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四人聚
與其如此,倒不如先在門外,靜觀其變。就算南梔突然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也能第一時間趕到。
“為什麽.……為什麽現在會變得這個樣子,這一切,都好突然。爹,娘……為什麽你們要丟下我就走了……為什麽隻是一年的時間,所有人都變得那麽快……”
南梔終究還是太小了,再加上她從小生長環境不同,在她看來,這樣突然的巨變,對她的壓力是非常大的。
因為環境的因素,也從而造成了她一心向往自由的心態,今天知道了顧少臻派人去跟著她,心裏再是承受不了打擊,一下子悶了氣跑上來。
她還像是一個沒有長大的丫頭啊.……
顧少臻依舊站在外麵,隔著一扇門,聽著裏麵的動靜。
許久,屋裏的人兒停止了流淚,顧少臻才敢輕聲開門,慢慢地走到床前,小心地將她的外套褪去,鞋子脫下……
顧少臻咽了一口氣,好在南梔身上穿的是件長袖,還算是保守,要不然.……
自己竟然有這樣的想法,顧少臻搖了搖頭,把南梔的被子蓋上之後,又輕聲離去。
就好像自己並沒有來過一樣。
顧少臻隨後走到了自己的房間,不經意間抬頭看了下天色,已然落幕。他拿起書桌前的電話,用手指撥弄了幾下,隨即站在等待。
“喂……我是顧少臻。”
對方嗯了一聲,道:“二爺,有何指示?”
“晚上紅玫瑰,老地方,到時候輕言和錦年都會來。”
對方沉默了許久,才答應了下來。
顧少臻重新換上了一件黑色大衣,習慣性地帶上手套,走到樓下時,側著臉對著廚房內的張嫂吩咐道:“晚上照顧著點南梔姑娘,我出去一趟。”
“好的,少主。”張嫂目送著顧少臻離去後,繼續忙著廚房裏的事物了。樓上的南梔早已睡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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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玫瑰內。
不夜城的A城繁華依舊,每天這樣燈紅酒綠在常住在此的人們眼中早已變成了日常。
顧少臻邁進紅玫瑰,輕車熟路地朝著那特定的包廂走去,等他到達的時候,陸輕言他們已經坐在那裏等著了。
“二爺。”風絡最先站立起來,對著顧少臻點頭示意。
“行了,今天沒有外人,隨意點。”顧少臻脫去身上的外套,搭在後麵的衣架上,然後坐了下去。
“顧二爺,今兒個怎麽有興致來請我們幾個吃飯了?難得啊難得……”陸錦年拿著酒杯,輕笑著說道。
顧少臻也給自己倒了酒,四人相互碰了碰杯子。
“哥,如果不是二爺今天受了情傷,他怎麽可能會過來請我們啊?是吧?”輕言給陸錦年使了個眼色。
“咳咳.……”一旁的風絡不自覺地發出了點聲音,陸輕言真是越來越膽大了,現在什麽話都敢說。
可是陸輕言一見到風絡發出了意見,就立馬閉嘴不說話了,安靜得可怕。
顧少臻不過淡淡地掃了一眼,開口道:“今天叫你們過來.……自然是有正事要談。”
一聽到“正事”,麵前三人不禁把背都挺直了。
“老四,都把消息放出去了嗎?”顧少臻把目光轉向陸輕言,詢問著。
輕言點頭:“是,不出意外的話,今日老巢的人都會知道消息了。”
顧少臻聽完,嘴角邊浮起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絡,你那裏如何?”
“韓子旭那晚離去之後,便和如媚一起去了他的洋樓裏麵.……一晚上。”風絡說完,心裏準是在笑的。
如媚是百樂門其中的一個舞女,也就是當時南梔看到韓子旭懷中抱的那個女人。
一男一女在洋樓裏一晚上,能幹些什麽呢?自然是對外麵的消息不清不楚了。
又是因為在他自己的洋樓裏麵,並沒有回去,所以這一切看起來,都是在給他沒有在幫裏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二爺,幫還是不幫?”久久不語的陸錦年說話了。
畢竟這韓子旭不是別人,說得近一些那是幫裏的老三,說得遠一些.……就是顧二爺的仇人。
至於陸錦年到底是怎麽知道的,還得有這樣一個了不起的妹妹。
“暫時別有什麽太大的動作,見機行事。”顧少臻看了一眼手表,又道,“現在就當我們剛剛知道這個消息一樣,不動聲色地回去。他們一定會認為,老六的死對韓子旭來說最為有利。”
“然後再殺他個措手不及,咱們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二爺,您這本事可越來越見長了。”陸錦年誇著,腳下突然一疼,見到輕言一臉壞笑地看著他,又馬上閉了嘴。
“你說的不錯,可是要讓他們不懷疑到我們頭上來,你會怎麽做?”顧少臻反問著陸錦年。
陸錦年一時半會沒個答複,反倒是風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實我們可以用一個辦法避免這種問題出現……就是在他們快要確認是韓子旭的時候,我們把韓子旭不在場的證據拋出去,然後讓老大去想想,什麽叫做賊喊捉賊。”
“你真是越來越了解那老頭兒的個性了。”陸錦年譏諷地笑著,“不過,我看他好像活不了多久了。”
“正是活不了多久,才要趕緊把底下的那些不幹淨的東西給處理掉了。”風絡淡淡地開口。
顧少臻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打著桌麵,突然看向陸輕言:“老四,你認為呢?”
“無論如何,我們都會跟著你……還有,因為是現在,我才想跟你多說一句.……”陸輕言的目光掃過風絡,道,“在做任何事之前,考慮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嗯。”顧少臻低著頭,拿起酒杯又是一飲。
就在這時,一隻手抓住了他拿著酒杯的手。顧少臻抬眸,隻見風絡說道:“二爺,別喝了。”
顧少臻淡淡地看著地上已經倒了兩瓶的空酒瓶,便收回了手。剛剛在聽他們說的時候,自己也沒少喝。
但是至於自己為什麽會喝了那麽多,還不是因為還躺在家裏的那位小女人。如果剛剛不是風絡阻止,今天怕是會醉了吧。
“二爺,為什麽不趁早解決了呢?省的留下這心頭之患,還指不定哪天又冒出什麽事來。”陸錦年閑著麻煩,提議道。
“陸錦年,你不懂別在這瞎摻和了行嗎?好好當你的花花公子去吧!”陸輕言拍桌而起。
“你……你膽子肥了,敢這麽跟你哥說話了?!”
“陸錦年,要不是看在你身上流著一半陸家的血,你以為爹會一直把你留在陸家嗎!如果你不在,我娘也不會死,那個小三也不會這樣嫁進我們陸家來!”輕言說著的時候,眼底滿是這不住的悲傷。
陸錦年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戳到了一樣,喉嚨裏帶著些許嘶啞,怒叫道:“陸輕言,你給我住口!”
“陸錦年,你特麽就是一個禽獸不如的混蛋!”
眼看著這場麵瞬間失控了起來,顧少臻雙眉一皺,抓著陸輕言,讓她冷靜下來。
陸輕言這輩子最大的傷痛,無疑就是七年前,陸老爺突然從外麵接了一個私生子和現在的陸姨娘回來,陸姨娘向來狠毒,做了不少陷害陸夫人的事情,加上陸錦年是陸家唯一的男人,陸老爺愈是偏心了。
那一年,他們逼死了陸夫人,隻因為,陸夫人受不了他們每天對她的侮辱,到了後麵,甚至是威脅.……
最終的下場,就是陸夫人上吊,死後留下的遺書還被陸老爺拿走了,並沒有給陸輕言看一眼。
於是,正直叛逆時期的陸輕言離家出走,去了青幫裏。算是她運氣好,到了門口的時候遇到了顧少臻和風絡,然後在她的再三懇求下,顧少臻才答應讓風絡教她一點武功。
沒想到的是,陸輕言其實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風絡,再也沒有別意。
她沒有想到,當風絡得知這個想法之後,便處處躲著她。再後來,她回到了陸家,拿回了屬於自己的一部分後,選擇了出國留洋。
去了三年,現在回到上海又是兩年,她早已習慣了這裏的一切,更何況.……這個地方,還有她愛的人。
即使過了那麽多年,陸輕言對仇恨漸漸淡忘了許多,可是每次她看著陸錦年的做法不順眼的時候,就會莫名的悲傷起來。
她就還像一個孩子一樣,心情總會隨著周圍的環境,人物而變化。好在她這些年來練就了一個樂觀一點的性格,若不然怕是會成了第二個林黛玉了。
“陸輕言,他已經走了,你是不是應該收回你的眼淚?”風絡站在一旁,淡淡地開口道。
陸輕言直到聽到了他的聲音,這才緊張地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蹲在牆角邊,帶著些蜷縮,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樣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