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1015.你到底是誰
在場的官員一個個做了自我介紹,當初朱義鈄賬本上寫著的名字,這會兒盡數到場了。
言淵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起來,在幾人的曲意逢迎之下,在正中央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待他落座之後,眾人在相互對望了一眼,跟著不動聲色地點了一下頭,隨後落座。
「嚴大人真真是年輕有為,如此年少便坐上了戶部尚書之位,下官實在是佩服。」
說話的是義洲知府劉丙,面上雖然帶著笑,可給人一種十足陰森的感覺。
劉丙說完這話之後,其他幾人也隨聲附和著,「是啊,是啊,嚴大人年少有為,以後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等所有人都恭維完之後,言淵才彎了彎唇,對著面前等人扯開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道:「各位大人過譽了,本官前途限量不限量,還得看眾位大人配合不配合了。」
言淵這話一出,在場的等人都僵住了臉上的笑,這些人都是在官場上打滾十幾二十幾年,怎麼會聽不出來言淵話里的意思,當下面色就不好看了。
原本,他們還打算跟這個姓嚴的毛頭小子虛與委蛇一番,卻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沒耐性,這幾句話還沒說,就把臉面給撕開了。
到底還是年輕,沒當幾年官,不知道官場的潛規則。
既然如此,他們就不需要再浪費時間跟他扯些有的沒的了。
「嚴大人這是一點面子都不打算給我們了?」
此時,說話的是義洲城的行軍司馬許步,此人看上去塊頭高大,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
他說話的樣子,已然沒有剛剛言淵進門時那和顏悅色,恭維諂媚的模樣,反而多了幾分陰森的肅殺之氣。
言淵的眉頭,動了一動,小小的酒杯,在他手中靈活地轉動著,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擦著酒杯的杯沿,漫不經心的模樣,好似根本就沒將許步那話放在心上。
只聽「砰」的一聲輕響,言淵將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動作不大,卻十足地敲在了席間每個人心上。
明明敵寡我眾,可這幾個人在言淵面前,愣是被他的氣場給壓得有些直不起來。
「貪墨糧餉,魚肉百姓,本官需要給你們什麼面子?」
他動了動眉,目光中的冰冷,瞬間凝聚,緩慢地掃過在場每一張變幻莫測的臉,最後停在了許步臉上。
「許司馬這是對本官不滿了?」
他眉目森冷,明明每一個字說得都平淡溫和,偏偏讓原本胸有成竹,覺得這年輕欽差好對付的許步,渾身僵硬,半晌沒出聲。
「看樣子,大人是不打算給我們這些老頭子留條活路了。」
許步沒有說話,一旁的掌書記馮允緩緩開口了,他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面目溫和,精神奕奕,從他身上絲毫察覺不出任何的戾氣。
而越是這樣的人,發狠起來的時候,越是讓人不敢輕視。
言淵聞言,嗤聲一笑,「大人晚節不保,是本官造成的么?」
他不想在賑災的事情上多浪費時間,也不想留柳若晴一人在縣衙當中,因而想速戰速決,並沒打算跟這些人拐彎抹角的說話。
因而,他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有些咄咄逼人,饒是這馮允裝得多麼春風和煦,也被言淵的話給噎得黑了臉。
握在手中的杯子,因為他過於用力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只聽「砰」的一聲杯盞落地的聲音響起,驚得他猛然抬起頭來。
怎麼回事?他都沒開始扔杯子,誰搶前頭去了?不是已經統一好了等他動手么?
而事實上,眼前幾人都被這聲響給驚了一下,誰都沒料到會是在這個時候動手。
當他們意識到扔杯子的人是誰時,包間的門已經被人給推開了。
幾名穿著官兵服飾的人從外面沖了進來,將整個房間都包圍了起來。
言淵笑了笑,看了一眼地上他扔下的杯盞,又看了看席間每個人驚訝的表情,勾唇道:「怎麼?你們不是打算好了扔杯盞為號嗎?現在本官提前幫你們做了,你們怎麼還這副表情?」
言淵的話,讓幾人心下一沉,明明外面全是他們的人,可眼前這年輕人從容鎮定的樣子,愣是讓他們察覺出了幾分不安來。
半晌,言淵緩緩從席間起身,臉上的笑容,已經瞬間收了起來,多了幾分令人發寒的厲色。
「義洲知府,道台,行軍司馬,掌書記,縣令……」
他冷笑了兩聲,冷眸在每個人的臉上劃過,一一點了他們的名,「從上到下,一層一層將老百姓颳得體無完膚,可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了。」
言淵這番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加上他身上特有的那種威壓之勢,嚇得所有人都顫了一顫。
尤其是,這些人從他這句話中,捕捉到了最關鍵的兩個字——本王。
他不再稱呼自己為本官,而是本王,難道他……
如今,朝中能自稱「本王」的,只有皇上的幾位親王叔叔。
而眼前這個人年紀的,只有六王爺,八王爺和九王爺了。
不管是哪一個站在這裡,他們都知道,他們是死定了。
「你……你到底是誰?」
行軍司馬許步率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手指發顫地指著面前神色冷然的人,雙腿都在打顫。
「別急,你們遲早會知道。」
說完,他雙手反剪在身後,一步步從門內走出,看向外面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人,持著火把,將他圍在中間。
他冷冷地勾著唇,一步一步往外走,看到他這樣的氣勢,愣是沒人敢率先衝上去。
直到門內傳來了掌書記馮允的聲音,「將他給我拿下!」
其他人一聽,心慌道:「你瘋了,他可是王爺!」
「你以為現在我們放過他,他就會放過我們嗎?」馮允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猙獰了起來,「天高皇帝遠,他是怎麼死在這裡的,還不是我們說了算,義洲疫情肆虐,王爺不慎感染瘟疫身死,皇上雖然悲痛,難道還會怪到我們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