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亂了
兩人最後不免相視一笑。
謝青梓最後才輕嘆了一聲,緩緩開口:」哥哥心頭到底如何想的呢?「
陸夜亭笑了一笑,搖搖頭輕聲道:「若是我,我自然盼著你跟我一樣從此不理會他才好。只是……你畢竟不是我。我方才在氣頭之上說的話,也當不得真。我那也就是一時氣話罷了。你和我不同,自然也不必如同我這般,他若對你好,你與他親近幾分也是無妨的。」
說到了這裡,陸夜亭微微頓了頓,語氣冷冽了許多:「霍家現在雖然是人丁單薄,不過名聲和地位畢竟擺在那兒。你若是作為霍家嫡女出嫁,衛王府那邊自然是不敢將你如何。你也不必委屈求全,直接與他們硬著來就是了。」
謝青梓微微有些心酸,依照她對陸夜亭的了解,自然是知道陸夜亭在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必然是痛快不到哪裡去的。可偏偏他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來——「是不是霍家嫡女又有什麼要緊?有哥哥在,哥哥還能叫我委屈了?我真受了委屈,告訴哥哥一聲,哥哥難道就不管我了?」
「他們敢。」陸夜亭眼眸微微一眯,露出幾分冷厲來:「若敢欺負你,你只需要告訴我就是。自有我替你出頭。」
就是他不行,還有霍鐵衣呢。
「明日我仍是打算進宮去。這事兒……只怕也瞞不住。哥哥你……」謝青梓輕聲開口,問了一半又不知該如何問了。
「我生是陸家人,死是陸家魂。我是陸夜亭,至死無改。」陸夜亭說這話的時候,卻是再堅決不過,最後他笑了一笑:「當年,娘只生了一個孩子。是你。我是陸家的嫡孫。」
這是要放棄作為霍家人的身份的意思。
謝青梓心頭微微有些亂:「何必如此,縱是旁人知曉了……」
「傻丫頭。若真被人知道了。聖上也好,衛皇后也好,又如何會坐視不管?霍家就這麼一點血脈,他們必是不會讓我再留在陸家的。所以,一開始就不必說出來,如此也不讓祖父和祖母為難。」陸夜亭燦然一笑,笑容竟是有些炫目:「好在不管如何,我總是以你哥哥的身份存在。總能名正言順護著你。」
謝青梓因了他這麼一句話,卻是幾乎不曾哽咽出聲來:「哥哥……」
陸夜亭擺擺手,「不許哭。時辰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只是等到了謝青梓走後,陸夜亭面上的笑容卻是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不過卻是再無人看見。
謝青梓這頭回了謝家,徑直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果然老夫人也是在等她,見了她便一笑:「青梓,你來。」
謝青梓在老夫人旁邊坐下,而後輕嘆了一聲:「祖母,今日的事兒……」
「有人來找你,這是好事兒。」老夫人卻是知道謝青梓想說什麼,慈愛的摸了摸謝青梓的背脊,又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你的腰板也能硬上三分。到了衛家也不必被人詬病身世,從而再被處處打壓了。」
老夫人越是說得理所當然,謝青梓就覺得越是心酸。最後抱住了老夫人的胳膊,低聲道:「祖母可別攆我走,我是要從謝家出嫁的。」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只輕嘆一聲,拍了拍謝青梓的背脊:「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
不過經歷了這麼一個事兒之後,謝青梓到底還是感覺謝家眾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不一樣了起來——這樣的變化十分微妙,不仔細感受卻是根本都是感受不到的。
謝青梓自是知道緣故,不過仍是和尋常無異。第二日仍是一大早就進宮去了。
衛皇后彼時正在梳頭,謝青梓上前去在一旁幫著宮女給衛皇后梳頭,一眼便是看見了衛皇后髮絲中間的根根白髮,心裡不知怎麼的倒是心酸起來。
衛皇后自己反倒是看得極開:「人老了,頭髮便是白了,這也沒什麼可傷感的。」
謝青梓被破了那點小心思,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娘是豁達之人。」
「鐵衣回來了?你昨兒可見著他了?」衛皇后自是知道如今霍鐵衣住在陸家的,而陸家就在謝家隔壁,這點也是清楚。故而才會有此一問。
謝青梓應了一聲,「見著了。他傷勢看著已是不大要緊了,娘娘盡可放心。而且他今兒不是要進宮來?」
衛皇后一笑:「雖是如此,沒親眼瞧見了總歸是放心不下。他和衛澤都跟我親生的孩子一個樣兒,這做母親的,哪裡有不擔心孩子的?」
謝青梓抿唇一笑:「得了娘娘的眷顧,是霍大哥的福氣。」
「什麼福氣。若真有福氣,也不至於幼年就沒了雙親還遭逢那樣的大難。」衛皇后自己撿起一根鳳凰簪遞給了宮人,而後便是也不再戴別的:「就這樣吧。大冬天的也沒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反正也沒外人過來。」
天冷,聖上妃嬪大多也都是上了年歲的,故而衛皇后便是給了個恩典,讓都不必****過來了。
謝青梓本想說起昨兒霍鐵衣認親的事兒,只是話到了嘴邊又忍不住轉個彎回去了,最後只改成:「我聽衛澤說,林家小姐那邊也定下來了?娘娘見過了沒有?他們婚期那般趕,是否是太匆忙了?」
提起這個事兒,衛皇后神色陡然冷淡了三分,顯然也是興趣缺缺:「還沒見過呢。不過她既是將那丫頭誇成了一朵花兒,那肯定是好的。再說了,反正也定下來了,我怎麼看也不打緊。至於婚期,一個願意打一個願意挨,我能說什麼。」
「娘娘還慪氣上了。」謝青梓和衛皇后也是相熟,便是笑著如此打趣一句:「叫人瞧見娘娘這個樣子,娘娘還怎麼綳得住母儀天下的威嚴?」
衛皇后一下子被逗笑:「倒也不是慪氣,只是心裡想著總是不得勁兒。這算什麼?又把我當成什麼了?」
正說著話,宮人便是進來稟告:「娘娘,淑妃娘娘和許美人過來了。您看——」
「本宮不是說不必請安?她們怎麼又過來了?」衛皇后眉頭一皺,「罷了,看來又是出什麼麻煩事兒了。」
謝青梓扶著衛皇后剛坐下,淑妃和許美人就過來了。
淑妃謝青梓是見過的,許美人倒是沒什麼印象了。
淑妃一臉的陰沉,許美人則是惶惶不安。
「這是怎麼了?淑妃竟是在本宮跟前擺臉色起來。」衛皇后只掃了一眼,態度也是冷了下來。
衛皇后這般的說了一句,淑妃也就緩和了下來:「倒不是臣妾在娘娘跟前擺臉色,而是臣妾在許美人宮裡發現了一些東西,著實也是叫臣妾生氣。」
謝青梓聽見這話,便是微微一挑眉。只覺得這些東西,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衛皇后同樣也是如此想的。當即就讓淑妃將東西呈上來。不過呈上來剛看了一眼,衛皇后便是立刻陰沉了面色,而後側頭吩咐謝青梓:」青梓你去替我抄一段佛經罷。「
謝青梓面紅耳赤的退了下去。
方才只看了一眼,謝青梓就已是忙挪開了目光,可還是覺得臉熱心跳得厲害。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東西,這樣羞恥且……
謝青梓幾乎是逃也似的跑了的。
不過又能逃到哪裡去?縱是在內室,她仍是聽得見外頭動靜的。
進了內室,喝了兩口水她才算是平靜了下來,最後又才蹙眉心道:宮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她記得宮規上卻是明明白白的寫了的,是決不允許這樣的東西夾帶入宮的。
那麼,許美人是從哪裡弄來的?
而且,許美人的膽子怎麼就這樣大……
最關鍵的是,聖上年歲在那兒擺著,卻是許久不進後宮了。
謝青梓想著這些,最後就聽見衛皇后發了好一頓火,將許美人直接就關了起來,又叫人去搜許美人的住處。
衛皇后再進來的時候,面色很是難看。
謝青梓看著衛皇后這樣,又念及是涉及到了那些方面的東西,故而也沒多問,只低頭面紅耳赤渾身不自在的假裝若無其事。
想了一想之後,衛皇后卻是反而緩緩的開了口:「這宮裡是要亂了。從明兒起,你便是不必進宮了。我指給你個嬤嬤,她多給你講一講,你自己琢磨明白了就成。」
「是。」謝青梓也不敢猶豫,立刻就應了。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已是尷尬得不行了,不必衛皇后多說,她也是不願意再進宮的。至少一段時間內是不想進宮的。
這些腌臢事兒,她一個還沒成親的姑娘家接觸了算是什麼回事兒?
「一會兒你和鐵衣一同走吧。反正也順路,叫他送你一程。」衛皇后揉了揉眉心,只覺得是煩躁不堪:「這都是些什麼事兒,一個個的也太不省心了。」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誰家還沒點兒麻煩事兒呢?娘娘也別這般著急上火的。身子重要。」畢竟上了年歲,再這樣總動肝火,自是對身體不好的。
衛皇后兀自想了一陣子,倒是越想越是覺得這個事兒非同小可。許美人不過是個美人,從哪裡弄來的這些東西?聖上久不入後宮,又哪裡還需要這些東西……
和許美人偷情的人……身份只怕是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