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還是捨不得他死
第412章 還是捨不得他死
小夜沉默了好一陣，在月色下，陸以晟看到她的嘴唇好像動了動，他以為她還是有些感觸的，誰知，小夜卻問，「我等你半天了，你說的只有這些？」
陸以晟愣住。
小夜的手抵在門口，繼續道：「如果你想說的只有這個的話，那可以回去了我要睡覺。」
說著，她就準備關門，陸以晟見小夜真的打算關門，心中忽然生氣一股翻騰的怒意，他猛地抵住門，眼睛都快噴火，說：「時夜，你認真的嗎？」
小夜神色淡然，反問：「什麼認真？」
「你真的不打算就赫連城嗎？他如果今天晚上熬不過去真的會死的！」
小夜精緻的臉在月色下，露出淡淡微笑，「那隻能說，老天也不想他活著了，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說著，一腳踹在了陸以晟的小腿上，陸以晟吃痛，手上一松，小夜猛地關上門，陸以晟衝上去時，險些撞到鼻子。
他氣得狠狠敲門，說：「時夜，你這次不救赫連城，今後一定會後悔的！時夜，開門！你給我開門！」
小夜抵在門口，因為屋子隔音效果很差，陸以晟的聲音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時夜，你現在恨赫連城沒有相信，但是等你氣消了，你還會恨他嗎？他會遇難，你敢保證不是因為出來找你？時夜，開門，快開門！」
陸以晟的怒吼聲不斷從屋外傳來。
小夜抿著唇，一聲不吭地聽著陸以晟的吼聲，她長吸一口氣，然後堵住耳朵，低低地哼著歌。
陸以晟沒有纏小夜一夜，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因為他擾民過來。
「幹什麼呢？大半夜不睡覺，瘋了嗎？」
「神經病啊！給我閉嘴！」
「你再敢叫一聲試試看？」
……
陸以晟：「……」
他知道自己在這兒不受歡迎，能夠獲救，完全是因為小夜的關係，如果他徹底激怒了小夜，在這座島將寸步難行，就算把他丟進海里喂鯊魚，也完全不用意外。
最後，陸以晟只默默說了一句，「時夜，希望你不要後悔。」
陸以晟走後，小夜才將耳朵鬆開，她吁了口氣，然後朝著床走去。
總算能睡覺了。
可真的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陸以晟的話就像是魔咒似的，在腦海中回蕩著，一遍一遍，復讀機似的。
小夜在床上翻來覆去打滾，睡不著，就是睡不著。
她最後平躺在床上，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著黑壓壓的屋頂，說了一句，「我怎麼就攤上這麼個渣？時夜，你好倒霉啊！」
……
陸以晟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照顧人，而且這個人還算自己的敵人。
他坐在床邊，看著全身滾燙的赫連城，突然想起，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到赫連城這麼脆弱，破綻百出的模樣，不由得喃喃自語，說：「能用的辦法，我全都用過了，這一次，你真得聽天由命了。」
陸以晟並不是濫好人，這麼拚命救赫連城，當然不是因為同情。
如今他們被海浪衝到了這座無名小島，小島被奇怪的磁場所覆蓋，外圍又有無法預測的暴風雨，一般船隻根本無法靠近，而更令人驚奇的是，這座島上全是新人類。
陸以晟也是知道新人類存在的，也明白兩者之間有著無法磨合的矛盾，那些新人類敵視著他，他必須尋找能夠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同伴，赫連城就是最好的人選，而卿九也跟著他，他們三個在一起，總比他孤軍奮戰來得好，可誰知道，小夜竟然決絕到這種地步，根本不管赫連城的死活。
他又給赫連城換了幾次帕子，希望能讓他降溫，可是這種辦法一點效果都沒有，赫連城是因為傷口發炎而引起的發燒，除非能儘快消除炎症，否則沒辦法讓他降溫。
大概是高燒燒壞了他的腦子，赫連城開始發出喃喃囈語，他搖著頭，說著一些聽不清的話，一開始，陸以晟還以為赫連城馬上要醒了，可當他發現赫連城並不是醒歸來，而是開始說胡話，才知道，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陸以晟眸光一暗，忽然想到了某個法子。
他將帕子擰乾水，給赫連城蓋上，然後就走出了房門。
在陸以晟走後不久，一個身影在窗外一閃而過，黑影從門縫探進來，安靜走到赫連城身邊，看到他胸前那個明顯的傷口，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癒合，反倒因為沒有及時治療，傷口感染，傷勢越來越嚴重，這裡沒有乾淨的紗布，也沒有特效藥，繼續下去，的確很危險。
人在赫連城的床頭帶了好一會兒，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抿了抿唇，然後喃喃自語道：「真是報應不爽，活該被弄成這個模樣！」
這個人，自然就是小夜。
看到赫連城變成這幅慘況，她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地拍掌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麼卻完全高興不起來，她抿著唇，凝望著赫連城的傷口，突然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腦子也是亂糟糟的。
他不會真的是為了找她才弄成這幅模樣的吧？
怎麼可能？
小夜趕緊將這個可能性甩開，他忙著照顧他那位「受了驚嚇」的阿姐，哪有時間來找她啊，估計是游輪出了什麼事，他才會飄到這兒的。
「赫連城，你活該此報！誰讓你不相信我呢，這不，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吧？活該！你就是活該！」小夜嘴裡碎碎念著，然後把心一橫，準備不管不顧地離開，可是還不等她邁出腳，就聽到赫連城發出陣陣囈語，因為聲音實在太過輕微，她都聽不太清楚，小夜轉過身，就看到赫連城的嘴一張一合。
她心中一動，湊上去，想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
只見她低下身子，耳朵靠在赫連城的耳邊，打算仔細聆聽。
熟悉的淡淡香味在赫連城鼻尖縈繞，那讓他盼了無數次，念了無數次的氣息，再次出現，赫連城人還在迷迷糊糊中，卻依舊憑藉著本能行動，只見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小夜的手腕，小夜猝不及防，險些摔倒在赫連城身上，好在她眼疾手快，另一隻自由的手抵在了木板床上，撐住了身子，沒有壓住赫連城，可還不等小夜鬆口氣，赫連城的手又是猛地一拽，小夜的重心徹底不穩，人一下子砸在了赫連城的身上。
小夜嚇了一跳，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掙扎著就要爬起來，可是赫連城卻死死圈禁著她，雙手將她緊緊地按在懷中，就像是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珍寶，帶著十二萬分的珍視，不願在鬆開片刻。
「小傢伙，小傢伙……」
這個時候，小夜總算聽清楚了赫連城在說些什麼，她掙扎的動作一僵，身體頓了頓，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
他那麼在乎他的阿姐，這個時候又何必念著她的名字？
她又嘗試著動了動，可是赫連城卻將她抱得更緊，「小傢伙，你不準有事……我不會再讓你從未眼前消失……小傢伙，小傢伙……」
小夜：「……」
小夜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不過，心情卻越發難受了。
赫連城類似的話還說了很多，因為她被迫貼在他的懷中，所以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從他的字裡行間中，她感覺赫連城好像真的很擔心她，很在乎她。
那麼一瞬間，小夜真覺得赫連城其實是裝的，故意說的這些話給她聽，可是看他那燒得迷迷糊糊的模樣，又感覺是自己想得太多。
「小傢伙……小傢伙……不準跟姓陸的走……」
「你不準有事……」
「為什麼你總是排斥我？為什麼要把一切搞砸？」
「小傢伙……小傢伙……不要離開我……」
「別走，別走……」
……
斷斷續續的話，從赫連城口中溢出，小夜就靠在赫連城胸口的位置，悶悶地聽著他說胡話，卻感覺貼在赫連城胸口一半的臉燒得厲害，有些發疼。
赫連城的氣息也變得紊亂，嘴裡甚至已經吐不出清晰的字眼，卻還是像個復讀機似的，念著小夜的名字。
小夜猛地想起了什麼，她感覺到赫連城對自己的束縛減弱了些，抓住機會，趕緊掙脫他的手，然後摸著他的額頭，幾乎是一瞬間，小夜的手就彈開了。
她甚至以為自己摸上的不是人的腦袋，而是一塊被燒紅的烙鐵。
赫連城的身體越來越燙，氣息也逐漸變得薄弱起來。
小夜的心忽然間就變得慌亂起來了，她腦海中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之前陸以晟說過的話，如果今晚挺不過去，大概就醒不過來了。
剎那間，小夜感覺心中某塊變得空落落的。
「時夜，你一定會後悔的！」
陸以晟這麼說著。
後悔？
小夜看著病情加重，發燒得神志不清的赫連城，一想到這個人如果真的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下去，她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接受不了。
雖然很恨這個男人，卻不想他死。
小夜拿定了注意，又看了赫連城一眼，然後轉身走出茅草屋，朝著某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