應該在這裡，用這招。」


  一念禪師看出了相無氏的狀態，千年一嘆正在持續不斷的奪走他的生機，但相無氏卻不敢解除，因為一旦他解除千年一嘆狀態，那麼所有被鎮壓的凶獸，就會破開封印，然後站起來，繼續戰鬥。


  「你恢復記憶了？」


  「嗯。」


  一念禪師平靜的說道：「恢復了，但，也快死了。」


  「。。。。。。」


  「沒什麼好奇怪的，」一念禪師：「為帝國而死，死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