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矛盾
謝青梓只得和衛澤去了。
出去之後,衛澤扶著謝青梓上了轎子,末了自己也上了轎子,這才道:「說起來,我恍惚記得我囑咐過,不許你亂跑?」
看著衛澤沉沉的面色,謝青梓只是心虛莫名,而後咳嗽一聲掩飾道:「產婆說得活動開來——」
「產婆可沒說讓你在冰天雪地里往外跑。」衛澤緩緩的打斷了謝青梓的話,神色多少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
雖然語氣還是平靜,不過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質問。
謝青梓不敢說話,只伸手挽住衛澤的胳膊撒嬌:「這不是悶得慌就出來走走?」
「你想學謝青蕊?」衛澤看了一眼謝青梓,又問了這麼一句話。
謝青梓越發的不敢說話了。
謝青蕊那是意外,懷孕了要生產了,卻偏和李潤吵起來,鬧著要回娘家,半路就生了。簡直也是唬得人厲害,還被京城裡的人茶餘飯後的說了好幾個月,也是出名了一回。
謝青梓自是不會那樣,哭笑不得的道:「我橫豎也不出宮,真有什麼立馬也就送回來了——」
「雙胎本就是和尋常的不同,產婆和太醫都是說極有可能提前生產,故而更不能馬虎。你身子本就弱,懷孕也是只長了這麼一點兒,和旁人比起來簡直叫人心裡頭擔心,你自己還這樣馬虎不在意。」衛澤說了這麼大一串,仍是有些意猶未盡,不過看著謝青梓可憐巴巴的樣子,到底是只能又將話咽下去。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麻利的認錯:「我知錯了,下次再不敢這樣了。你也別擔心了。接下來一個多月我必是不出去的。」
衛澤這才算是滿意,末了又伸手去蓋住謝青梓的肚子,面上笑容一下子溫柔起來:「他們今日有沒有鬧騰你?」
謝青梓搖頭:「倒是沒有鬧騰我。不過,感覺這幾天腳腫得厲害,走不了幾步就難受。也不知什麼時候才生產,生了大概也就好受了。」
衛澤聽著謝青梓說這些,自己卻是又幫不上什麼忙,末了只能心疼:「辛苦你了。」
謝青梓瞪了一眼衛澤,只覺得衛澤說話不討喜:「辛苦什麼?這本就是我該做的事兒。我若不生孩子,難道竟是讓你去生么?」
她說著這話,登時也是笑了。
衛澤倒是被謝青梓這樣的說法給弄得好半晌都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最後,她笑了一笑,又才道:「再說了,這是我們的孩子,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謝青梓說著這話,衛澤便是忍不住將謝青梓摟入了懷裡,用下巴在她的髮鬢上蹭了蹭。
謝青梓則是問起了沉星的事兒:「沉星為了青櫻不肯要司帳女官的事兒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他不要,我總也不能強塞給他。」衛澤笑笑,不過眸子深處多少有些無奈:「而且只怕也是記恨我呢。今日碰見了,他也不和我說話了。」
謝青梓一愣,緩緩皺起眉頭來:「這……」沉星竟是如此孩子氣,也是不多見。更不多見的是,沉星和衛澤竟是鬧得這樣僵。
這麼五年來,還是衛澤和沉星第一次如此鬧得不痛快。
以往或是衛澤退讓,或是沉星退讓,故而就算是有些矛盾摩擦,總也沒有鬧起來。更是沒讓太多人知曉。
可如今這件事情,倒是眾所周知了。
衛澤有些無奈——這樣的事兒……他也是沒什麼好主意。
誰能想,家國大事兒上沉星都是忍讓得,可是反而這樣的事情……
「你也別怨他。他難得有這樣的心思,也就多遷就遷就罷。」謝青梓見衛澤神色有些不大好看,就如此勸了一句:「這本也是小事兒。」
「他對青櫻太過在意了。」衛澤緩緩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衛澤這話讓謝青梓心裡頭登時「咯噔」一下。而後,謝青梓便是緊張的問:「那還能怎麼辦?不過從一方面來看,沉星如此,倒也是好事兒。至少說明他很是重情重義。不是那些薄情寡義之人。你說是不是?」
謝青梓在緊張什麼,衛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當下笑了一笑:「你也不必緊張擔心。都這個地步了,哪裡還能這樣?我若是敢動謝青櫻,只怕沉星都能和我反目成仇。」
為了一個女子就要這樣,自然是犯不著。
不過……「沉星若真想隨心所欲,只怕也是不容易。」衛澤緩緩的言道,笑了一笑:「就看他能不能堅持住了罷。」
衛澤不願再多說沉星的事兒,只又問謝青梓:「既是每日悶得慌,便是叫人過來給你解悶,你看可好?不管是謝家那邊,或是你幾個要好的,都是可以讓她們進宮來陪你。」
「嗯,這個事兒我自己去琢磨就是。你倒是不必太過操心。」謝青梓笑笑,只如此的言道:「你每日操心家國大事兒都是夠累了。」
謝青梓如此,衛澤也是無奈:「你總說這話。又怕麻煩旁人,總也只委屈自己,如此叫我怎麼能夠放心?」
謝青梓笑笑,而後又才道:「說起來,前幾日不是有人想要替林家平反么?最後事情怎麼說的?」
說起這個事兒,衛澤則是一臉不大在意:「如何能夠平反?當初也是罪證都在那兒擺著,誰也不可能替林家平反。說起來,倒是判得輕了。」
謝青梓搖頭:「輕嗎?倒是不輕。當年參與霍家滅門一事兒的人,留著他們的性命,也不是因為他們罪不至死,而是因為死了反倒是便宜了他們了。」
「不過,眼看著就要流放回來了。」衛澤挑眉:「你有什麼打算?鐵衣如今不在,夜亭的意思是倒不如直接殺了。你呢?」
謝青梓對於此事兒倒是早就想好了的:「這個事兒也是容易,我想讓他們去給霍家人守墓。然後每日替霍家亡魂抄寫往生經文。」
衛澤一挑眉:「嗯?會不會太輕巧了?」
「處以宮刑。活著的就送去抄寫經文守墓。」謝青梓輕輕摸了摸肚子,心頭都是覺得自不應該在懷孕時候說這樣的話。
不過……這樣的話說出來卻是叫人痛快的。
霍家多少人死去了?除了他們三個,卻是一個活著的人也是沒有。這樣的事兒想一想,就已是讓人呢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齒——林家欠下的血海深仇,根本就是不可能償還得清的!
死算什麼?死了反倒是解脫。唯有活著,嘗盡了世間的痛苦之後,才算是折磨和受罪!
謝青梓這樣的話,倒是讓衛澤經不住笑了一笑:「說起來,這個倒是好主意。」
「也是……瞧著李素哥哥那樣煎熬受罪,才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謝青梓抿了抿唇角,而後才又嘆了一口氣:「李素也是挺不錯了。」
「嗯。」衛澤簡單應了一聲,等到轎子停了,自己便是先下去,而後才又將謝青梓小心翼翼的扶了下去。
而另一頭,謝青櫻也和沉星正說話。
如今沉星越發大了,反倒是不必再像是小時候那樣避嫌了。加上本也是定過親的,謝青櫻也在宮裡這麼多年了,故而沉星順理成章的就將謝青櫻攬在自己懷裡,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怎麼今日這麼早就過來了?」謝青櫻倒是納悶,就順口問了一句。
「想多陪陪你。」沉星倒是答得順理成章,而後又抱怨一句:「再說那些我也都會了,哪裡還需要學?成日里耗在那兒,想做些別的事兒也是做不成。」
謝青櫻抬頭看了沉星一眼。
不過這個角度看過去,只瞧見沉星稜角分明的下巴,以及剛長出來沒多久的喉結。壓根也是看不清沉星面上的神色。
想了一想,謝青櫻就問:「那你想做什麼事兒?」
沉星沒說話,反而是岔開了話題:「今日你喝葯沒?說起來你怎麼那麼害怕喝葯?總是趁著人不注意,將葯偷偷倒了。如此如何能好起來?」
「喝了葯也不大見效,那麼難喝誰願意喝呢?」謝青櫻只是笑,末了又問沉星:「說起來,你不是說新認識一個朋友,那朋友很有才華?不如你改日帶我也去見見?我穿你的衣裳——」
「你身子不好,等你身子好了,我就帶你去見見。」沉星一笑,而後又道:「不過,就算不出宮總也是能見到的。他才華那樣好,我打算有機會就用用他。」
這是想要招攬人才的意思了?謝青櫻心裡頭琢磨著這個事兒,而後便是又低聲道:「這個事兒你還得和攝政王通一口氣,別擅自胡來。」
沉星應了一聲,而後又問謝青櫻:「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到底當年李涇見了那個人,說了什麼?攝政王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後頭李涇是怎麼逃跑的?攝政王他……」
「關在天牢里被人劫走了,雖說匪夷所思了些,可是咱們都是瞧見了的,那情形總不能是作假。當時局勢那樣亂,京城裡有李涇的人也不稀奇。」謝青櫻如此說道,末了就反問了沉星一句:「怎麼。你竟是懷疑攝政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