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宮權
第四百三十九章宮權
卻說方心素進到宮裡之後,先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安。沒想到皇帝和後宮諸多的太妃、妃子都在,只是唯獨少了沈湉,方心素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了上來。
她按耐住心裡的躁動,照規矩一一行禮過後,孟太后便把她招到跟前道:「你這會進宮定是知道消息了,是來瞧皇后的吧?」
方心素已經察覺到大殿里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但還是不動聲色的回道:「還是太後娘娘知道,乍然聽到消息,一大家子都有些不敢置信,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舅母她們惦記著皇後娘娘的身子,特意托我進宮來瞧瞧。」
孟太后握住她的手輕笑一聲:「瞧瞧,到底是血緣親人,還惦記著皇后的身體。不像一些眼皮子淺的,到頭來只記掛著這宮裡的權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夠不夠資格!」
在方心素的印象中孟太后一向是溫和寬厚的,極少有這樣疾聲厲色的時候,也很少這樣讓人當面下不來台。
但是聽到權柄二字,再看看宮裡幾個昭儀昭容的難堪的面色,方心素心裡已經猜了個大概:表姐肯定是因為傷心過度病倒了,而眼前這幾個宮妃定是想著要奪宮權呢!
眼見太后發怒,皇帝也尷尬的笑了一下:「母后千萬莫要動怒,她們也是看著皇後身子有恙想著幫襯一二罷了。母后若是看不上她們,再另行安排就是。」
聞言,孟太后心裡冷笑:真不愧是父子兩個,這個皇帝和先帝一樣薄情寡恩!當初為助他登基,沈家出了多少力?結果這屁股底下的位子還沒坐穩呢就急著卸磨殺驢,吃相簡直不要太難看!且不說沈國公的死與他有沒有關係,皇後宮里宮外的幫他操了多少心,人家剛死了親爹傷心之下病倒了,你作為丈夫不好生陪伴安撫,竟然先想著削弱她的權力,真是狼心狗肺!
孟太后心裡腹誹一番,然後開口說道:「她們幾個身份不搞不懂事,皇帝也忘了規矩不成?咱們大康後宮可沒有妃妾執掌宮務的先例。就是皇帝看不上哀家這個老太婆,可是淑嘉和二公主都已經大了,也到了學著長家理事的年紀,縱使皇後有恙,也可以讓公主們暫代宮務。」
這話不可謂不誅心了,皇帝連忙站起來躬身回道:「母后說笑了,您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如何能言老?此事是朕考慮的不周了。朕剛才去瞧了皇后,唉,確實是病的很重。如此,就只好辛苦母后一些日子暫時接管一下宮務。」
太後點頭道:「這麼點事還累不到哀家,哀家剛才的話也算數,就讓淑嘉和二公主過來幫著分擔一些。好了,這些都是家務事,皇帝不必掛心太多,只管專心料理國事就好。」說到這她的臉色已經緩和了一些:「你也別怪哀家多嘴,皇家的行事是天下之楷模,一舉一動有多少楷模盯著?今日若真是從了這兩人的願讓她們暫代宮務,到時候民間有樣學樣都抬舉起妾侍一流來,嫡不嫡庶不庶的,平添多少紛亂?讓後世子孫又該如何看待?」
皇帝神色鄭重的應道:「母后說的很是,是兒臣糊塗了,以後必要事事小心不會壞了祖宗規矩。」
孟太后數落了他一通,心裡痛快了幾分,這會便帶了幾分親切:「你素來都是行事有章法的,想來也是擔心皇后的病情所致。到底是原配夫妻,這感情就是不一般。我剛才也著人去瞧了,雖說她一時有些哀痛是肯定的,但是身子骨總歸沒有大礙,你也不要擔心太過了。否則皇后若是知道你為她憂心太過,以她賢惠的性子豈不更添些愁緒?好了,這事就這麼說定了,知道你國事繁忙,我這裡就不留你了。」
前頭確實還有許多政務等著皇帝去處理,眼見宮權已經不能落到自己這邊,他也不再糾結,依言走了。
方心素隨著殿里的眾人行禮:「恭送皇上。」垂下的雙目卻暗暗瞥了一眼皇帝遠去的背影,心裡若有所思。
待皇帝遠去之後,孟太后對她說:「你是皇后的娘家人,去寬寬她的心也好。我這裡有些補品,你替我帶去,讓她只管安心養病,這宮裡還有我看著呢,且翻不了天去!」
等去了鳳安宮見到沈湉之後,方心素可算是被嚇的不輕:「表姐,你如何就病的這樣厲害?」一向神采飛揚的沈湉這會子可以說是面色暗黃、臉色烏青,看著真是憔悴萬分,哪還有昔日的一分光彩?
見她來了,沈湉掙扎著坐起來,給青禾使了個眼色,青禾將宮人們都遣了下去,自己和秋實親自把住殿門。
方心素見她身上很是乏力,連忙上前攙了一把,又拿了個引枕放在她的腰后。
沈湉微微閉了閉眼,沉聲道:「若不是我的人里有個懂醫術的,說不定如今沈家迎到的不只是父親的死訊了。」
一句話將方心素震的不輕:「是,是那位做的?」
沈湉冷笑一下:「除了他,這宮裡誰有這樣的實力?」
方心素兀自有些疑惑:「可是為什麼呢?你是他的原配發……」話未說完,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她和齊恆又何嘗不是原配夫妻?可是如今還不是貌合神離的過日子?
她回過神驚呼:「那你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他能下一次毒手就能下第二次。」
沈湉輕輕搖頭道:「這次一擊未中,他定然知道我已經有了防備,一時半會的不會再動手。何況……」她頓了一頓,哽咽道:「何況父親已經去了,我們娘仨和沈家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太大的威脅。父親他用自己的命換來了我們一大家子的苟且偷生。」眼淚順著她的臉頰唰唰的淌了下來。
聞言,方心素大慟:「你以前常和我說『飛鳥盡良弓藏』,說他不是個靠得住的,我還覺得你有些杞人憂天。沒想到這人真的是狠心如斯!」
沈湉很快止住了臉上的淚水:「這個仇我是遲早要報的。」
說完她平復一下,然後附耳在方心素耳邊說了一些話。
次日,悠然便找了個理由向宮裡遞牌子。要說此次進宮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悠然身邊伺候的不是慣常跟著她進宮的蘇合、甘松等人,而是一個眼生的年輕婦人,當然這是相對於鳳安宮的宮人們來說。
掌宮太監王貴還笑呵呵的問道:「這位嬤嬤瞧著眼生,以往好像沒有進過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