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遲到的話，錯過的感情
第56章：遲到的話，錯過的感情
面對韓少揚的質問，林雲染面無表情。
她的內心深處，卻沒有面上表現的那麼風淡雲輕。
韓少揚見她抿著唇不說話，眼裡閃過一抹痛處。
他緩和了語氣，略帶幽怨的又問：「十多年的感情，是一句沒有關係就能抹消的了的嗎？」
「你恨我爸恨我媽，都可以，怨我也可以……」韓少揚說不下去了，他爸媽做的很過分，他的所作所為，又何嘗值得她惦念一輩子呢？這隻不過是他的奢望罷了。
片刻的沉寂后，有點飄忽的聲音幽幽響起：「我沒有怨過你，我知道，你有過想保護我的念頭。」
林雲染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壓了壓涌動的感情。
韓少揚……
甚至是她萬般無奈之下，唯一能讓她安心託付寶寶的人。
雖然，他在她對他很需要的時候，放開了她求助的手。
當時她年少偏激，對他是有過怨的，他從國外給她打電話，她也倔強的不接。
後來，時間流轉，這些年經歷過很多很多之後，她明白了，她怎麼能怪他呢，他只不過是對她的感情沒那麼深而已。
年輕的時候，她是真的不懂事，可能從小缺愛，所以，總是希求一個人，愛她可以愛到超越一切，甚至越過他自己本身。
後來就都懂了，她的幻想有多麼的不切實際。人都是自私的，所謂一個人深愛另一個人，也是有底線的。
「輕詩，你錯了，我不是有過想保護你的念頭，而是，這個念頭一直沒有消失。」韓少揚忽然把手伸了過來，抓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輕詩……」
林雲染觸電般迅速把手收了回來，放到了桌子下，指尖還殘留著他的大掌握過之後的力道和熱度。
除此之外，他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其他的感覺。
韓少揚的手在她面前停頓了幾秒，慢慢的收了回去。
他喝了一口茶，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和窘迫。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開口。
「輕詩，瓜子和小葵，就是當年的寶寶嗎？」
林雲染點了點頭。
「龍鳳胎？」
他的詢問，再次換來林雲染的頷首。
「真好啊……」韓少揚不禁感慨道：「幸虧你當年違抗了爸爸的話，不然，損失可就大了。」
那段時間，他並不在國內，但發生在韓家的那場風暴，他還是有所耳聞。
爸爸知道葉輕詩意外懷孕后，逼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死也不肯說，爸爸要帶她去打胎，她就逃了，從此，韓家就再也沒有過她的消息。
他的話，似乎有什麼地方刺激到了林雲染，她雙眉皺了皺，語氣也有點不快：「難道，我若是懷了一個，就可以打掉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韓少揚略顯急促的解釋：「我是說，很佩服你當時的勇氣。」
林雲染冷靜下來，知道自己有點遷怒於他了。沒想到隔了這麼久，她的情緒還是這麼容易被那個人所做的一切給牽動。
「你這些年，一定也吃了不少苦。」韓少揚有太多話想問她，可是，今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解決。
「我聽寶寶們管黎飛叫叔叔，你……」他頓了頓，試探的問：「你和黎飛是什麼關係？」
自從確定了二個人的會面，林雲染就做好了隨時回答他這個問題的心裡準備。
「男女朋友。」
她騙了他，只為讓他安心，不來找他。
倘若她如實已告，說是一筆交易，他可能不會任由她這麼「胡來」。
「男女朋友？」韓少揚念了念她說的這四個字，想著黎家在S市的地位，胸口都有些堵，口裡也發澀發乾。
嗓音都有點發滯：「最後不能結婚的男女朋友？」
林雲染沒有傻到反問他為什麼就確定他們最後不能在一起，韓少揚雖然來自B市，但，都是上流社會出身的，她的事這麼簡單，他怎麼可能不會一眼看穿呢？
帶著二個拖油瓶的單身女人，當然不可能踏入豪門黎家的大門。
林雲染故意露出不屑的表情：「結婚不結婚，也只不過是一張紙的事而已。」
「可是，這張紙，會代表」合法「二個字。」
「這個圈子，需要講究合法嗎？」
林雲染嘲諷的口吻，讓韓少揚頓時啞口無言。
他口中這麼不合法的事，他們家就發生過。
「輕詩，我冒犯的問一句，你喜歡黎飛嗎？」不喜歡的話，就是為了錢，心甘情願的用身體來交易。
他完全沒有辦法直白的問，就像有一把刀子，懸在他的心口，隨時有落下的可能。
「喜歡怎樣，不喜歡又怎樣？」林雲染很冷靜，臉上的表情沒有因為他的問題有絲毫波動。
「若不是為了感情，你帶著孩子離開他吧。」
韓少揚眸里浮著厚厚的一層的悲痛，刀子還是一下子落下，鋒利的刀刃直接扎入他心底最深處。
「以前我無能為力，如今，照顧你和二個孩子，還是綽綽有餘，你們不會成為我的負擔。」他望著她，漆黑的眸子透著堅決：「輕詩，讓我來照顧你們，好嗎？」
林雲染張了張唇，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十六歲那一年，她多希望他跟她說這一句話，輕詩，跟我走，讓我照顧你。
帶她遠遠的逃離那個恐怖的牢籠。
可惜，他沒有帶她走。
每一天放學，她都要回到那個讓她倍覺冰冷、戰慄、害怕的地方。
他永遠都不知道，當她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卻讓她徹底失望后，她有多麼的孤獨和無助。
林雲染知道，那些年，他對她的好，她的心是有多感受的。
然而，愛情的小苗才冒頭，就被扼殺在了搖籃里。
終究是遲到了，有些話，來的遲了，就是來的遲了。
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愛情也好，補償也好，兄妹情也好……不管他現在是出於什麼目的，提出照顧她這件事，她都不想接受。
她沖他微微笑了笑，笑容卻沒有達到眼底。
「黎少對我很好，對我的孩子也很好。不管你怎麼看待我們的關係，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我會跟你說，可以嗎？」
她還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或者說，是給寶寶們留了一條後路。
「可是……」
「七年，我離開了韓家整整七年。」林雲染打斷了韓少揚的話，「我早有了我生活的方式，也習慣了，不想有什麼變動。」
她這麼說很容易讓人誤會，誤會她這些年都是靠出賣身體在生活，不過，誤會就誤會吧，興許這樣，他對她失望透頂，更願意撒手不管呢。
韓少揚眼底的沉痛更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是我們韓家對不起你。」
「韓家給我吃給我喝供我讀書，把我養這麼大，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反而是我，不懂得感恩和回饋……」
「這又不能怨你，是我爸和我媽……」這次，輪到韓少揚打斷了她的話，但話說到一半，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二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周遭的氣壓好像都變低了，讓人那麼的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雲染才略有猶豫的開口：「他們……沒有找過我吧？」
「沒有。」
「那你也不要跟他們說在這裡遇到了我，可以嗎？」
「好。」
林雲染拿過一邊的包包站起了身，「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韓少揚面前還堆著她剛才推過來的錢，他望著這些紅色的票票，眼睛就有些刺痛。
她有了黎飛做靠山，不差這點錢，自然也不會把這錢收回去了。
他也站起了身，擋在她面前，喉嚨乾澀，壓低聲音問：「最後問你一點事，你的病，怎麼樣了。」
「沒有大礙。」林雲染沖他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你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我還想陪著孩子們長大呢。」
韓少揚哪裡那麼容易放心，忍不住又叮囑道：「輕詩，把我的號碼存上。我不會換號，不管什麼事，你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林雲染點了點頭，抬腳就要走。
「我送你吧。」
「不用了，不方便。」
再簡單不過的六個字，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韓少揚愣愣的站在原地，望著林雲染消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裡複雜的什麼滋味都有了。
她說她過的很好，黎飛對她很好，那她為什麼會這麼瘦，這麼單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
剛開始見面時，他能從她身上感覺到濃濃的抗拒，聊到最後，她說的話做的保證，顯然是在敷衍他。
他有預感，她不會再主動找他了……
……
林雲染從咖啡廳里走出來，望著頭頂的太陽，抑鬱憋悶的感覺才漸漸消失。
她沿著馬路緩緩的走著。
既然韓家人以前就沒想過要找她，那，現在安倩跑回去告狀，韓家應該也不會興師動眾的跑來抓她吧？
但是……
腦海里忽然閃過一道白光，她打了一個冷顫，猛地頓住腳步。
哎呀，她怎麼這麼蠢？怎麼才意識到這麼嚴重的問題！
當初韓家人不知道她寶寶的爸爸是黎飛，但是，安倩卻是知道她和黎飛有過一段的啊。
那天在醫院，瓜子和小葵當著她的面叫自己「媽媽」，她有沒有注意到呢？她會不會懷疑到黎飛身上？
林雲染一顆心跳的飛快，眉頭不展，怎麼回到別墅的都沒注意。
直到一隻腳出現在她面前，她抬頭，一張被怒火燒紅的俊顏映入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