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往來
第三百三十二章往來
三人這些日子沒少在一起談論學問,彼此都知道些根底,兩人都勸慰了馮泉一通。就是晚上安然過來吃酒時,也特意安慰說他的火候已到,縱使這次未中下次總還有機會的。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覺得自己論資質不及許長輝,論經驗不及大舅哥,這回縱使未中也不覺得灰心。橫豎他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中了進士之後,楊徹和長輝許自然少不了參加跨馬遊街、賞春宴等等一系列或公或私的活動。而內眷在家裡也沒得閑,她們自然有自己的交際要處理。
因著楊徹的妻子未曾跟來,他中進士以後,一時半會的老家那邊更是脫不開身。楊徹如今住在沈家,悠然少不得要幫著招待一下他這邊的女眷。只是,沒兩天,她就有些不勝其煩了。
她這個三品誥命在某些「國舅爺」看來不值一提,但是在許多人眼裡真的是一塊巨大無比的「香餑餑」。尤其她還是韓家正兒八經的干閨女,這中了進士之後馬上就是授官了。有不少人想趁著這個機會通過悠然,好進一步巴結上韓大人。就算都是外放七品知縣,這魚米之鄉的縣令和窮鄉僻壤的縣令也是不可同日而語。
倒不是悠然瞧不起旁人,只是楊家表哥的這些同窗故舊,最多就是些耕讀人家,其家眷真的是什麼樣的都有,有些人家的規矩實在是不堪。與她們一比,當初白氏的應對都算是好的了。有些人實在是放肆的狠,悠然許久不和這些人打交道,雖說不會怕了她們,但實在是厭煩的緊。
更有那可笑的人家,竟然帶著姨娘上門拜訪,直接被悠然給轟了出去。
大康朝歷來最重嫡庶,等閑的人家小妾在家裡再受寵,也沒有跟著出門見客的例子。就連王府的側妃一流都不能隨意出府,這家人倒好,一個做婆婆的不帶正經的兒媳婦到帶了一個姨娘過來,打的是誰的臉?
其餘的女眷原先瞧著悠然言笑晏晏、一團和氣的樣子,只以為碰到了一尊菩薩。誰承想,片刻之間,菩薩就變成了羅剎?大家見事態不好,紛紛告辭出去了。
恰好這日安氏也和婆婆小姑子在這邊說話,她還是第一回見這位表嫂動這樣大的火氣。看到悠然毫不留情的冷著臉將這一家子轟了出去,心內不由慶幸這樣的事件沒有發生在自家身上。見外人都走了以後,安氏忙勸道:「表嫂不必和這樣的渾人一般見識,這家子我知道,本就是一戶潑皮破落戶。不知怎的竟然還生了一個頗會讀書的兒子,竟讓他考中了進士!他家的兒媳婦因受不了婆婆的磋磨竟自請下堂,到廟裡做姑子去了!」
悠然冷笑道:「若是那等知道好歹的,也不會帶一個姨娘出來應酬。」
安氏嘆口氣:「可不是么!但凡這家人知道點禮義廉恥,就是沒了兒媳婦也不會先給兒子納妾的。這家的老太太也是個奇葩,見兒媳婦走了也不著急,等著兒子考中進士后再說門好親。就這功夫,生怕兒子沒人侍候還特意買了個女子給兒子做妾。如今連庶長子都養下來了,還想著給兒子找門大戶人家的好親呢!」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奇葩之人?悠然接著說道:「這家的兒子既然任由生母磋磨髮妻,又讓妾氏生下庶長子,想必也是個心理糊塗的。這樣的人就算是做了官怕是也難為百姓做什麼實事。對了,這家人姓什麼?」
安氏回道:「姓劉,這位劉進士聽說和楊家大爺是同一個啟蒙老師,因此有幾分香火情,會試前,我家相公還和他一起談過文章。相公說單看此人的言談,委實沒想到他家裡竟是這種情形。也是自打中了進士,咱們女眷們來往的勤了才聽說他家的事。」
悠然嘆道:「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白氏卻突然插了一句:「怎麼就不知心了,這個老婆子端看面相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高顴骨薄嘴唇,一副刻薄樣!」
這話若是旁人說倒也罷了,悠然不著痕迹的掃了白氏一眼,心裡腹誹:高顴骨、薄嘴唇,您老人家確定說的不是您自己?
銀蓮用力的拽了一下白氏的衣衫,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安氏順勢站起來告辭:「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預備晌飯了,就不在此叨擾了。」
悠然笑著送走了她們,然後自第二日起便不是誰也能見了。正好秀雲兩口子還沒走,悠然便將這迎來送往的差事交給了她。馮泉既然立志要在科舉一途上闖出些名堂來,那這樣的場景秀雲早晚都要經歷的,正好可以趁此機會鍛煉一下。有幾個積年的管事婆子在一旁指點,倒也沒出什麼大亂子。
這日,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後,秀雲拖著有些疲倦的身子回到自己的院子。馮泉見狀忙親自接到門口,將她扶到太師椅上坐了,皺著眉頭給她倒了一杯茶:「橫豎又不是咱們自己家,你何必管這些事務,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聞言,秀雲將茶杯往桌上一放:「你以為我願意做這些事情?我這為的是誰?你既打定了主意要考科舉,這樣的人情往來可不都是將來必學的。難不成真等到火燒眉毛了再臨時抱佛腳?」
馮泉吶吶道:「你的話我都知道,這不是怕你累著嗎?」
秀雲回道:「累我也願意!且不說我那表嫂如今是正三品的誥命夫人,就是以前,她也是自小在公侯府里長大的。見識手段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真以為就這麼幾個人家她就招待不了啦?人家這是找借口教我呢!要不,那邊的許大奶奶也說過要過來幫襯的話,怎麼表姐就不應了?不是親表姐,誰會費這些心思啊?還有那個在一旁幫襯我的張媽媽,是從王府出來的,據說以前還伺候過先太後娘娘。原是表姐請來教導沈大姑娘的,這會子特意過來指點我,這樣的機會打著燈籠都難找哩!我要是再怕苦怕累的也太不知好歹了!」
馮泉見媳婦說的有理有據的,也只得吶吶道:「是是是,娘子說的都對,是為夫想岔了。」
悠然見表妹很快的就領悟了自己的用意,學起這些事務來異常的認真刻苦,心裡總算是舒了一口氣:都是至親骨肉,她自然是願意自己的姐妹也越來越優秀。路她已經幫著鋪好了,能學到多少就看錶妹自己的悟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