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父慈子孝
夜闌人靜，後半夜的中環城區，街道上空無一人。
「走這邊。」
刻意被壓低的聲音傳來，被迫投敵的伯納隊長走在前方，其實他也不想的，是他老大的妻子主動勾引他，可這話他老大不會信，萬一這事暴露了，他面對的一定是先閹后殺。
想到這些，伯納隊長打了個寒顫，一路疾行，終於返回蘇曉暫居的小院內，此時再看伯納隊長，滿頭虛汗。
「你這不行啊，這麼點驚嚇，滿腦袋都是虛汗。」
凱撒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伯納隊長沉默著不說話。
「看在我們都是自己人了，給你隆重推薦一款回春大力丸，只要……」
凱撒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團，是用日曆紙包的藥丸，這藥丸的個頭不小，足有荔枝大，隔著日曆，看起來黑乎乎的。
伯納隊長不以為意，聽聞這東西可以免費試嘗時，他心動了，他扒開日曆紙，像吃糖丸般，緊鎖著眉頭嚼了一顆，藥丸剛在嘴裡嚼碎，他的整張臉都皺起來，看那模樣，彷彿隨時都可能原地去世。
片刻后，伯納隊長吸了吸鼻涕，腦門還有點嗡嗡的。
「勁大不？」
凱撒說話間比出拇指，伯納隊長點了點頭，這藥丸吃了之後直衝天靈蓋。
幾分鐘后，凱撒微揚著下巴走進豪宅二層，他秘制的回春大力丸銷售一空。
「凱撒，賣假藥容易遭雷劈。」
巴哈開口，聽聞它的話，凱撒嗤之以鼻，說道：「那可不是假藥。」
「不是假藥能那麼上頭？」
「濃縮芥末，當然上頭。」
「你特么真是個人才。」
巴哈無言以對，凱撒在一旁數著錢，驢哥的『治療』雖已完成，委託人卻還沒到。
根據凱撒所言，這件事的委託人是長神子·奧斯·康拉德，無論怎麼看，這都有些莫名其妙。
奧斯·康拉德是主城的掌權者之一，是海神的長子，也是最有可能威脅到海神權柄的人。
這樣的人，為何會與驢哥有關，並且僱人去醫治驢哥。
一切都很可疑，蘇曉接受這委託，更多是一種試探，想要對付海神，長神子·奧斯·康拉德是最佳的合作者，要超出罪亞斯與伍德。
如果能成功滅了海神，罪亞斯與伍德，就又是蘇曉的敵人，不要忘記，這可是畫卷爭奪戰，最終哪方提交給大小姐的畫卷殘片最多，哪方就是勝者，蘇曉查看畫卷殘片排行榜。
【畫卷殘片排行已刷新，現排行如下。】
首位：白夜（輪迴樂園），畫卷殘片提交量，20塊。
第二名：伍德（魔鬼族），畫卷殘片提交量，4塊。
第二名：罪亞斯（隕滅星），畫卷殘片提交量，4塊。
第二名：莉莉姆（惡魔族），畫卷殘片提交量，4塊。
第二名：莫雷、月使徒，畫卷殘片提交量，4塊。
……
除蘇曉外，下面全是第二名，原因是，提交給大小姐4塊畫卷殘片后，才能登上古堡二層。
其實蘇曉也不想當現階段的首位，他向大小姐提交20塊畫卷殘片，主要是為了將大小姐的友善度提升至100點，嘗試會發生什麼。
因此他才得到「密紋碼」與「口令」，前者已經派上用場，後者的作用還不得而知。
蘇曉當然不止20塊畫卷殘片，他手中還有18塊，總計38塊，伍德與罪亞斯那邊，手中也捏著不少畫卷殘片。
蘇曉查看儲存空間內的18塊畫卷殘片，在進入第三個里畫世界·海之底后，爭奪戰有兩條規則變更。
首先是有人被淘汰后，只需1小時，新的參戰者就會被傳送進來。
其次改變的，是在里畫世界內，就可以向大小姐提交畫卷殘片，流程為，先把所需提交的畫卷殘片上交給虛空之樹，之後會到大小姐手中，排行榜上所提交的畫卷殘片數量自然就提升。
主畫世界的會客廳內，一共有四幅畫作，代表四個里畫世界，從眼下的情況來看，蘇曉估計，畫卷爭奪戰的勝利方，可能在海底世界就決出，不一定能打到第四個里畫世界了。
這並非是蘇曉在胡亂猜測，之前水哥清場，大幅度加快了爭奪戰的節奏，那些可能的不穩定因素，全被抬走。
眼下水哥已停止清人，這代表烏鴉女有九成以上概率，已進入本世界內。
這樣一來，本世界內的參戰者為：蘇曉、烏鴉女、伍德、罪亞斯、莉莉姆、水哥、天啟姐妹花。
最先忽略天啟姐妹花，從她們進入海底世界前的鹹魚表情來看，明顯是已經完成了任務，剩餘時間是快樂的打醬油，核心思想是別死了。
水哥的話，看著是強敵，可水哥的一系列表現，代表他已經放棄畫卷殘片的爭奪，他這次來的太晚，因此以其他渠道獲利，也就是清人幫烏鴉女入場。
莉莉姆的話，這女魅魔在覺醒后，明明有和蘇曉一戰的實力，雖說她不怎麼持久，但以她能爆發出的戰鬥力，她醬油打的也太狠了點，顯而易見，莉莉姆這次的目標也不是勝，另有所圖。
這樣排除后，真正的爭奪者，只剩蘇曉、烏鴉女、罪亞斯、伍德四人。
其他人對爭奪名次沒興趣？並不是，而是因為現在爭奪的四人在神仙亂戰，貿然摻和進來，太容易歇逼。
之前莉莉姆也是有夢想的，可在與血氣怪物一戰後，她有點猶豫，開始考慮繼續參與這邊的爭奪，是否值得，之後烈陽君主→光焰獸行、光焰領主一戰後，莉莉姆就發現，這是神仙在打架。
直到太陽鳥·泰哈卡克在沙之世界的『聖丹城』出現，莉莉姆就決定了，再見！之後的爭奪，和她沒關係，她還有其他事要做。
如此算下來，剩餘的對手，其實只剩三人，兩個是『隊友』，之外是烏鴉女。
最理想的方式為，讓兩名隊友去對付烏鴉女，最大的阻礙為，兩名隊友的智商太高，沒可能做這種事。
正在蘇曉思索時，樓下傳來敲門聲，布布汪去開門。
一名身穿金紋黑底外套，戴著圓頂禮帽，拿著手杖的男人上樓，他看起來30歲出頭，原本英俊的容貌，被左半邊臉上的黑紅色紋路破壞。
這酷似雷擊紋的紋路，攀附在他整個左臉，都波及到耳後的位置，他左眼中死白一片，眼球中心有開裂的痕迹。
「很驚訝我臉上的醜陋嗎，這是我父親賜予我的，」來人說到這，語氣一頓，轉而笑著說道：
「實際上，這不是我父親所賜，是我自己弄的，初次見面，我是奧斯·康拉德，海神的長子，也是他最想除掉的人，很高興能與你見面，太陽教會的庫庫林·白夜。」
長神子·奧斯·康拉德的語氣溫和，卻運籌帷幄。
「我知道你和太陽教會有關，這不值得意外，幾天前，一位跡王找到我，告知了我很多事，那跡王自稱盧修曼，來自主畫僅存的古堡，跡王總是知道很多事。
人們說，跡王是因為能看到未來才有現在的地位，可在我看來，他們能窺探過去，才是更可怕的，未來有無限的可能，但已經發生的過去，只有一種。」
康拉德端起桌上的茶杯，抬杯示意了下，才開始慢飲。
聽到他這番話，蘇曉想到，是5號房間內的那名跡王，他知道跡王能預見未來，但能窺探過去這點，他並不知道，窺探過去的確是種了不得的能力，用的好，會形成情報碾壓。
就比如現在，奧斯·康拉德通過那名跡王，獲得了巨大的情報優勢，掌控了今晚會面的主動權。
「你的手段……很高明，沒有跡王給的情報，我不會注意到你，庫庫林·白夜，你是為了殺我父親才來這的吧，除了這點外，我實在想不到有其他可能。」
奧斯·康拉德抬起左手，手背向上，笑著說道：「就算帶了護衛，危機感依然讓我的汗毛豎立，你要知道，我有三名妻子，五個孩子，這不是在炫耀，而是誠意，家室齊全的我，來和隨時都可能奪走我性命的你面對面談，這誠意，足夠嗎。」
奧斯·康拉德不是普通人，但以他的實力，距離蘇曉這麼近，只需瞬間，蘇曉就能奪下他的性命，他後面的護衛，絕對來不及反應。
「還好。」
蘇曉的氣息收回，坐在對面的奧斯·康拉德放鬆下來，他身後一男一女兩位護衛心中暗鬆了口氣。
「你的來歷，我不清楚，可你來這的目的我很清楚，這就足夠了，作為合作的雙方，你自然也應該對我有足夠的了解。」
奧斯·康拉德用餘光瞟了眼凱撒，意思是，如果有所疑慮，可以與凱撒證實，他開始簡單敘述自己的情況。
奧斯·康拉德作為海神的長子，他與海神的矛盾，是起源於海神的一名年輕妻子，內容很勁爆，當時15歲康拉德與那年輕女人擦槍走火，這不僅是道德問題，還涉及到倫理問題。
結果可想而知，康拉德現在的臉，就是因為在那時遭到海神的懲罰所致，很多人說，康拉德能活下來是命大。
康拉德20歲以後，因臉毀容，他的性格陰冷、暴虐，25歲后秘密發展勢力，27歲與海神決裂，時至今日，他是海神在主城唯一的眼中釘。
外界流傳的海神與康拉德的恩怨，就是如此，可真實情況並非如此，比這魔幻很多倍，真實情況為：
康拉德在很小時，就比其他兄弟姐妹聰明，他發現一件事，他的那些哥哥們，普遍命不長，海神長子的頭銜，輪番擁有，這讓年幼的康拉德決定，他不能太聰明。
直到某天，康拉德聽聞，自己將近60歲的兄長，死在了八號庇護城，這對年幼的康拉德倍受打擊，他知道，自己那兄長蠢到惹人發笑，就算那樣，依然也沒活過100歲，就被暴徒亂刀砍死，太短命了。
康拉德總結了兩點，如果成為了海神的長子，年齡太大不行，太聰明也不行，這都活不長。
康拉德不慌，他還有兩個哥哥，所以他成不了海神長子，這讓他每天都活在安心中。
正所謂，人有旦夕禍福，在康拉德12歲時，他得知一個噩耗，他的兩位兄長嘎吧了，死的很慘。
在那天晚上，成為海神長子的康拉德，躲在被窩裡偷偷哭，他不想離開這美麗的世界啊，他才12歲，他還是個孩子。
隨著康拉德日漸長大，他逐漸明白那些兄長是怎麼死的，一切災禍的源頭，都在他父親身上，那位高高在上的海神，意圖成為聖神的可怕存在。
康拉德的自救之旅開始，他在15歲時，『失手』打翻怨盒，大半張臉毀容，這只是他計劃的最開始，他要讓外界出現傳聞，傳聞海神已經開始迫害他。
單是這種傳聞，對感官的刺激不夠強，如果加上慾望、倫理等方面，會傳播得很廣，人們都是如此，越是刺激性的消息，越能記住，哪怕後續有人對外宣稱，這是假的。
事情和康拉德預料的一樣，那個傳言散播開，就算海神宮的那些人以血腥手段，折磨死幾個傳得最歡的人，可越是如此，越讓人感覺，海神宮是在掩蓋醜聞，貴圈真亂。
康拉德一天天長大，他沒裝的愚笨，而是看起來陰狠，在與海神為數不多的見面中，他隱晦的表現出近乎狂熱的崇拜與嚮往。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康拉德27歲時，他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了穩固地位，為了繼續坐擁主城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會一批批清理掉優秀的子嗣，但長神子必須存在，這是給部下們的最後安慰，免得讓人感覺，海神已經無情無欲，對昔日的情分早已忘記。
為了成為聖神，海神在維繫一種可怕的平衡，康拉德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活下去的機會。
康拉德與自己的父親海神提出，神權會導致諸多弊端，主城內的反叛軍勢力，如同雨後的蘑菇般，一團團的冒出來。
康拉德的意見是，單純的鎮壓這些反叛勢力，會起反效果，他們需要一個可控，且足夠讓人信服的反叛勢力作為頭領。
這樣做的好處有二，一是吸引出那些心存叛意的人，讓他們投靠過來，然後秘密處理掉，其二是，讓主城內的權力體系多樣，給予那些對神權絕望的人希望，有了希望，就不會輕易反抗，而是等待那遙不可及的希望來臨。
這個可控的反叛勢力，由康拉德負責創立，所有的高層人員，都是海神秘密培養的心腹。
反叛勢力首領為康拉德，他作為海神之子，傳言中，他少年時險些被海神處死，說他會與海神對立，人們都感覺正常，哪怕他是現在的海神長子。
這勢力的任務，是明面上與海神敵對，吸引那些真正想反叛的人或勢力。
勢力促成后，效果極佳，以康拉德展現出的人格魅力，那些意圖反叛的人們一批批加入，批量送人頭。
這很符合海神的心意，主城內的反叛勢力的確太多，怎麼也清不幹凈，眼下有了康拉德，那些反叛勢力有被完全熄滅的跡象。
這種平衡，持續了2年10個月，按照海神的原定計劃，3年為期，除掉康拉德，他不需要優秀的子嗣。
意外就在此時出現，康拉德從12歲就卧薪嘗膽，磕磕絆絆到了快30歲，他終於站起來了，可以對海神說：『來，試試你還能不能隨手捏死我。』
「這就是我的人生，我一直疑惑一件事，許久以來，我只是想活著，這有錯嗎？」
康拉德用手指觸碰自己溝壑縱橫的左臉，顯然，這是個穩如老狗的傢伙，他願意冒這麼大風險站出來，說明他這邊的局勢已經很不妙。
「你父親距離成為聖神不遠了？」
蘇曉點燃一支煙，口中吐出煙氣。
「沒錯，在他成為聖神后，我一定是首個被祭天的幸運兒，哦，對了，還有我的妻子和子嗣們。」
康拉德說得並不誇張，如果他對海神的敘述都是真實，海神的確能做出這種事。
「那就聯手吧。」
蘇曉的話，讓康拉德懵了下，明顯是沒想到，蘇曉就這樣相信他說的話，為了讓蘇曉相信，他已預先準備了幾種保證方法，他已到了絕路，任何能翻盤的希望，他都不會錯過。
「就這麼同意了？不用抵押？比如把重要的物品抵押給你，或是讓我的一名妻子當人質？」
康拉德心中略感沒底，蘇曉同意合作的態度過於乾脆。
「這就是你的誠意。」
蘇曉指向康拉德身前的空茶杯，康拉德恍然，轉而笑著說道：
「原來你在這茶里下了毒。」
康拉德拿起茶杯，聞了聞，沒聞到任何可疑的味道，他側頭看向自己的部下，指了下茶杯，意思是：『看到沒，這就是專業。』
「我並沒在茶中下毒，你喝的是17C型慢性劇毒，入口后，會讓人誤認為是淡茶，你可以理解為，這是茶口味的慢性劇毒，其中並不含茶。」
蘇曉當初調配這慢性劇毒的靈感，是來自一款茶味飲料，那飲料的確是茶味，其中卻並不含茶。
「呃～，這……」
康拉德一時間無言以對，啞然失笑後端起茶杯，說道：「味道不錯，再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