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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深林中

  吃完面回去休息后,周遊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


  劍道的力量和技巧,究竟哪個更重要。


  此前,他一直以為是二者並重的。


  無論是玉梭劍法這種大路貨,推演到五層以後的厚重劍招,還是大衍劍陣推演到七層后的奇詭分割,都讓他覺得劍術的技巧千變萬化,奧妙無窮。


  但在混元陽勁升級到五層之後,他忽然覺得更多仰仗的是長劍中貫滿的力量。


  尤其見識過季夫人單憑衣衫勒死季掌門之後,再加上周遊自己拳腳暴打屠開墨的經歷,都印證了他的猜想。


  只有同級別的對戰,技巧才顯得重要。


  如果力量對比,一旦越過了臨界點,變得嚴重失衡,別說是拿劍了,隨後拿一隻拖鞋都能打死對方。


  想到這點,周遊就覺得悲觀。


  手下的北海劍派這麼多人,如果遇到一個怪異之物,沒有超凡的力量打底,即使劍法舞出花來,也毫無用處。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沒有遇到怪物,這群人的對手還是沿海各派的尋常人,那這劍術技巧又有些用處了。


  更可況並派的前前後後,五派之中損耗的精粹不少。


  路千愁、費策、高天生、季掌門、屠開墨……雖然有些必須死,不過總歸是折損了一批好手。


  相較於沿岸海龍幫譚越手下的那些人,雖然五派合併一派人數大增,但一線高手恐怕實力減弱不少。


  所以周遊打算,讓人整理些派中諸人所練的劍譜,耗費些時間和精力稍加推演,再傳授給他們。


  即使只能學個皮毛,無疑也會讓派中一線高手實力大增。


  因為他還需要北海劍派爭取更多的資源。


  曾勞所說的怪異經歷,無疑讓他更加確認這一點:資源很重要,礦晶是重中之重。


  他兩次擊殺怪異之物,都靠的是混元陽勁淬上長劍,再爆發出來巨大的力量。


  如果沒有礦晶,單憑凡鐵,劍身恐怕無法承受這等霸道之力。


  此外,長劍中蘊含的鐵精與礦晶,周遊不清楚這礦晶是否有加持的作用。


  不過即便這些礦晶對劍身沒有加持之力,單單從它的商業角度來說,也足夠誘人。


  凡是世家違禁之物,必然隱含著暴利。


  實際上,據周遊所知,黑市上就有不少販賣礦晶的人。只不過礦晶難以獲取,加上世家嚴禁,所以流通量很小罷了。


  如果真能獲取到大量的礦晶,無疑是之中巨大的財富。


  財富當然是好東西,前提是有命享受。


  自從周遊遇到切切實實的怪異之後,已將財富看的沒有那麼重要了。


  只有提高自己的實力,才有機會享受這一切。


  財富在他眼中,只不過是提高實力的一個手段而已。更好的藥材、功法、劍譜等,都需要金錢來購買。


  這個途徑,在以前是行得通的。海量藥材浴湯,推演升級,補充損耗……


  可是由四層升級五層的過程中,經歷了很長的瓶頸期。


  而現在,突破五層之境后,他又停滯不前了。


  近來的夢境、持續的口渴、暴飲暴食之後仍舊隱隱存在的饑渴感,無一不向他模糊的暗示著下一個方向。


  而今天曾勞的話,更加確定他的想法。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周遊即帶著曾勞一同前往那片森林。


  快到中午時,才抵達這片幽暗蕭森的樹林之外。


  「就是這裡進去,直走一百多步……我不想再進去了。如果掌門非要我進去的話,殺了我吧……」曾勞苦著臉說。


  他甚至開始後悔昨晚深夜,自己在麵店告訴他們真相。


  他沒想到周遊非但沒被嚇住,反而硬是要拉著他前來。


  「這個年輕人,一定是想錢想瘋了,命都不要了。」曾勞暗暗想到。


  周遊騎在馬上,皺眉道:「那你回去吧。你認識回去的路吧。」


  曾勞苦著臉道:「多謝掌門!」立刻打馬狂奔而去。


  周遊眯起眼睛,注視著這片一望無際的森林,咽了咽喉嚨。


  他對礦晶興趣倒是一般,唯有潛在的獵物,才會讓他一解心頭之渴。


  周遊催馬前行,進入樹林。每隔一段距離,就用劍在大樹上留下一道斬痕。


  林中如此幽暗,略有些擔心過於深入會迷路。


  藤蔓鬼草瘋長,割的馬匹踟躕不前,周遊只好下馬,把它拴在樹枝上,獨自步行向前。


  雖然是正午,但日光被高大茂密的樹冠遮擋,只能漏下微弱的光線,倒像是黃昏薄暮一樣。


  沒有鳥鳴,沒有蟲聲……林中一片死寂,只有周遊腳步踏過腐爛的秋葉刷刷聲,和間隔幾下劍斬樹木的悶響。


  「也許真應該把曾勞那個傢伙帶進來……」


  周遊皺著眉頭這麼想的時候,他看到了身旁這棵樹。


  樹上有一道劍痕,正是之前自己留下的。


  周遊略微吐了口氣,他的方向感一向不是很好。不過這也沒關係,一路都留過記號,是不會迷路的。


  簌……簌……


  忽然有一陣輕微的撲騰聲,似乎是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周遊手握著劍,慢慢向前走去,然後停住了。


  他看到自己的馬匹,正卧倒在地上,周圍一片血泊,散發出一股濃重的腥味。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馬的後半身,它的蹄子微微抖動,間或抽搐一下,似乎還沒有完全死去。


  然後周遊發現它為什麼抽搐了。


  因為他看到馬匹的脖頸處,似乎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緊貼著,間或動彈一下。


  在吸血嗎?

  周遊此刻距離馬匹有三丈之遠。


  一手捏著劍,慢慢向前走去。他要看清楚這團東西究竟是什麼。


  呼……


  那個東西又趴在那裡,深深的飲啜一了口,抬起頭來。


  這時周遊看清楚了:一張滿嘴血污,童真年幼的臉。


  一個看上去八歲不到的小女孩!一身黑衣,只有臉是蒼白的。


  周遊冷然問道:「你在做什麼?」


  她抹了抹嘴巴:「我迷路了,很渴……所以就找些喝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稚嫩。血污的臉龐被抹過之後,也很白凈。


  即使周遊努力盯著她查看,也看不出她有什麼異常。


  不過這說明不了任何問題。他並沒有把握能洞察一切。


  尋常的小女孩既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也不會有膽子喝馬血,尤其是悄無聲息的就把馬匹放倒。


  周遊知道,即便是一個成年壯漢,也不容易做到這點。


  所以他依然很警惕,冷冷的說:「這匹馬是我的。」


  小女孩隨口道:「是你的么?我看到這匹馬拴在樹上,就隨手拿過來解渴了。」


  周遊冷漠的說:「是我把它拴在這裡的。」


  「哦?你怎麼證明這匹馬是你的?我還說是我的呢。」小女孩依舊坐著,親熱的撫了撫血淋淋的馬頭,好像在撫摸可愛的寵物寶寶。


  周遊頓感無語,厲聲說:「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你殺了我的馬,你要怎麼賠?」


  小女孩被這森然的語調突然嚇到,好似要哭,但忽然又笑了起來:「你這麼強詞奪理,嚇唬一個小孩子,又該怎麼賠?」


  周遊嘿然冷笑,緩緩出劍在手:「我不喜歡強詞奪理,我喜歡動手。」


  「她還是個孩子啊……」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


  不遠處的大樹後面,忽然跑來兩個老人。


  一個老頭,一個老奶奶,顫顫巍巍的趕來:「她還是個小孩,不懂事……這匹馬多少錢,我們賠給你。饒了她吧……」


  他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臉上的皺紋乾枯黝黑,讓人不忍多看。


  「她是你們什麼人?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周遊皺眉問道。


  「我們是紅岩堡的村民,來這兒摘野果子……她是我們孫女兒,一轉身就跑開自己玩了……這下闖了大禍。饒了我們吧。」


  「哦,八十兩。」周遊冷冷的說,「看你們可憐的份上,六十兩,不能再少了。」


  「六十兩?」老奶奶的微弱眼神里放出驚奇的光,「我們一輩子也掙不多這麼多錢啊。」


  老頭兒也抖抖索索的伸手掏出懷裡的一堆零碎的錢幣:「只有這麼多了……我們家只有這麼多錢,出門上山都帶著……」


  周遊微眯雙眼:「是么?那你們只有把孫女兒賣給我了?」


  老頭兒哀聲道:「行行好……孫女兒是我們的命根。我們只有這麼多錢了,都給你……」


  他踉蹌的走過來,撲騰跪在周遊面前,雙手捧著灰撲撲的錢幣,伸向周遊。


  周遊一手接過他捧錢的雙手,穩穩扣住。


  另一隻手長劍橫斬,嗤地切下他的頭顱。


  撲……


  老頭兒的頭顱滾了下來,身體依然跪著,頸部噴出血來,像一束雞冠花突然盛開一樣。


  周遊面無表情,豎起長劍,呼地插進去。


  滋……花開即謝。


  噴涌的鮮血忽然停止,烏黑的劍身滿飲鮮血,發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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