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海神怨

  寢殿內，黑角·羅厄躺在半塌掉的床榻上，位於他不遠處，是有些影子化，全身飄散黑色煙氣，躺在那將死的潛影。


  羅厄與潛影都是海神曾經的心腹，作為戰力型部下，海神留了控制他們的手段。


  其中的羅厄，在投身康拉德手下后，康拉德以大代價，幫他解除了體內的『溺魂印』，奈何，海神留了一手，羅厄體內除了有速死的『溺魂印』外，還有延時爆發的『生魂印』。


  羅厄死了，而附近的潛影，他一直潛伏在海神身上，『溺魂印』+『生魂印』都沒機會解除，就算如此，他依然選擇站在康拉德這邊。


  「弗，還好嗎。」


  康拉德半蹲在潛影身旁，抓起潛影一隻半透明，裡面有黑色煙絲氤氳的手。


  「康拉德，我們，成功了……」


  潛影笑著，在他12歲時與康拉德相識，在那時，他與16歲的康拉德打了一架，揍了康拉德一頓，鞋都給對方扔進河裡。


  轉眼間，14年過去，當初一同決定推翻神權的戰友，眼下還活著的只剩他與康拉德。


  「嗯，我們成功了。但，我們沒能推翻神權。」


  康拉德低頭看著潛影，眼中浮現海藍色光芒，宛如大海般浩瀚、神秘。


  「最終，我們也成了人們畏懼的惡龍，潛影，當初的我們太天真，認為勇者可以屠殺惡龍，勇者怎麼可能是惡龍的對手，只有惡龍才能殺死另一隻惡龍。」


  康拉德笑的有幾分無奈，他繼續說著：


  「我好像沒那麼恨父親了，得到這力量后，心中對至聖的渴望很難抑制，他居然堅持那麼久，才追求成為聖神，我會盡我所能，壓制心中的本能。」


  康拉德的話，讓將死的潛影眼睛圓瞪，他彷彿是想到什麼，一把抓住康拉德的領口，用最後的力氣挺起上身，說道：

  「答應我……康拉德，永遠不要……讓你的子嗣斷絕，你必須有長神子，必須有！」


  說完這句話，潛影失去聲息，後腦砸在地上，聽聞他的話后，康拉德的嘴唇都哆嗦。


  放眼主城，哪怕反抗勢力眾多，真正有可能與海神對抗的，也只有天生身在權貴圈中的神子們。


  按理說，海神一心向更高邁進，也就是成為聖神，在這情況下，海神的人性會逐漸割離，為何在這種情況下，海神不滅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子嗣們？

  如果海神多年前這樣做，康拉德、索菲婭等人早就死在幼年，也就發生不了今天的事。


  其實在多年前，海神也像今天一樣，戰勝他的父親，奪下海神之位。


  時至今日，這一幕重演了，只是換了一批人而已，在海神死的瞬間，海神體內的本源神靈能量，短時間內轉嫁到康拉德體內，他只需繼續吸收信仰之力，過些年月，就能達到海神的實力。


  到了那時，他也會被影響，一種意志混雜在他所繼承的本源神靈能量內，導致他渴望成為聖神。


  達到某種程度后，康拉德會感覺到來自子嗣身上的威脅，有一種禁錮式的意志力量，阻止他將自己的子嗣趕盡殺絕，讓他只能去殺那些足以威脅到他的子嗣，違反這規則的話，那股意志會與他一同毀滅，與之同時崩滅的，還有整個主城。


  而那股意志的主人們，就是主城的締造者們。


  這一幕何其相似，當康拉德被海神能量影響到一定程度后，會開始殘殺自己的子嗣，那種無法抗拒的潛意識，讓他會保證自己的血脈不斷絕，納娶一名名健康可生育的女性。


  多年後，康拉德會徹底成為海神，他的某個優秀子嗣，將扛著他的一次次迫害，化繭為蝶，就像今天的他一樣，帶領一眾心腹與合作者，潛入海神宮內，來圍殺他。


  想通這些后，康拉德的表情有點扭曲，但很快，他平靜下來，在一段時間內，他還是康拉德，不會被體內的神靈能量同化思維，這段時間，是他讓主城重新穩定下來的機會。


  「白夜，這是寶庫鑰匙。原本有兩把，另外一把沒找到，放心，現在的我，對財富、資源沒興趣。找到另一把鑰匙后，會派人交給你。」


  康拉德拋來一把鑰匙，蘇曉剛接住，提示出現。


  【你獲得2號寶庫鑰匙。】


  這是擊殺海神的唯一收穫，方才蘇曉一刀殺死海神，除了擊殺提示外，沒獲得任何擊殺獎勵，連0.01%的世界之源都沒有。


  蘇曉翻看方才出現的提示，內容為：

  【你已擊殺亞特蘭蒂。】


  就是這麼簡單的擊殺提示，正常而言，擊殺提示應該是，已擊殺海神·奧斯·亞特蘭蒂。


  眼下出現的提示，既沒有海神頭銜，也沒有奧斯這個姓氏，這代表兩件事。


  1.真正意義上的海神沒這麼菜，還沒死。


  2.亞特蘭蒂才是真名，奧斯這個姓氏，是后加上去的，這個姓氏，不屬於亞特蘭蒂，以及康拉德，這個姓氏是屬於驢哥、烈陽君主等王朝的王裔。


  這些線索相加就特別有趣了，首先可以確定的是，海底主城是奧斯一族為了躲避滅亡所建造，建好后，不知是哪個環節出問題，被亞特蘭蒂與康拉德的祖先鳩佔鵲巢，不僅強佔主城，還盜用奧斯這一姓氏。


  推測出這些情報后，外加現有的一條關鍵線索，可以得知很多事，這線索為，在海神·亞特蘭蒂死後，康拉德繼承了海神的力量。


  這看似是力量傳承，實則是厄難，做一個大膽的假設，當初亞特蘭蒂與康拉德的祖先，也就是盜姓一族鳩佔鵲巢時，奧斯一族必然會報復。


  這已經不是殺父或奪妻一類的仇恨，而是更可惡的摘桃子。


  此等仇恨，絕不是殺幾人能平息的，王裔們用了最狠毒的方式，他們當時掌握著海詛咒，以此對盜姓一族進行了最大限度的賦予，賦予給他們海詛咒。


  最初時，盜姓一族痛苦無比，因為那不僅是詛咒，還是一種意識的灌輸，王裔們的意識匯聚在詛咒中，影響盜姓一族族長的思維，導致父殘子，子弒父，以此不斷輪替。


  這世上，至親相殘是莫大的不幸，代代相傳的至親相殘，就是恐怖的厄難。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久，終於在某一天，盜姓一族的一位當權者想出，通過神靈的力量，化解糾纏他們盜姓一族的海詛咒+王裔意識集合體，所以創立海神宮，以神權統治的同時，收集信仰之力造神。


  造神方面，還要多虧了太陽神教，盜姓一族知道太陽神教的存在，也知道太陽鳥·泰哈卡克，也是這原因，才萌生了造神的想法。


  從眼下的情況看，盜姓一族似乎是成功了，海神就是他們造出的神，可海神又是什麼？

  海神是：海詛咒+王裔意識集合體+神靈本源+民眾怨念+信仰之力+龐大的海洋能量。


  這些聚合在一起就是海神，海神不是某個神靈生物，它是一種純粹的能量系無智神靈，它只會寄存在盜姓一族的族人體內，逐漸同化，影響所寄存的人。


  歷代海神都追求成為聖神，人們的第一印象為，聖神是海神進化版，更強大，其實並非如此，成為聖神后，那個被海神寄存的寄體，將人性蒸發、身體瓦解、意識消散，最後徹底死亡。


  在那之後，海神能量會轉移到新一代的盜姓一族族人體內，重複以上的過程。


  成為海神，基本就兩種後果，或是被後代所殺，或是成為聖神，自行毀滅。


  海神就是王裔對盜姓一族的報復，讓盜姓一族世代不得好死，但又不會滅絕，每一代族人都至親相殘。


  更離譜的是，盜姓一族為了擺脫這詛咒，居然把詛咒神靈化了，來了個詛咒加強。


  從古堡病房的大腦怪，就能看出王裔後期的行為有多病態與殘忍，盜姓一族的祖先當時也是失了智，去和王裔們搶主城。


  「康拉德，你的家族姓氏不是奧斯。」


  蘇曉開口，盤坐在亞特蘭蒂屍體旁的康拉德嘆息一聲，說道：


  「沒錯，在我繼承神靈詛咒后，我多了很多記憶，不僅是姓氏，海底主城，王位，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祖先從王裔手中盜取得來，我的家族也付出代價，直到今天，依然為當年的事承受折磨。」


  康拉德說完這句話，方才有些岣嶁的上身挺直，他還活著，活著就是希望，他既然能推翻自己的父親，並非沒可能結束這神靈詛咒。


  「康拉德，有緣再見。」


  戴著斗笠，暗色披巾遮住下半邊臉的休魯大師開口，他雖年邁，但作為技法型，他的戰力不可忽略，在原生世界內，越老的技法型強者越難纏。


  「休魯大師，感謝您的幫助，有件事希望您能解答。」


  康拉德的語氣尊敬，休魯大師頷首，表示同意。


  「休魯大師，您當初為什麼效忠我父親，以您的品格，不應該……」


  康拉德的話還沒說完，被休魯大師抬手打斷，他說道：

  「康拉德，你和你父親很像，當年的他，其實比你更有人格魅力，當年的我，很像潛影，我和潛影的區別是，我沒死在你父親與你爺爺的戰鬥中，這就是我曾效忠你父親的原因。」


  休魯大師向寢殿外走去，聽聞他的話，康拉德沉默著。


  在休魯大師即將出寢殿的殿門時，他停下腳步，略側著頭說道：「康拉德，我不希望在將來的某天，我要效忠你兒子，又回到這裡和你戰鬥，這種事，我經歷了兩次，不想再看到第三次，你一定要……戰勝你身體里的神靈。」


  留下這句話，休魯大師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離開，他作為一位武器大師，為何轉行醫生？


  其實休魯大師是想憑醫術，驅除上一代海神亞特蘭蒂體內的神靈詛咒，他與亞特蘭蒂是一同長大的玩伴。


  【提示：獵殺者已完整參與海神之秘辛事件，你獲得6.5%世界之源（此類獎勵僅能獲得一次，如後續有契約者發現此秘辛，將不會獲得世界之源）。】


  蘇曉看了眼手中的寶庫鑰匙，他現在有兩種選擇。


  1.殺掉康拉德，讓海神能量轉移，然後一直殺，殺到康拉德的族人只剩一個。


  2.見好就收，用這寶庫鑰匙，去寶庫內搜刮。


  第一種選擇的收益高過第二種，在之前，蘇曉一直認為，海神是本世界的大boss，結果一番圍攻下來，蘇曉連刀術招式都沒怎麼用，就把海神宰了。


  現在看來，真正的海神沒死，海神的主體為海神本源能量，這本源能量可在康拉德的族人體內轉移，康拉德死了，繼承給他大兒子，他大兒子死了，繼承給二兒子。


  直到康拉德的族人死到只剩一人，海神本源能量，也就是海神本尊會感覺到危險，它與盜姓一族共存，盜姓一族滅亡，它自然也就消亡。


  到了那時，海神才會顯露出它真正的模樣與戰力，那種狀態下的完全體海神，是本世界的終極大boss之一。


  正所謂，收益與風險並存。


  蘇曉決定，不作死，這特么是主城，殺上一代海神寄體·亞特蘭蒂，康拉德可以出來鎮住場面，如果殺了康拉德，是與整個主城敵對。


  蘇曉曾用人海戰術安排過很多強敵，比如緋世，他自然更知道人海戰術的無解，況且，現在海神宮勢力是他的半個打工仔，正幫他滿世界找烏鴉女。


  打定主意，蘇曉向寢廳后側的門走去，直奔2號寶庫。


  ……


  主城·外城區。


  轟！

  一聲爆炸，從一家旅館內傳出，幾根斷指被火焰炸飛，燃燒的碎木片宛如天女散花。


  一道身穿黑色緊身衣，領口開叉偏大的女人被炸飛出去，轟隆一聲，她躺在一棟民宅上，砸得瓦片四碎。


  「鬧鐘聲也太響了吧。」


  烏鴉女坐起身，從胸口的衣物內，用手指夾出一塊碎瓦，她眼中很不解，她才剛來主城，為什麼會有人襲擊她，突然，她想到，一定是輪迴樂園的白夜發現了她的位置。


  「白夜，別在暗處藏著，出來打一場。」


  烏鴉女準備將局勢拉入她所擅長的領域，但很快，她發現情況不對，周邊圍來很多城衛軍，為首的，是名神官打扮的禿子。


  「殺了烏鴉女，為海神大人報仇！」


  「？？」


  烏鴉女感覺很迷，她盲猜，自己這是背鍋了。


  神官高喊一聲為海神大人報仇后，城衛軍們用手中的長武器末柄砸擊地面，場面震人心魄。


  周邊蜂擁而來的城衛軍，將烏鴉女團團包圍在中心，這一幕，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