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陳年舊事
下午的情況遠遠沒有夢陽想象中的好，到了下午螃蟹出了死亡的情況。
來來往往倒是來了不少人詢問螃蟹的價格，可是當看到螃蟹不太新鮮之後，都放棄購買的打算了。
直到下午兩點才賣出去不到五十隻螃蟹，夢陽他們三人有些心急，要是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到了天黑這些螃蟹也賣不完。
不得已三人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降價銷售，別管多少錢一隻，只要賣出去就賺錢，總比賣不出去強。
上午還是一隻三毛的螃蟹，到了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一隻螃蟹的價格是一毛五分錢一隻，這已經快三點了，三人還急等著回去呢，既然降價乾脆多便宜一些。
還別說，這螃蟹一降價，立刻就引來很多市民的圍觀，大家都圍著夢陽他們的攤位，立刻就吸引了一些愛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當一聽螃蟹大降價，一隻一毛五分錢，很多愛佔便宜的老頭老太太開始瘋狂搶購了。
螃蟹的確有些不新鮮了，可是大家都清楚，這螃蟹雖然不太新鮮，可吃起來沒有影響，而且這價格比早上便宜一倍，不買簡直就是吃虧。
剩餘的六百隻螃蟹不到一個小時就賣完了，雖然螃蟹都賣完了，可是夢陽攤位前還站著一些老頭老太太，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很失望。
有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問道：「小夥子，螃蟹還有沒有了」。
夢陽非常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各位爺爺奶奶，今天的螃蟹都賣完了，大家如果想買明天過來吧」。
一聽這話，一大群老頭老太太都失望的離開，嘴裡還嘟囔著，表達這心中的不滿。
隔壁攤位老劉坐在凳子上，嘆了口氣說道：「小陽，你這六百隻螃蟹賣的太虧了，這群專門拾便宜菜的老頭老太太算是佔了便宜」。
夢陽嘿嘿笑道：「沒辦法，今天不處理了，明天就不能要了，這便宜賣總比扔了強吧」。
老劉點了點頭說道：「這倒也是，不過這也不是辦法，我聯繫你去咱們縣城的五金店，買一個專門造氧的工具，這樣就螃蟹就很少會出現死亡」。
夢陽點了點，覺得老劉說的有道理，現在的確需要一個給水池裡的水造氧的工具。
夢陽他們三個從老劉口中，還知道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在天棚街菜市場有一類人，這類人以老頭老太太上了年紀的人為主，這類人有個稱呼，叫拾便宜。
他們只出現在下午的時候，上午根本看不到他們，這類人每天下午都會在菜市場轉悠，有時候轉悠一天也不會買一根菜。
他們專門等到有商戶處理商品，只要有商戶處理商品，他們就會集體出現，而且購買力驚人，就像剛才夢陽便宜處理螃蟹一樣。
這些人其實家裡有錢，都是在這附近的住戶，上了年紀的人有兩大特點，第一愛佔便宜，第二是生活節儉。
都是退休或者是閑著沒事的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在家裡又坐不住，就到菜市場來撿便宜。
差不多三點半左右，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後，三人開始離開縣城。
………………螃蟹分割線………………
話說秤鉤子孫林海和吳萬珍兩口子，這幾天消瘦很多，前幾天兩口子睡覺，半夜裡大一堆長蟲（蛇）從天而降，屋子裡床上面到處都是，把孫林海兩口子都嚇尿褲子了。
長蟲（蛇）這種冷血動物，沒幾個不害怕的，孫林海兩口子也不例外，被嚇的好幾天吃不下飯，夜裡也不敢睡，幾天時間下來，人當然消瘦許多。
村子里的人看到孫林海兩口子瘦了一圈，心裡那叫一個高興啊，沒事的時候人們都在議論，這孫林海一輩子幹了這麼多缺德事，現在終於遭報應了吧。
對於村子里的風言風語，也傳到孫林海兩口子耳朵里了，孫林海心裡那叫一個恨啊，這要是放在六幾年的時候，誰他媽的見了自己不跟見了親爹似的，現在好了，這些人居然在背後說自己的閑話，自己現在馬上成了笑話了，孫林海嘴裡罵罵咧咧，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屋子裡孫林海是不敢住了，心裡真是怕了，可也不能一直住在外面啊，這夏天無所謂，冬天還不活活凍死。
兩口子在屋子裡一合計，乾脆把這房子扒了，重新蓋三間瓦房，村子的人不是笑話自己嗎！，自己蓋新房，讓這群王八蛋羨慕死。
吃過上午飯，孫林海就出門，到磚窯廠去一趟，蓋房必須用到磚瓦，這些東西只能去磚窯廠去買。
孫林海家裡有一輛二八大杠自行車，這車子還是孫林海的弟弟孫林江給他的，騎上車子孫林海就往磚窯廠的方向去。
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孫林海就到了磚窯廠。
韓瑞安吃完飯沒事，正在磚窯廠門口溜達，跟送磚的勞力聊著家常。
離著好遠就看到有人騎著車子往這邊來，韓瑞安滿臉笑容一看就知道這人是來買磚的。
很快騎著車子的人到了跟前，韓瑞安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
來的這人他認識，孫林海的名聲在整個玄陽鎮那是出了名的臭，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大家就算沒有見過孫林海本人，可孫林海乾過的缺德事很多人都知道。
韓瑞安認識孫林海，可孫林海確是第一次見韓瑞安。
韓瑞安臉上的笑容之所以變得僵硬起來，是因為韓瑞安跟孫林海有些仇恨。
韓瑞安的大姨就是孫橋村的人，小時候四五歲的時候韓瑞安經常住在大姨家裡。
而韓瑞安的大姨有一個閨女，叫英子，英子比韓瑞安大三歲，小時候家裡給定了娃娃親，將來兩個孩子長大了結婚一起過日子（倫理亂，可是有這樣的事）。
年幼的韓瑞安非常開心，他可喜歡錶姐英子了，在他的記憶里表姐對他特別好，有什麼好吃的都就給他，對英子的依賴性就越來越強，一想到以後能天天跟表姐在一起，年幼的韓瑞安就特別的開心。
現實是殘酷的，六幾年沒啥吃的，想吃飯掙公分，當年十八歲的孫林海娶了鎮上財務會計的閨女吳萬珍，從此以後孫林海飛黃騰達，在生產隊負責分配食物。
孫林海一朝飛黃騰達，暴露了本性，剋扣村民的食物，如果孫林海不剋扣食物，基本上人人都能生存下來。
本來就吃不飽的村民，就更加飢餓，樹皮都能啃光，那個年代實在是太艱苦了。
英子的父親一病不起，三天後撒手人寰，英子的母親每天掙的公分完全養不起一兒一女，最後實在是沒飯吃了。
重男輕女是多麼的可怕，眼看著自己早餓死，五歲的兒子沒了娘，自然也會餓死，為了給自己家留下香火。
英子的母親張英要殺了英子，英子苦苦哀求，娘你別吃我，能幫你幹活，我能幫你挖野菜。
英子的哀求根本還不醒母親，十一歲的英子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韓瑞安家裡知道這件事之後，跟英子家從此斷絕關係。
而英子的母親把小兒子招呼到十幾歲的時候，那時候日子也慢慢有了起色，起碼不至於餓死，英子的母親在家裡上吊自殺。
而英子的弟弟就是二順的父親，韓瑞安當初見到夢陽他們三個，為何會給雞蛋和螃蟹給他們吃，是因為兩家有著一段血緣關係，只不過這段血緣關係現在只有韓瑞安知道，二順的父親當年年幼，根本不知道跟韓瑞安有親戚關係。
現在三四十年過去，韓瑞安從英子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孫橋村，孫林海自然也就不認識韓瑞安了。
孫林海不認識韓瑞安，可韓瑞安卻認識孫林海，藏在心裡幾十年的仇恨一下子被點燃，如果不是孫林海當年剋扣食物，姨夫就不會一病不起，英子也就不會死。
韓瑞安眼睛都紅了，此時恨不得拿起一塊磚頭活活拍死孫林海。
韓瑞安畢竟是成年人了，而且現在能有這麼大的家業，是一個非常狡猾的老狐狸，心裡雖然恨得牙痒痒，可是卻不會衝動，自己有家有業，這時候拍死孫林海自己太吃虧了。
轉而韓瑞安一掐自己的大腿，讓自己盡量的收起仇恨。
孫林海笑嘻嘻的過來，一看韓瑞安的穿著打扮，就知道韓瑞安是這裡的管事的。
孫林海從車子上下來，從口袋裡掏出香煙，拿了一根遞給韓瑞安。
韓瑞安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抽煙，來買磚是吧，來進屋裡說」。
到了屋子裡，孫林海張口要三千塊紅磚，韓瑞安心裡罵道：這狗日的，張口就是三千塊磚，而且還是紅磚，這些年坑的錢不少啊。
按照現在的市價，韓瑞安開出的價格是一塊紅磚四分五厘錢。
孫林海撇了撇嘴，說道：「這價格咋怎麼高，一塊青磚才不到三分錢，這紅磚的價格也太高了，便宜一點」。
韓瑞安抽著手裡的煙袋，根本不理會孫林海，反正附近幾個鎮子就我這一個磚窯廠，你愛要不要。
見韓瑞安半天不理自己，孫林海心裡那叫一個生氣啊，尤其看到對方抽著煙袋，剛才還說不會抽煙，現在怎麼又抽上了，這分明是瞧不起自己。
孫林海冷笑了兩聲，說道：「價格不能少沒關係，實話跟你講，我弟弟是孫林江，孫林江知道吧，就是咱們玄陽鎮政府的會計，你這磚窯廠也是承包的，要是……」。
孫林江的話透露這威脅，這個磚窯廠的確是承包的，不然也不可能讓你個人開。
韓瑞安當然知道對方話里的意思，心裡憤怒不已，這孫林海如果真給自己穿小鞋，那磚窯廠恐怕就保不住了。
嘆了口氣，說道：「四分錢一塊紅磚，少了不賣」。
孫林海見對方讓步，心裡那叫一個得意，俗話說的得寸進尺，孫林海嘿嘿笑道：「還是貴了，三分八還差不多」。
韓瑞安看了看對方，有些無奈，自己不怕孫林海，可是他弟弟孫林江自己得罪不起，這時韓瑞安突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因為操作失誤，有一批紅磚燒的不太合格，表面上看不出問題，可確實存在一些問題，泡水時間長了紅磚裡面會變得鬆軟，不過這也不是大問題。
韓瑞安還是有些誠信的，這批有些小問題的紅磚，一直放著沒賣，準備過段時間回爐重燒。
此時見孫林海如此咄咄逼人，心想老王八，想圖便宜是吧，那行那就給你大便宜。
韓瑞安立刻笑道：「原來是孫會計的哥哥，那價格好說，別說三分八了，三分錢一塊紅磚都可以」。
韓瑞安突然變的如此熱情，讓孫林海有些懷疑，可一聽三分錢一塊紅磚的價格，在一想這韓瑞安肯定知道自己弟弟是鎮上的財務會計，心裡怕了，給自己優惠這麼多是在巴結自己。
孫林海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原因，臉上的笑容更勝。
談好級別之後，韓瑞安承諾一個星期之內會把磚送到。
孫林海高高興興的從屋子裡出來，此時外面有很多等活的勞力。
孫林海心眼多，不知道紅磚具體的價格，現在一下子給自己便宜這麼多，心裡還是有些疑惑，想從這些人嘴裡打聽紅磚的價格。
跟這些等活的勞力聊了之後，心裡開心，果然對方沒有欺騙自己，自己的確佔了大便宜。
這時有人說道：「喲，孫大哥原來岳家溝的啊，你們村子的的孫二順和他的朋友岳夢陽岳大勇，之前都在我們這裡趴過活」。
孫林海疑惑的說道：「你認錯人了吧，這三人還都是學生呢，怎麼會在這裡趴活」。
「沒認錯，這三人自己說的，還有這三人已經不上學了」。
「不上學了？，不會吧，幾天前我還見這三個狗東西拿著乾糧往學校去」。
「原來你們村子的人還不知道呢？，這三人早就輟學了，前段時間還在這裡給人送磚呢」。
孫林海又跟這些人聊了一會，最終可以確定自己村子的孫二順和隔壁村的岳夢陽岳大勇，都偷偷摸摸的輟學了。
孫林海心裡冷笑，自己正愁著沒理由叫做這三個狗東西呢，現在好了，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就有好戲看了。
尤其是岳夢陽這個兔崽子，幾年前我兒子的命根子被人用刀子劃了一個口子，我最懷疑就是他，他跟秋梅走的近，他的嫌疑最大。
一想到這事，孫林海就恨的牙痒痒，自己是沒有證據，要是有證據，這小子早就被扒了一層皮了，這是要讓老子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