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親人
盛澤衍臉上帶著少有的認真，令季萱的心跳逐漸加快。
他會這樣說，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而且仔細想想，會遇上這樣的難題，還是怪她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想太多，認為出租車司機有什麽不良企圖，當時不會被嚇慘，更不會偷偷給盛澤衍打電話求助，也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其實她沒有想過另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麽會在無助的時候，下意識給盛澤衍打電話。
“不是這樣，隻是太突然了，我不知道……”
在盛澤衍的注視下，季萱有些艱難地開口，卻不知道該找什麽理由。
“所以呢？”盛澤衍耐著性子，等著季萱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所以今天先不要見了，下次，我再介紹給你認識。”季萱鼓足了勇氣，祈禱這樣能暫時打發盛澤衍。
盛澤衍看了季萱好一會，最終什麽話也沒說，將水果交給她，自己上了車。
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季萱深吸了口氣，轉身往醫院走。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
盛澤衍究竟知道多少事，她還不清楚，而且今天的事情，最後到底該如何解釋。
季萱琢磨著這些事，直接穿過市人民醫院，從後門離開。
盛澤衍望著醫院的方向，有種說不出來的煩悶，心裏那個猜測被無限放大。
裴昱謹這個名字出現在心頭，令他長舒了一口氣。
所以到底季萱去探望的那個人，是不是他呢？
……
季萱從醫院後門出來，拐進了一條小巷裏。
在一座小院前，她先調整了一下情緒，確保看不出有哭過的痕跡，這才按了門鈴。
片刻後，門開了一道小縫，門後的人見是季萱，這才將門打開。
“桂姨。”
“你怎麽才過來，你媽今天下床走動了一會，現在又躺下了。”
桂姨是個相貌淳樸的中年婦女，是季鎮川安排在這座院子裏，照顧季萱的媽媽柴秀靜的。
說到晚來的原因，季萱的心情有些鬱結，可聽到桂姨說柴秀靜今天下床走動了，又有些驚喜。
“我媽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剛才走動了一會，現在累了正歇著呢。”
桂姨一邊說一邊領著季萱進屋，在靠後一間房前停下。
“你們娘倆說說話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季萱衝桂姨投去感激的目光，隨後推開了房門。
盡管進門的時候季萱已經盡量放輕了腳步，可床上的人還是聽到了動靜。
“萱萱，是你麽？”
柴秀靜勉強撐著身子，想起身看看，季萱趕忙上前扶著她。
“媽，你趕緊躺著，別起來了。”
“一個月沒見了，想看看你。”柴秀靜雖是這樣說著，可還是依著季萱的意思躺了下來。
季萱的鼻頭微酸，她借著削水果的名頭轉過身，使勁眨了眨眼，將眼淚憋了回去。
柴秀靜不知道季萱的情緒變化，還阻止她：“我也吃不了什麽，還是別費事了，跟我說說話吧。”
“不費事的，吃點水果對身體好，再說了，我也沒出去，照樣能說話。”
見季萱堅持，柴秀靜也不多說什麽了，而是歎了口氣：“萱萱，有件事我考慮了很久，一直都找不到機會說，我覺得還是早點說清楚比較好。”
“媽，你——”季萱似乎知道柴秀靜要說些什麽，正想開口阻止她，卻被她先抬手打斷了接下來的話。
“萱萱，我不是一時興起，而是這半年來一直都在考慮，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季萱沒辦法讓自己鎮定下來，也沒辦法再若無其事地削水果，隻能轉過頭來，看著柴秀靜。
柴秀靜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一副病態，隻不過此時的神情嚴肅，讓她看起來精神了些。
“我的身體情況怎麽樣，我自己最清楚了，所以你不要再因為我繼續搭上自己的人生了。”
“不，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覺得搭上了自己的人生。”季萱使勁搖頭，還想解釋些什麽，柴秀靜又先一步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你因為我跟付出了自己的婚姻，這還不叫搭上自己的人生麽？還有，你原本可以不用受他的牽製，現在卻因為我不得不忍受，我不能這麽自私，在明知道自己已經沒救的情況下，還要害了你。”
柴秀靜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季萱心知肚明。
“媽，你不要這樣說。”季萱上前握住柴秀靜的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點，“醫生說過了，隻要等你的身體養好了，能耐受手術，就可以進行手術治療。”
聽到季萱說可以手術治療時，柴秀靜眼中閃過一絲期望，可隨後又黯淡下去，還露出自嘲的笑。
“我確實想多活幾年，能多陪陪你，但是手術哪有這麽容易，不說我現在的身體不行，就說手術費用——”
“媽，我都說了你不要想這麽多了，這些我都會處理的。”季萱見柴秀靜還想說些什麽，索性直截了當道，“媽，就當我自私，不希望你離開我，我不想當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
季萱都這樣說了，柴秀靜當然無法再說什麽，隻是心裏仍是覺得遺憾，“媽就是覺得，婚姻這麽大的事，結果卻……”
“其實……也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是被安排的婚姻，但是也不算選錯了人。”季萱支支吾吾地說出口，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這些話，不完全是為了安慰柴秀靜的，在內心深處，季萱確實覺得，盛澤衍並不是個錯誤的人選。
柴秀靜發現季萱帶著羞赧的神情，略感驚訝。
以往季萱來看她，總會想方設法回避這個話題，所以她也就認定了，季萱的婚姻生活並不好。
可是現在看季萱的表現，以及她說的這些話，好像並不是那樣。
“他對你好嗎？”柴秀靜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說到盛澤衍，季萱就想到剛才的事情，下意識地回答：“很好，不能再好了。”
柴秀靜怔了怔，隨後笑了起來，“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季萱這個時候才察覺到自己說了些什麽，禁不住臉頰有些燥熱。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擔心那麽多了，有機會我會帶他過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