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目的
第192章目的
鄂王妃一說這話,謝青梓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鄂王妃今日是為何所來了。當下倒是心中一沉,不過面上並不顯露,只道:「王妃您請言。」
鄂王妃讚許一笑,隨後也是直接便是開門見山問了自己想問的:「之前定下親事,只等明年三月過了之後,四月便是可迎你家二姑娘進我鄂王府的大門。可是如今這般……我便是心憂,到底這件事情還能不能成了?」
鄂王妃的神情看著仍是柔和,可是卻總讓人覺得有那麼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謝青梓垂眸,而後緩緩言道:「定親之初,誰也不曾料到會有這樣的變化。而如今,我們卻也是不能回答鄂王妃您這個問題。畢竟局勢您也知道,只恐怕暫時我二妹妹她們卻也是回不來的。」
鄂王妃卻是顯然並不考慮這個問題,只道:「王爺年歲不小了,定下你家二姑娘卻是為了子嗣大計。如今這般,總不能耽誤了王爺的後嗣罷?」
謝青梓蹙眉抬頭,對上鄂王妃仍是溫和的目光,便是沉聲道:「既是如此,那我們便是主動退了這門親事罷。出了這樣的事兒,我們不勝抱歉,只是卻也仍是無可奈何。既是王爺後嗣重要,那麼便是還請王妃另選他人吧。」
謝青梓這話也是合情合理——她也清楚,謝家不可能給鄂王府變出一個謝青蕊來送進府里去。而且,從最開始謝青蕊就不樂意嫁給鄂王,那麼現在趁機退了這門親事也是極好的。
關鍵是,只恐怕鄂王妃也是這個意思。既鄂王妃也是這個意思,那謝家自也是沒有死纏爛打的必要。沒得丟了臉面和尊嚴。
謝青梓如此乾脆的話倒是讓鄂王妃笑了笑,而後鄂王妃卻是又笑道:「我倒也不是想著退親。」
謝青梓微微一挑眉,心裡頭自是充滿疑惑。而她也並不掩飾這點疑惑:「哦?那王妃的意思是什麼?」
鄂王妃笑意不減,而後將謝青梓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只是有個提議罷了。「
謝青梓心裡頭浮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來,不過面上只是不動聲色,笑著反問鄂王妃:「哦?卻是不知是什麼提議?」
「既你們本都是嫡親的姑娘,又是一母同胞。如今局勢這般,我想著既你也是和你未婚夫分開了,沈家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也總不能等成一個老姑娘,所以……倒不如將親事換一換。二姑娘在金陵,沈家也在金陵,便是乾脆二姑娘嫁去沈家,大姑娘你嫁過來鄂王府罷。」鄂王妃笑盈盈的說完這話,神色竟是再誠懇不過了,看著那樣子,倒是絲毫不懷疑鄂王妃這是在開玩笑。
謝青梓只覺得鄂王妃這話她聽是聽明白了,但是卻是始終理解不了鄂王妃這話其中的意思。她只覺得不可思議。
最後,她幾乎是有些漲紅了臉,惱道:「鄂王妃難道今兒來,是來開玩笑的不成?」這是什麼混賬話?!且不說這話到底多荒唐,只說鄂王妃這般當著她的面兒討論她的婚事,那也是不合規矩的。幾乎可算是十分無理了。
謝青梓是真惱了。且是有些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饒是她脾性再好,也不得不惱。
別說謝青梓惱了,就是謝青櫻此時也是怒了,張口便是道:「鄂王妃您貴為王妃,想來總比我們這些愚鈍之人明白事理。怎的竟是能說出這樣的話?」
謝青梓壓住謝青櫻,只看著仍是笑容不減的鄂王妃,斷然道:「王妃這提議,我們卻是斷無法答應。我謝家雖是鄙陋,可我謝家人卻不是什麼貨物,由得您這樣挑三揀四,換來換去!您既說要為鄂王爺的子嗣考慮,那麼咱們謝家便是主動退了這門親事,卻是我們對不住王府了。除此之外,其他的事兒卻是絕不可能。」
鄂王妃身份尊貴又如何,可她不是貨物,所以她絕不可能軟了態度!別說是鄂王妃,就是皇帝也沒有這樣荒唐的我道理!
此時此刻,她倒是真真兒的覺得,一直看著溫柔端方的鄂王妃,倒是真真兒的叫人討厭——就是不知這事兒裡頭有沒有鄂王的意思。若沒有鄂王的意思,那鄂王不喜鄂王妃倒也是應該。若真有鄂王的意思……
謝青梓微微眯了眯眼睛,心裡頭只覺得煩躁。
她原本對鄂王的印象極差,只是那次鄂王的一次「心軟」,卻也是讓她改觀了不少。只覺得鄂王雖讓人不喜歡,卻也說不上厭惡。可是如今么……
謝青梓態度如此,鄂王妃仍是不惱,只是微微笑著:「你將這話轉達給你父親,讓他來決定罷。退親也好,答應也好。到底不是大姑娘你能做主的。」
說完這話,鄂王妃便是笑盈盈的起身離去了。
謝青梓坐在椅子上,瞪著鄂王妃的背影,想反駁兩句卻是又發現根本就反駁不了——是了,鄂王妃說得好像還真的是半點都沒錯的。這件事情,倒真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能做主的是大老爺謝昀。
可是大老爺謝昀……只想了想其中的可能性,謝青梓便是覺得背上驀然一冷,幾乎是一剎那之間就冒出了冷汗。她總覺得,大老爺只怕是真的會答應的。
大老爺不是什麼心志堅定的人,而且更不是個品行高潔,寧折不彎的人。倘若鄂王府那邊稍微施壓,他便是能立刻答應。
謝青梓攥緊了椅子扶手,也同樣是咬緊了牙。渾身緊繃得像是隨時都會斷掉的琴弦。
「阿姐?」謝青櫻擔憂的伸手蓋上謝青梓的手指,語氣同樣是滿含了心憂。
謝青梓回過神來,卻是一時之間仍是平復不得心情。怕被謝青櫻看出端倪來,便是低下頭去只自己平復。良久抬起頭來,她便是勉強一笑:「怎麼?」
「阿姐可要將這件事情告訴父親?」最後謝青櫻這麼問了一句,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頭擔憂卻是幾乎都要滿溢出來。
謝青梓卻是被謝青櫻這麼一句話給逗笑了,隨後便是搖頭道:「胡說什麼呢,為何不告訴他?」關鍵是,根本就不可能瞞得住。今日她縱然不說,可是明日呢?鄂王妃沒得了滿意的答案,肯定也不會這般作罷。
而且,今日在場這麼多人……自也是會有人去說的。
謝青梓抿唇一笑,看住謝青櫻:「這話你去和他說罷,我還有些事兒,便是先過去陸家了。」說完這話,謝青梓便是直接起身走了。一則是她不願去說此事兒看大老爺他的反應,二則是她更不願意去和大老爺見面。昨兒才鬧得不歡而散,怕大老爺也未必想見她。
謝青櫻有些猶豫:「阿姐覺得這話該怎麼說?」
謝青梓垂眸:「實話實說即可。」
謝青櫻難免著急:「難道不再說些別的?」
「也沒什麼可說的,他自己心裡頭未必不明白。」謝青梓笑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都是有些諷刺。事實上,她心裡頭也的確是諷刺:人要裝糊塗的時候,哪裡又是旁人幾句話就能扭轉過來的?大老爺真要答應,她們誰也攔不住。
謝青梓走後,謝青櫻站在原地卻是驀然的收斂了笑容,而後嘆了一口氣:「難道竟是果真無法改變?」
謝青梓自是不知。她一路往回走,幾次三番荷香和竹露都是欲言又止。她們倒是想寬慰謝青梓幾句,可是不管怎麼想卻都是想不出寬慰的話來。
臨了回了屋,荷香這才低聲道:「要不將此事兒告訴三少爺——」
在荷香看來,若說真有人能阻攔大老爺,自然還是得看謝栩。謝栩再怎麼說也是大老爺的親生兒子,而且也是府里的如今僅剩的兩個男人之一。真要對抗大老爺,可不得指望謝栩么?
謝青梓卻是聞聲立刻搖頭,不容半點反對的吩咐道:「這事兒誰也不許告訴三郎。」
謝栩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好個機會,若是知道府里這些事兒,必是會影響他的心情。倒時候只不過是對他不好罷了。所以,能瞞著就一定要瞞著。
「可主子總也要替自己想想。」竹露有些著急,「總不能真讓大老爺胡作非為罷。」
「我自己有法子,你們別擔心。」謝青梓笑了笑,卻是也並不說到底是什麼法子。這關子賣得自是讓荷香和竹露著急得不行,卻也無可奈何:謝青梓打定了主意不說,她們再問也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謝青梓此時倒是心情倒是已經全然恢復下來,只又拿出針線平心靜氣的做了起來。因是重陽節要到了,她打算親自給陸老夫人做個抹額。抹額上卻是綉菊,既是應景又是合了重陽的意思。
這樣的針線活兒卻是細緻——菊花花瓣兒細,便是繡起來繁瑣。
看著謝青梓果真毫無異樣了,竹露和荷香對視一眼,倒是這也才覺得心裡微微有了點兒底氣——主子既是這般說,想來也是真的又什麼好主意也不一定。所以,她們兩也不如放下心來靜靜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