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5章 1514.言珩番外（65）
規矩？呵！
言珩在心裡自嘲地一笑，她跟他還是夫妻的時候，她也一直喚他世子，即使兩人是那般親密的夫妻關係，她也始終守著那一份規矩。
對他，還沒有對沐桓一個弟弟來得親近。
言珩的心頭又妒又苦，可這一刻卻無比清晰得知道，他如今的身份，連計較一個稱呼的資格都沒有。
沐珵珵見他不語，也沒再多說，重新將視線放到野兔上，小心翼翼地翻著。
許久，沐珵珵再次有了動靜，她從火堆前站起，將野兔從架子上取下來，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割了一大塊肉遞給言珩，道：「世子嘗嘗味道怎麼樣？」
言珩看著面前的人，看著她恬淡的眉眼，清澈卻不帶一絲情愫。
就是這樣毫無芥蒂的態度，反而讓言珩覺得有些淡漠得不近人情。
起初，在她剛出現的時候，他還慶幸她的心裡還存著他的一點位子，但此刻……他卻不敢這樣想了。
只因她的眼神太澄澈，太坦蕩，一眼望去，什麼都能看清。
壓下眼底的苦澀，他抬手接過她遞過來的兔肉，嘗了一口。
野兔的味道很淡，隱隱帶著一絲鮮味，對於這個十多天沒吃東西的人來說，已經足夠美味了。
「好吃。」
他啞著聲音，開口道。
沐珵珵鬆了口氣，自己也坐在一旁吃了起來，並沒有朝言珩看一眼。
言珩在心裡自嘲地笑了笑，這就是當初母親說的活該吧。
轉眼間，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山谷里的夜晚，冷得厲害，即使此刻燒著柴火，還能讓人感覺到從外頭飄進來的涼意。
山洞裡，只有柴火發出的噼里啪啦的聲音，沉默良久，言珩忍不住問道：「珵珵，你怎麼會出京來找我？父親……哦，我是說沐首輔和夫人知道嗎？」
沐珵珵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隨後，道：「他們知道的，我也只是出來碰碰運氣而已，找到就找，找不到就回去了。」
她說的是實話，那漫不經心的語氣，再一次往言珩的心上扎了一塊。
她把出門找他的事，說得輕描淡寫，可此刻的言珩，心頭卻突然冒出一絲不甘心來，又問道：「你為什麼會出來找我？連暗衛都找不到我，你難道不知道這次的事很危險嗎？」
「為什麼……」
沐珵珵垂下眼帘，喃喃自語了一聲，片刻后，看向言珩，淡笑道：「那當初世子為什麼要救我？」
言珩被她這個問題一堵，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那時候跟她完全不認識，救她只不過是因為，「人命關天。」
他回答了這四個字，沐珵珵笑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她出來找他，也不過是因為——人命關天。
言珩看著她淡然的眉眼，壓下眼底的苦澀，重新陷入沉默當中。
即使沒有再說話，但言珩的注意力始終在沐珵珵的身上，許久后，他見沐珵珵突然皺起眉，即使火光照著她的臉，也能看到她臉上褪盡的血色。
言珩心頭一緊，撐著身子靠向她，「怎麼了？」
沐珵珵的臉上，閃過一絲窘迫，搖了搖頭，「沒事。」
說著沒事，但聲音卻因為竭力忍痛而出現細微的顫抖。
言珩很快便想到這幾天是她的小日子，之前因為一段日子的調養，她好了一些了，但山谷里氣溫太低，這會兒更是最冷的時候。
她一定是又肚子痛了。
言珩看著她微微捂著小腹卻不願表露的樣子，心疼地皺起了眉。
習慣性地探手過去想要給她傳些熱氣進去，卻在下一秒，被沐珵珵快步躲開了。
「世子這是做什麼？」
比起白日里的一如平常的態度，此刻沐珵珵看他的眼神里，帶了幾分涼意來。
言珩心頭一痛，卻還是道：「你小日子來了，是嗎？肚子痛？」
沐珵珵身子一僵，還沒開口，聽言珩又道：「我記得你是這幾天來小日子。」
這樣的話，從言珩口中說出來，顯得格外自然，反倒是沐珵珵被問得無比尷尬，剛才那一陣抽痛好像都要離她而去了一般。
更讓她驚訝的是，她小日子的時間，他竟然能記得住。
既然言珩猜到了，沐珵珵也沒有否認的必要，只點點頭，道：「可能這裡太冷，一時間有些沒適應，緩一緩就好。」
「來，我幫你揉揉，給你輸點真氣進去。」
言珩很是自然地開口，卻被沐珵珵給拒絕了，「不用了，世子受了傷，不宜多動。」
她跟言珩拉開了一點距離，「況且男女授受不親。」
「男女授受不親？」
言珩苦笑著重複這句話，「之前你也沒拒絕我這樣對你。」
沐珵珵垂下眼帘，眼底閃過一絲痛意，「世子也說是之前了，之前你我是夫妻，但現在不是。」
一句話，堵得言珩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沐珵珵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談什麼，剛才那一陣抽疼過後，這會兒已經逐漸緩過來了。
「世子早點休息吧，早點養傷早點回家，父王和母親……」
說到這，她猛然一頓，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我是說靖王和王妃如今一定很擔心你。」
說完，便沒再開口，而是兀自走到一旁，靠著山壁閉目養神起來。
剛才言珩聽著她口誤說出「父王和母親」的時候，心裡頭甜中泛著苦澀。
回想起當日母親說的那句「一個女人若是決心離開你的時候，說明對你死心了」的話時，他還有些不以為然，甚至沒有完全放在心上。
但此刻回想起來，再看沐珵珵那疏離的模樣，心頭帶了幾分苦澀，甚至還有些心慌。
他甚至覺得，這一次回京之後，他跟她就徹底沒有關係了。
這樣一想，言珩的心頭，便狠狠顫了一顫，視線再度投向沐珵珵，見她依然閉著雙眼，呼吸平穩。
但他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許久過後，他又一次喚了她一聲，「珵珵？」
果然，沐珵珵下一秒便睜開了眼睛朝他看過來，「怎麼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