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最下賤的事
納蘭羽怔住了,「終於說真話了,你終於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鄭景之,你很好,果真是很好,本宮瞎了眼,會與你這樣的男人成親!」
小紅從馬車上連摔帶爬的走下來,重重的跪在馬車前,一下一下的磕頭,「公主,既然你都不在乎鄭公子,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成全我們呢?與其三個人都痛苦,何不放開手,這樣對你對我們,都是最好的選擇啊!」
納蘭羽厭惡的看了眼跪著的人,如同看著世上最骯髒的東西,「你又憑什麼讓本宮放過你,放過他,本宮受的侮辱,你死一千次也還不清,本宮跟安凌鈺那個賤人可不一樣,她蠢的可以退讓,但是本宮不可以,本宮也不會殺了你們,但是本宮會慢慢的折磨你們,直到你們死!」
「來人,將他們帶回去,回宮稟告父皇,附馬爺被人下毒,他瘋了,神志不清,胡言亂語,本宮懷疑是鄭家之人所謂,奏請父皇,將他們鄭氏族人,全都抓起來!」
納蘭羽呵呵的笑了,只是這笑沒有半點溫度,冷的刺骨。
鄭景之本就蒼白的臉色,也褪去了最後一點血色,「這是我跟你的事,為什麼牽連我的族人,為什麼要抓他們,公主,您不可以這樣!」
「本宮為什麼不可以,鄭景之,你也太天真了,早在你跟本宮成親,入住公主府的時候,你的命,就已經跟你的族人,全都栓在一起,只要本宮不高興,隨時都可以要了他們的性命,等到你親眼看著,你爹娘跪在你面前,被一個接著一個處斬時,再來跟本宮懺悔吧!」
幾個侍衛面無表情的下了馬,就要走過去捉住他們。
就在這時,那名馬夫突然大叫著,甩動韁繩,馬兒失控,朝著納蘭羽撞了過去。
混亂中,侍衛們只好先保護公主。
混亂中,小紅被推下了山坡,消失在茂密的灌木叢中。
等到四周重新安靜下來,只有鄭景之摔趴在路邊。
小紅和那名馬夫,都不見了蹤影。
「公主,怎麼辦?」一名侍衛問道。
「當然是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納蘭羽甩起鞭子,只聽啪的一聲,重重的一鞭,落在鄭景之的背上,皮開肉綻,衣服破了,血肉模糊。
但是納蘭羽好似根本看不到,「把他的雙手綁住,既然附馬那麼喜歡吃跑路,今天就讓他跑個夠,讓他跟著馬跑回去!」
侍衛領命,拿來了繩子,綁在鄭景之的雙手上,另一端栓在馬鞍上。
這樣的屈辱,鄭景之有生之年,只怕都從未經歷過,看著被綁住的雙手,看著侍衛們嘲諷的笑,他心如死灰。
可這些還遠遠不夠,不夠消了公主的心頭之火。
「公主,只要您能放了我的家人,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這是他最後一次的懇求了,他不能成為鄭家的罪人。
納蘭羽笑的殘忍,「是嗎?那好,本宮給你一個機會,從現在開始,府里最臟最累的活,都是你的,哦,還得喂馬,伺候它們的糞便,一定得伺候好了,它們可比你精貴。」
鄭景之被綁住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手背青筋突起,雙目赤紅。
可是已沒人再理會他,納蘭羽打馬飛快的離去。
一柱香后,草叢裡鑽出來兩個人。
車夫揭下斗篷,露出一張冷俊的臉,赫然就是在冷珏。
「這是夫人給你的銀子,有了這些,只要別亂揮霍,足以保你後半生安逸,做人要知足,你該知道,如果繼續留下來,或是讓他們發現,只有死路一條!」
冷珏一次將所有的話都說了,也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小紅抱著小小的包袱,心中感慨萬千。
她不傻,知道回頭是死路,別說公主不會放過她,就是鄭景之也一定會殺了她,更何況,還有數不清的凌泉宗弟子的監督。
所以,雖說是給了她自由,其實這個自由是相對的。
前提是,她能安份守己。
再次看一眼,鄭景之被拖走的方向,她也只能悠悠的嘆息一聲,背上包袱,遠走他鄉。
冷珏離開后,回想了下,暫時也沒有任務,便獨自一人去了山裡。
守了一個時辰,再次下山時,肩上扛了一頭母的野山羊,還是活的,送到了半夏家門前,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房子,轉身便離開了。
他的日子飄忽不定,身上背的人命又太多,縱然每次都做的很完美,但這世上的事很難預料,仇家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從他幹這一行開始,就已知道自己的未來,將會獨苦一身,唯一讓他牽挂的,只有弟弟冷飛。
所以,下了山之後,冷珏回了鎮上,找到正在守夜的弟弟。
「哥,你怎麼來了?」冷飛比他小几歲,只在宗門內,做著尋常弟子的任務,他的眼睛里,還保留著尚未被世俗污染的純真。
「過來看看你,餓了嗎?我帶了點夜食,」冷珏找了塊平整的石頭,打開食盒的蓋子,香味飄出來,惹的冷飛口水直流。
「哇,居然是鹵牛肉,還有燒雞,哥,你今兒咋這麼大方,」兄弟倆的錢,都歸哥哥管,冷珏每個月只給他幾錢零花。
這小子心太善,很容易被人騙。
冷珏的臉上總算多了一點融化的暖意,「咱們掙再多的錢,也不能亂花,還要存錢給你置辦房產,娶媳婦,所以這個大方,只能偶爾,不能每天,再者說了,你在宗門裡生活,宗主缺了你吃穿嗎?」
宗門的弟子,除了伙食好之外,穿衣住行,也都沒話說。
沐青簫從不需在這方面,再精打細算。
而且每個月還有例錢,這可比做官,當官差,要強的多的多。
冷飛蹲在地上,拽了烤雞腿啃,嘴裡包著肉,含糊著道:「哥,要成親,也得你先,怎麼能我先成親呢,我最近守在這兒,和這裡好多大嬸都混熟了,要不要我拖她們幫你問問,聽說以後咱們宗門都要重建在這裡,你娶了妻,留她在這裡,肯定很安全。」
冷珏淡淡的眸光,深沉了些,從食盒裡拿出了一小壺酒,他從不喝酒,因為喝酒誤事,一旦誤了事,就是掉腦袋的大事。
「哥,你怎麼喝酒了?」冷飛叨叨的還沒說完,再仔細去瞅哥哥的表情,試著問道:「哥,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還是說,任務出了問題?」
冷珏放下酒杯,目光依舊清明,「沒事兒,只是突然想喝酒了,你也嘗嘗吧,做為男人,如果不知道酒的味道,是很丟人的。」
他從不讓冷飛碰酒,今天倒是破例了。
冷飛納悶的端著他遞過來的酒杯,平常都看別人喝酒,姿勢瀟洒,好似喝的都是最美味的佳釀。
他其實也很好奇,可是記著哥哥的命令,好多次都忍住了。
沒想到,今天總算能品嘗了。
冷珏的眸中,多了幾分隱藏的笑意,看著冷飛喝下酒,看著他暴跳起來,用手扇著嘴巴,吐著舌頭,表情痛苦。
「好辣,好難喝,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咽下去的,」冷飛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一點都不好喝,明明很難喝嘛!
冷珏神色淡淡,仰頭又喝了一杯,才道:「等你嘗到了其中的美妙之我處,才能成為真正的男人。」
冷飛悶悶的坐下,重新啃起他的雞腿,「那我還是不要成為男人的好,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都喜歡喝酒,明明是最難喝的東西,哪裡有雞腿牛肉好吃。」
冷珏不再說話,兄弟倆,各自想著心事,沉默的互相陪伴。
霧隱山腳下的別院里,清晨的太陽剛剛照進院子里。
別院門外,攤倒了一大片人,全是一身狼狽,滿臉疲憊,很容易便能看出,他們昨夜經歷了什麼。
雲千山一直在暗中跟著他們,最終留下三十人,其餘十人,被遣送離開。
董晴也在這十人之中,但她不能走,她要留在鎮上,等著董家人過來。
九台鎮最近在大修土木,街上白天很熱鬧,人聲鼎沸,車來車往,很多店家,也在藉機擴建自己的店面。
大批的青磚綠瓦,被運進鎮子里,也有大筆的銀子流通。
鎮上亂了,人多了,別院里反倒清靜的很。
沐青簫除了必要的公事處理,其餘的時間,都陪在巧兒身邊,若不是她身體不好,進京的時間,一早便定下了。
他不走,納蘭羽也不敢走。
鄭景之在驛館里,做著最下等的事情,每天一早起來喂馬,刷洗馬廄,一直要干到晚上。
陳公公派了身邊的小太監,每日監工。
小太監的惡毒,可想而知,一定是往死里折磨鄭景之。
短暫的平靜,因為另一人的到來,被打破。
寧王竟然帶著人,來了九台鎮,同行的還有董震天。
說起來,這兩人多也有點淵源,舊事不提,只說他們現在,也是合作關係。
董震天的鏢局生意,跟寧王府有不少的來往。
為此,董震天手下養了不少武功高強的徒弟,還有他從各處招來的閑散劍客。
寧王來此,美其名曰,找自己的兒子,一個好好的兒子,現在杳無音信,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著急的,畢竟是自己的血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