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1010.秦桑
柳若晴看著言淵,擔憂地蹙起了眉,這段日子,總感覺有一股謎團越滾越厚,前方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不清。
義洲的水患如果是人為的,一百三十多條人命,對方得多狠的心,才會做這樣的事,而對那個人來說,造成這次水患的目的又是什麼?
翌日,言淵獨身一人前方災區,打算去現場再看一看地勢的情況,果真被他看出些不對勁來。
災區的位子,隔著一座城牆,城牆外邊便是新伊國的地界。
如果新伊國開閘泄洪,又暗中在義洲附近悄悄挖了水渠,泄洪之時,就可以通過挖出的水渠將水倒灌進義洲城內,造成不可避免大水災。
這樣的把戲並不算難,只要地方官用心去調查一番,便能調查出來。
只可惜,這義洲的知縣是朱義鈄那樣的昏官,如果這一次他沒親自過來看一眼,義洲那些死去的百姓也就白死了。
言淵沒有在再去多待,當晚便回來了,回來之後,又吩咐了天樞等人一些事。
災后開始慢慢城建的義洲城,開始逐漸忙碌了起來。
此時,一間偏僻的小木屋內,一身著玄色綉金線邊錦衣男子坐在正中央,手中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兩塊銀質的圓珠,臉上並無半點焦躁。
片刻之後,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他面前,站得筆直,對著面前的錦衣男子恭敬地頷首:「主公。」
「有人去過了?」
「是,有人去了災區那邊。」
聞言,面前之人依然面色平靜,手中把玩著銀珠的動作並沒有停下。
「可是言淵?」
「是。」
隨著這一聲回答之後,木屋中便是一陣久而不語的沉默。
黑衣人見那錦衣男子沉默不語,他也沒敢出聲,只是靜靜地候在一旁。
錦衣男子的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還是如最初那般鎮定從容的模樣,可那雙看似清明卻又帶著渾濁的眸子里,隱隱地還是染上了幾分憂慮。
「言淵……」
他低低地呢喃著這兩個字,隨後諷刺得一笑,「他的命還真大。」
黑衣人抬眼朝那錦衣男子看了一眼,猶豫著低聲道:「主公,要派人去殺了言淵嗎?」
見錦衣男子微微抬了抬手,道:「前幾次暗殺都沒能成功,你以為現在言淵還會給你們機會嗎?」
聞言,黑衣人面色訕訕,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屬下無能,請主上恕罪。」
錦衣男子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只是道:「言淵如今在義洲,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說著,他忽地一笑,臉上多了幾分看戲的味道:「你以為,在義洲,想殺他的人,就只有我們嗎?」
那黑衣人一聽,瞬間明白了過來,「主公是指義洲那幾個當官的?」
錦衣男子笑笑,沒有回答,但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跟著,黑衣人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道:「主公,朝廷賑災糧被劫,皇帝已經派言霄過來了,言霄跟言淵都在義洲,屬下擔心我們行事會比較不方便。」
「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去給我把秦桑叫來。」
「是。」
言霄一行人馬不停蹄地往義洲那邊趕去,在通往義洲的官道上,突然一個人影從路邊沖了出來,直奔馬前。
好在言霄等人的速度快,及時拉住了馬韁,這才避免馬匹衝撞到對方。
可饒是如此,馬匹都受到了驚嚇,瞬間發出了尖銳的馬嘶聲,好一會兒,才逐漸安撫下來。
言霄的臉色有些難看,沉著臉,對身旁的人道:「過去看看是什麼人。」
「是。」
身邊的人下馬上前查看,言霄坐在馬背上,雙眼微微眯起,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
「霄……」
一聲極弱的呼喚從前方躺在地上的那人口中傳來,即使聲音很低很低,卻足夠讓人聽到。
霄?
騎著馬挨著言霄的沈沁,自然也聽到了這個稱呼,眼底掠過一絲訝異。
這個「霄」是在叫閣主嗎?
沈沁不會聽不出來剛才那聲音是名女子,這一聲「霄」當中,承載了多少的綿綿情意。
沈沁的心,微微往下一凜,側目看向言霄,果真見言霄在聽到這一聲呼喚時,神色有些複雜了,很顯然,言霄定是知道這個女子是誰。
言霄確實知道眼前之人是誰。
這個稱呼,除了她,沒有別人這樣叫過。
他曾經年少,為了這個女子輕狂過,痴狂過,為了她,不惜跟母妃反目,甚至連母妃臨終之時,他都不曾回去看一眼。
現在……
言霄的唇角,諷刺地勾了起來。
很好,她果然沒讓他失望,活得好好的,而現在,他言霄當年付出的一切,算不算是一場笑話?
「把她帶過來。」
言霄低冷的聲音,顯得格外平靜,聽在沈沁的耳中,卻讓她有些詫異。
這女子對閣主來說,絕對不是萍水相逢,或者只是認識這麼簡單。
難道是……
就在沈沁思考著此女的身份時,那女子已經被影衛帶到言霄面前,言霄翻身下馬,走上前去。
「霄……」
女子看到他,原本黯淡無光的眼底,瞬間一亮,可或許是因為傷勢過重,她的氣息十分虛弱。
言霄站在她面前,手,微微抬起,輕輕拂過女子的臉,讓女子的身子,稍稍有些僵硬。
他的手指很冰很冰,再也讓她感覺不到記憶中的溫暖,還有他此時的眼神,冰冷而陌生。
她揚了揚唇,想要對他笑,卻硬生生地被他這冰冷的目光給逼退了回去。
「秦桑……」
言霄沙啞的聲音中,緩緩吐出了這兩個字,讓一旁聽到這個名字的沈沁,瞬間僵住了身形,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
秦桑……
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幾個月前,她就聽伯父說起過,六王爺年少之時,曾深愛過一名女子,後來,因為先太皇太妃不同意,甚至趁六王爺離京辦事之時,派人殺了秦桑。六王爺回京知道這件事之後,便跟先太皇太妃母子反目,從此,六王爺離開京城十幾年,從未回過京城,連先太皇太妃過世,他都不曾回京弔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