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帶著表哥敲蒙棍
晚飯,一如既往的溫馨溫暖,只是少了周少爺……
據綠衣說的,好像被周老爺關進了小黑屋,一天不準吃東西呢……
期間,蘇子杭依然吃的很心安理得,這次不僅是蘇老爺,就連周老爺也一個勁的給蘇子杭夾菜,蘇子杭當然來者不拒,都吞下了肚,對於表哥的遭遇,沒有絲毫的不安和愧疚。
吃完晚飯,蘇子杭就在庭間散步,看著已經灑下的淡淡月光,覺得挺好。
在庭下轉悠了一會兒,蘇子杭打算回房,去翻翻那本《玉台新詠》,他覺得挺有意思的。
不料剛回身,便看到綠衣那妮子朝自己走來,帶著月光,看著好不動人。
「表少爺好。」來到蘇子杭面前,小妮子脆脆的喊道,滿臉的俏皮笑意。
蘇子杭笑笑,問道:「怎麼了,這麼高興?」
「嘻嘻,我把表少爺交給我我的棋教給她們了,結果她們沒一個下得過我呢。以前還說我笨,她們才笨呢。」綠衣一臉興奮的說著,神采奕奕,很高興。
蘇子杭笑笑,心想連我這個祖師都下不過你,那些徒孫怎麼能下得過你呢,便道:「是啊,綠衣小娘子哪裡笨了,分明就是很聰明的嘛。」
「就是呢。」綠衣認同般的認真點點頭,然後道:「表少爺,快回房吧,剛下過雨,夜裡寒,別著了風寒。」
「嗯。」本來正有此意,於是就和綠衣一起回房了。
回了房綠衣就勤快地去鋪床了,蘇子杭便順手拿起桌上的書看了起來。
《玉台新詠》是一部上繼《詩經》、《楚辭》,下至南朝梁代的漢族古典詩歌精華總集。彙集了不少優秀的兩漢魏晉南北朝古典詩歌,且都有據可考,如曹植的《棄婦詩》、庾信的《七夕詩》,還有班婕妤、鮑令暉、劉令嫻等女作家的作品都是依賴此書才得以流傳保存的。又如高中所學的《孔雀東南飛》就是出自此書之中。
此時蘇子杭正在看一首班婕妤所寫的六宮妃嬪失寵哀怨的《怨詩》。
「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飈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蘇子杭輕輕的吟著,搖頭晃腦,找電視劇中古人風範。
「咯咯……」不料身邊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悅耳。
蘇子杭抬頭,看著在一邊捂嘴偷笑的綠衣,問道:「怎麼,好笑嗎?」
「沒有。」不過剛說完就又咯咯的笑起來了。
蘇子杭將書放下,道:「怎麼,我讀書的樣子這麼好笑嗎?」
「沒有啦,只是我沒見過誰像表少爺這樣讀書,平時小姐讀書的時候都是靜靜地拿著書一頁一頁,一行一行的看呢,從來不晃頭的。」綠衣小妮子一臉笑意的解釋道。
蘇子杭想起了素未謀面的表姐,便問道:「表姐也讀書嗎?」
綠衣點點頭,道:「是啊。大小姐和表少爺一樣都很有才呢,洛陽的各家的小姐中就數我們家小姐最有才華了,作的詩就算那些公子少爺都讚不絕口呢。」然後一臉的驕傲。
蘇子杭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的這位表姐還是個有名氣的才女呢,於是便追問道:「那表姐是否還如小時候那般漂亮啊,幾年不見,都有些記不清了。」
事實上他腦海中就沒有關於這位表姐的任何記憶,主要是這貨以前是一個純粹的書獃子,一天就知道在書房裡讀書,要不是有貼身丫頭畫兒照顧,估計都能讀書讀到餓死,至於說認識哪家的小姐,一個都沒有,最熟悉的也就只有畫兒了。
綠衣道:「我們小姐還是很漂亮啊,城裡的哪家小姐都不如我們小姐漂亮呢。記得今年上元節的時候還有一些士子站子橋頭對著小姐作詩呢。」
「是嗎?」蘇子杭鬆了一口氣,看著樣子表姐長得還好,起碼是遺傳到了姑姑的容貌了,至於那表哥的相貌,估計是出了什麼差錯吧……
然後蘇子杭便拿起書笑著問道:「綠衣小娘子,可認得字,會寫嗎?」
綠衣臉一紅,然後有些忸怩的道:「識得一些字的,都是小姐閑時教我的。不過會寫的不多,我太笨,又太懶了,總是一寫字就犯困,到現在也寫不得多少字。」
蘇子杭笑笑,然後將茶水倒到桌子上一點,道:「你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你的名字,我看看。」
綠衣小妮子的臉更紅了,然後伸出如蔥小手蘸了點水開始寫字。
小妮子的手指纖細、白凈,真是「指若削蔥根」,看著好不賞心悅目。
「好了,表少爺。」一會兒綠衣就寫好自己的名字,然後羞羞的低著頭,心想自己寫的字不如小姐的那麼好看,表少爺不會笑話自己吧,啊,早知道就好好的和小姐練字了,不睡懶覺了。
蘇子杭看著桌上綠衣兩個字,倒也工整雋秀,
還帶著一點秀氣,很好看了,起碼比蘇子杭自己那狗爬差不多的毛筆字強到天上去了。
「不錯啊,看不出來你字寫的這麼好。」蘇子杭笑著誇讚道。
「沒有呢,我的字是小姐教的,小姐的字才好看呢,就連老爺請來的先生都誇過呢。」綠衣小妮子開心中帶著點羞澀的說道。
忽然蘇子杭來了興緻,道:「你去取紙墨來,我送你一首詩。」
綠衣一呆,然後便反應過來,高高興興的應了一聲就跑著去取了。
不大一會兒綠衣就拿著筆硯紙墨回來了,然後將紙鋪好,又研好了磨,最後將一支小姐用過的上好毛筆遞給蘇子杭。
蘇子杭不接,看著她道:「我來說,你寫。」
「啊?」綠衣吃了一驚,然後有些躊躇,自己好多字都不會寫,表少爺還讓我寫,要是碰到不會寫的怎麼辦啊,要羞死了……
不料蘇子杭已經開始說了,綠衣便趕緊下筆。
不過好在蘇子杭是一邊說一邊用手蘸了水在桌子上寫了出來,這樣綠衣便只需抄一遍就好了,這讓她放心了不少。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是一首李清照的早期少女情懷的詞。
蘇子杭看著綠衣抄好,然後細心的吹乾墨跡,他拿起來看了看,點點頭道:「綠衣娘子的字真不錯。好了,這闕詞就送給你了。」說完將紙交給綠衣。
綠衣很高興的就收下了,然後小心翼翼的看了又看,雖然看不懂什麼意思,但還是滿心歡喜,甜甜的道:「謝謝表少爺。」
蘇子杭看著她嬌憨的樣子,笑了笑,心情很好,道:「好了,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嗯。」綠衣將詞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胸前衣內,然後端著筆墨紙硯走了。
蘇子杭稍微洗漱了下就上床睡覺了。
轉眼兩天過去到了月中,一大早家裡就忙活了起來,說是姑姑要去開元寺進香,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會去。
不過這次人就多了,不僅是周老爺一家三口,蘇老爺也帶著兒子要去祈福。
所以大早吃過早飯一家人就出發了,說是趕早心才誠。對此沒睡醒的蘇子杭表示讀書少,不懂。
到了開元寺真是大吃一驚,香火鼎盛啊,就連進香的人都排起了長隊,不過好在姑姑是VIP,到了寺門口就有一個小和尚領著從一個側門進去了,果然還是銅錢的力量大,就算是六根清靜的出家人也不能沒有它啊……
一頓跪拜進香下來,足足花了兩個時辰,這讓蘇子杭和已經能下地蹦躂的周大少苦不堪言。
今天的周少爺很是沉默寡言啊,除了和蘇子杭打過招呼之外,就很少主動找小兜子聊天了,不過卻眼光沒少往蘇子杭的身上瞟,深深的幽怨……
中午在寺廟裡吃了齋飯,周夫人便帶著丈夫和哥哥去找寺里的高僧聽佛法去了,蘇子杭不願去周夫人便讓他和周少爺留了下來,在寺里閑逛,說是走的時候再差人找他們。
當然,周老爺走的時候用眼神狠狠的示意過了周少爺,讓他安分一點,於是周少爺看向小兜子的眼神就更幽怨了……
二人找了一個涼棚坐下吃茶,無聊的看著信男信女,不料卻在人群中看到一個蘇子杭沒想到的人——王魯王公子!
「哎,表哥,那是不是王魯王公子啊?」蘇子杭怕自己認錯,招呼周少爺看。
周少爺順著蘇子杭的視線望去,然後點了點頭,肯定道:「是啊。」
蘇子杭心裡一些不安的因素開始跳動,然後回頭看著周少爺,一臉壞笑的道:「表哥,想不想報仇啊?」
周少爺當然想了,那天被王魯找的那伙潑皮打的那怎麼一個慘字了得啊,疼的他一整天睡在床上都不敢動,當然,其中也有周老爺出的一份力。
不過周少爺看著蘇子杭那壞壞的表情有點不放心,猶猶豫豫的道:「想!不過……又如何?」
「想就好!我們這就去報仇去!」蘇子杭大袖一揮,豁然起身,一臉正氣,目光火熱的看著遠方還未發覺的王魯,道:「表哥,走,表弟帶你敲蒙棍去!」
周少爺嚇了一跳,這光天化日的,小兜子瘋了不成,要是被寺里的人發現了,那還了得,於是趕緊拉著蘇子杭的袖子將他拽的坐下,急道:「小兜子真是糊塗!這裡是佛門凈地,豈可胡來!再說這青天白日的,要是被人發現了,那還了得。」
蘇子杭掙脫周少爺的手,自通道:「我自有計劃,表哥可敢一搏?男子漢大丈夫,受辱豈能不報?」
周少爺一愣,有些猶豫,說真的,他心裡也憋著一股氣,也想打一頓王魯來出氣。可今日的地點和那王魯的身份不得不讓他忌憚。那王魯可是監生,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就是大事了,他一個商戶子弟怎麼承擔得起?
蘇子杭見表哥猶豫不決,便道:「既然表哥不去,我表弟就自己去,想起那廝前幾日找人毆打我們的場景,再想起表哥那一身傷,我這心裡很是不忍,今日要不報當日之仇,何談男子漢,何言大丈夫?!」
說完豁然起身便向著那王魯的方向去了!
周少爺嚇了一跳,但攔已經遲了,當下只好一咬牙轉身對身後的兩名壯碩僕人道:「趕緊跟上表少爺啊,要是表少爺出了什麼事,小心你們的皮!」說完帶著兩人向蘇子杭追去。
於是表兄弟二人復仇小分隊正式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