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陌路
第10章 陌路
他前面的三個身影一驚，紛紛做出了格鬥姿勢。
他們感覺到了危險，感受到了殺氣。
對面這個不大的偷獵者這是跟他們搏命，可不是打架。
那女的被掙脫手掌的一刻，雖然意外，但動作迅速，嬌喝一聲：「注意紀律！」
喝聲中，在封朗腳下蹬起雪霧的同時，一個餓虎撲食，雙手從封朗腋下穿過，從後面撲倒他的同時，雙手已經反過來抱住了他的后脖子，牢牢的將他控制住，讓封朗手臂被架起前伸，臉衝下，動彈不得。
那三個人忙過來將封朗手裡的刀下了，不放心，又將周圍的槍支挪了挪，唯恐這小子發瘋。
那女的在封朗咒罵掙扎中厲聲說道：「你冷靜點，發什麼瘋？！」
「你們就是王八蛋！」封朗哪裡聽她的，罵道：「你們就看著我武哥被那幫癟犢子打死！你們就看著我被追的跟狗一樣，還要非等到靠近了才開槍！你們不救人就算了！你們還利用我！你們就是狗娘養的！」
這會，封朗真的瘋了。剛才一直逃命，他這會才倒出時間思考，才發現，這些人雖然擊斃了追兵，卻一直看著，看著武哥被打死；看著自己跟四個荷槍實彈的敵人拚命；看著自己被彈雨攆的跟喪家犬一樣逃命；看著自己險象環生，卻非要等到靠近了才開槍。
不就是等自己將他們領進埋伏圈嗎？！
封朗的咒罵雖然難聽，但四人出奇的沒有反駁。
那女的趴在封朗後背，姿勢有點古怪，但也沒覺得不雅，或者沒想那麼多。
而封朗這會熱血上涌，哪裡會感覺到異常？就算隔著厚厚的棉襖依舊能感覺到肉團的擠壓，心裡也沒有一絲邪念。
在封朗咒罵告一段落的一刻，那女的嘴就在封朗耳邊，聲音平靜的說道：「你先冷靜，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能不能聽我說？」
封朗嘶聲喊道：「聽你說啥？見死不救有苦衷？」
那女的並沒有焦急，依舊冷靜的說道：「你給我兩分鐘，我解釋完，你再決定怎麼做可以嗎？」
封朗掙脫不了，怒氣當然不會平息，武哥的死，他已經認定對方完全可以解圍，卻眼睜睜的看著，武哥的死，就跟他們有關！
但這會掙脫不了，聞言恨聲說道：「好！我聽你解釋，你撒開！」
那女的平息了下，跟著鬆開了封朗，在封朗打開她攙扶的手站起來，跟斗架公雞一樣盯著三個同伴的一刻，聲音平緩的說道：「首先你說的第一點，當時我們在六七公里開外，並不在這，是看到無人機傳回的搏殺畫面趕來的。之前無人機收索周圍，卻沒看到任何痕迹，敵人也是順著鹿道行走，雪地里沒有足跡，到那些馬鹿掉進陷阱，我們也沒找到人，根本不知道你們藏那。」
「那，第二波那些人靠近我的時候，你們咋不開槍？」封朗聽完，雖然不知道無人機是啥，還是怒氣稍減，但依舊認定他們能解圍。
「第二點。」那女的語氣依舊平穩清脆，依舊帶點甜美：「我們打斜追趕，時間要比這些人長，兜頭攔過來的時候，你已經被追，樹林里，根本看不清情況，聽不到槍聲，只是知道你們奔跑的方向，增援，也要靠近戰場，我們人少，阻擊，既不能讓敵人跑了，又要避免堅守不到增援到來，所以搶上了山包，準備構築陣地。」
封朗雖然怒火蒙蔽了雙眼，但他是獵人，冷靜判斷形勢的能力是必須具備的。
覺得這女的說的是那麼回事，他們一共才六個人，對方十六七個呢。
看到封朗明顯敵意不濃了，那女的鬆了口氣，其他三人也鬆了口氣。
他們，不是打不過封朗，是真的不想封朗誤會。連那個挨了一拳的壯漢都沒有怒意，揉著腮幫子，並沒有找場子的打算。
再說，他們有紀律，總不能告訴個偷獵者，他們早就布控，這些人要不是在這發生激戰，到了邊境附近，一個也跑不了。不為了救他，根本沒必要來。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為了一網成擒，地方的警察特警可沒少下功夫，愣是讓幾個先入境的沒看出破綻，驅離了城市，趕進了大山裡，只是沒想到封朗他們意外捲入。
那女的鬆口氣的同時，跟著說道：「至於最後一刻才開槍，我們讓敵人靠近到了三四十米，這是相當危險的，手榴彈都夠上了，一旦掌控不住，會被迅速突破，結果你應該知道。但我們趕到的時候，正是你翻過倒木的一刻，我們到的山頂，你完成翻滾翻過倒木開槍，我剛好撲到石頭后。只是沒想到你先開槍了，敵人躲避，我們失去了第一時間開槍的機會。」
封朗雖然歲數小，但獨自支撐一個家幾年，早就學會了思考，絕對不是愣頭青，雖然還是衝動。
聽完解釋，他怒氣平息了。
他相信這女的說的，要不，真的沒必要讓敵人靠近三四十米，太危險了。
沒了怒氣，緊繃的肌肉放鬆了。
他看向那個揉著腮幫子的壯漢，歉意的說道：「大哥，對不住了。」
他話音落下，緊張空氣瞬間消失。
「哈哈！」那壯漢揉著腮幫子笑道：「小意思。兄弟手夠黑的，練過吧？」
「我爸教的。」共同戰鬥過，封朗也沒遮著藏著，說完，突然想起正事，哈腰拎起背包，費力的要背上。
他要回去，他要火化了武哥，他要帶武哥回家。至於為何捲入這場戰鬥，這些人到底幹嘛的，他沒工夫琢磨。
那壯漢鬆開腮幫子上前一步，邊幫忙邊說道：「兄弟……」
他話音還沒落，抓著背包的手突然頓住，拽的封朗沒能掄起的一刻，一把奪過背包，在封朗剛要搶的一刻，掂了下吃驚的說道：「俺滴親娘哎，兄弟，你竟然背了一百多斤和五把槍狂奔了兩千多米！還爬坡！你這小身板怎麼做到的？」
「一百多斤？」另外倆人不相信，上前拎了下封朗的背包，都吃驚的看向封朗，毫不掩飾的豎起拇指：「兄弟，你真牛！」
封朗沒回應，一把抓住背包就要搶過來。
那壯漢忙說道：「兄弟，俺真的佩服你，回去順路，到了家就給你，這段路俺替你背了，保證不碰你的，一樣不會少。」
「不用了。」封朗哪裡會跟他們一起走？拽著背包說道：「我要去給我武哥火化，走不到一起。」
他話音剛落，那女的突然頓住，跟著看了眼封朗說道：「大朗，我是雲雀，目標全部清除，無一犧牲，戰狼子彈卡在了肩胛骨里，要儘快手術。」
在封朗幾人都看去的一刻，那女的接著說道：「是！另外，那個人是同胞，戰鬥中起到了翻盤的作用，沒他後果不堪設想……是。」
幾人都安靜的看著，封朗更是沒動，不知道是不是跟遠處開槍的那些人聯繫。
那女的結束通話，看著封朗說道：「我們是職業軍人，直升機四十分鐘后抵達，你身上的槍支不能帶走，我不管你是幹什麼的，但不能看著你帶著武器離去，你先別怒，我有個建議供你選擇。」
封朗怒氣上涌，瞪著蒙著臉的那女的，這會才想起對方是軍人。沒收槍支似乎也正常，抓自己交給地方派出所都沒問題。
他剛要說話，那壯漢就拉開了他的背包說道：「兄弟，你這裡都是啥，沒用的要扔掉，有些也不能帶。」
「別動！」
封朗一把搶過武哥的背包，沒等接下來的動作，壯漢就掏出了他那個滿滿武器的背包拉開，跟著吃驚的說道：「兄弟，你拿這麼多傢伙幹嘛？回去組建部隊嗎？」
「要你管。」封朗伸手奪過背包，就要裝上。
「這麼多槍，帶回去賣錢嗎？」旁邊一個稍微瘦小的人看到了包里的武器，說道：「全加起來還沒這個手錶值錢，留那麼多槍，子彈國內沒有，你還不如一樣留一把，子彈還能用的久一點呢。」
封朗聞言扭頭看去的一刻，那女的嚴厲的說到：「狐狸！」
那個剛說話的人揚了揚手裡的手錶，蒙著的臉看不出表情：「這可是全球手錶之父，寶璣02年限量版，一塊三百四十萬，放著寶貝不拿，拿些破槍，雲雀，放心，我就是提醒下小兄弟，別盯著鐵疙瘩當寶貝。」
三百四十萬……
封朗傻眼了。
三百四十萬，是個他從來沒想過的數字。就算三萬四也比背包里的東西方便，硬通啊！
在他念頭翻卷中，那女的使了個眼色，狐狸心領神會，上前說道：「兄弟，有兩下子，老哥佩服，沒你，老哥幾個今天就都交代了，以後有事吱聲，給個音老哥頭拱地。」
封朗很喜歡這種交流方式，笑了笑說道：「狐狸大哥，灰度大哥，有機會我請你們喝酒。」
「好嘞。」狐狸應聲掏出紙筆，刷刷寫了點東西遞給封朗說道：「兄弟，有事一定要打電話，這是號碼，這是提示需要輸入的，最後的問題，你報我們三個誰的名都成，不論多大事，我們都會幫忙。」
「謝謝狐狸大哥了。」封朗記下了號碼和那個有字母數字的信息。
他剛記完，那女的說道：「槍你肯定不能拿走，我有兩個方案，你看看哪一個更合適。」
封朗看了眼周圍的三人，怒氣翻滾中，剛才的好感蕩然無存，冷聲道：「啥意思？」
那女的頓了下說道：「第一呢，你跟我們走，穿上軍裝，那些獵物我們不動，也不管你做了什麼，也不會上報。」
封朗一聽有不追究的意思，但跟著搖頭說道：「我不當兵。」
「兄弟，你別著急，你考……」那山東大漢試圖勸說封朗。
封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跟你們當兵？連敵人鑽進家門都不知道，跟你們一樣混吃去嗎？」
「你……」那壯漢一怒，卻被那個叫狐狸的拉住。
那女的沒想到封朗會這麼堅決，想了下說道：「第二，槍支彈藥必須留下，各走各的，你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我們也沒見過你，你覺得如何？」
「除了槍支彈藥？」封朗盯著那女的沉聲問道。
如果可以帶走獵物，槍支無所謂了，回去還不是一樣可以鼓搗出掛管。至於那些制式槍支，剛才那個叫狐狸的說國內沒子彈，留著用處不大，槍管都用不了，沒收也沒啥了不起的。
念頭翻卷中，見那女的點頭，他恨恨的說道：「好！槍我留下！」
灰度和狐狸看著那個叫雲雀的女的，見她點頭，立刻開始檢查背包……
封朗冷眼看著，直到收拾利索，將不屬於自己的都掏了出來，連帶武哥的掛管都拿了出來，接過背包，聲音冰冷的說道：「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雲雀鬆了口氣說道：「好好保重，有事一定打電話。」
封朗一聲沒坑，將手裡的紙片拍在了狐狸的手裡，扭頭就走。
狐狸伸伸手，但還是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十幾分鐘后，封朗背著背包趕回武哥身邊，並扛著武哥離去后，另外幾個身影押著一人扶著兩人也到了。
聽完那女的彙報，那個帶隊的大朗說道：「雲雀，你這可算是包庇罪犯，不過那小子也沒危害社會，到是偷獵是犯罪。聽你說的，那小子要是能進部隊，沒準真能行，底子不錯，要是走得遠，也算值了。」
說完，看了眼救治傷者，打掃戰場的身影，揮手下令道：「雲雀、灰度、狐狸，我命令，你們這就跟上那小子，務必找到他的所有信息，不能讓他在社會呆著。」
「是！」
三人很輕鬆，沒有擔心封朗能消失。
封朗並不知道，他很快就會被跟蹤。
他這會沒有去地強子，而是找地方火化武哥，否則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