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東海阻擊戰（四）
第137章 東海阻擊戰（四）
就在嚴復的命令剛剛下達，旗語兵還沒有來得及打出旗語。對面的「凱旋」艦身發生了巨大的爆炸，整個軍艦被炸開了。
很明顯，應該是艦內的彈藥庫被點燃了。這種從內部的巨大爆炸是致命的，造成的傷害也是毀滅性的。艦艇上的官兵在熊熊的烈火中大多選擇了跳入大海，在求生本能的促使下，棄艦在當時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這是「乘風」號打出旗語，「讓我去把落水的兄弟救回來吧。」
嚴複流著淚，強忍著衝動命令道：「艦隊排開T陣，準備迎敵。膽敢駛入日本海域者，立斬不赦。」
「崛起」號管帶林履中，原先是福建水師「福寶」號巡洋艦管帶，在馬尾軍港被毀之後就進入了福建水師學院學習，學滿畢業後分別在「楊威」、「破浪」艦上擔任副管帶，在大清造出這艘當時被譽為驚天之作的「崛起」后，被正式任命為「崛起」號管帶。此人作戰勇猛，但容易衝動，由於原先福建水師屬於李鴻章一手建立的，原先福建水師管帶以上級別的軍官都是李鴻章的嫡系門人或者親屬，「凱旋」、「勝利」號都是從法國人手上俘虜過來的，當時海軍人才緊張就直接從福建水師中抽人過來直接參戰。所以對面的那些落水的兄弟有的是自己的原部下，有的是自己的老領導，有的是恩師李鴻章的遠方親戚，總之都是跟自己交情非淺的人。現在嚴復下的這個命令，讓他破口大罵。
「他娘的，感情這不是他南洋艦隊的人。阻擊怎麼自己不去啊，讓咱們去！去就去了，自己不去救援還不讓我們去？給老子發旗語，老子進入日本海只為救人。如果打完仗老子還活著，要殺要剮隨便他。」
「管帶，這……」通訊兵愣了一下。
「這什麼這，執行命令吧。」林履中憤怒的吼道。
「是。」
「長勝」號觀察塔上，嚴復正用望遠鏡看著然著大火的「勝利」號努力的向自己這裡駛來，但是突然又降低了速度，細看之下才發覺甲板上士兵們放下了繩子準備搶救大海里的「凱旋」號士兵。
「快回來，不然全完了。」嚴復大吼道，突然在望遠鏡中出現了「崛起」號的身影。轉身詢問道：「怎麼回事？林履中抗命不成？」
「報告將軍，崛起號剛剛發來旗語，說……說……」通訊兵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嚴復大罵道：「說什麼了，快說！」
「說崛起進入日本海只為救人，救到之後立刻歸隊。如果打完仗還活這，甘願受軍法處置。」
嚴復聽后臉漲的通紅，怒罵道：「他林履中的腦袋能值一艘崛起嗎？我第二編隊如若因為少了崛起而戰敗，這個責任到底是誰來承擔？」
通訊兵低頭不語，嚴復轉生通過望遠鏡繼續看著。遠方的日本萬噸主力戰列艦「九州」號已經悄然無息的靠近了前進緩慢且燃燒著大火的「勝利」號艦后。
「轟……」
又是一聲巨響，「勝利」號艦尾中彈爆炸，火勢更得不到控制，多出動力系統遭到破壞，艦底已經嚴重浸水。整個軍艦頭輕尾重，艦尾已經開始下沉艦首卻仍然在海面之上。
全艦官兵們紛紛跑到了艦首一個一個的向大海跳去，因為他們看到了「崛起」正在向他們靠攏。可憐了那些「凱旋」號上的官兵剛剛爬了上來，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又得往海里跳。
嚴復痛苦的閉上眼睛，所謂壯士斷腕，雖然變成了殘廢但是性命卻得以保存。為了避免腹背受敵，果斷了派出了「凱旋」、「勝利」前去阻擊。
終於得到了寶貴的時間，既消滅了敵艦之大半又穩定了陣形，等待日本艦隊來攻。可謂有得有失，「凱旋」、「勝利」的犧牲有相當大的價值。
可是如今，「崛起」號不聽調度貿然出擊，使本來已經結束的悲劇可能要繼續上演。嚴復不是沒有想過率領艦隊一起衝上去救援，可是稍有些海戰常識的人都知道，在作戰中根本無法放下扶梯或者繩索搶救落入大海的戰友。先不說會被敵艦當作靶子，就是自己軍艦上的機關炮，火炮發射時造成強大的后坐力導致的艦體顫抖也會讓往上爬的士兵吃不消。更何況艦上根本沒有多出來的人力去放扶梯之類的東西。如果在己方實力明顯佔有，可以分出兩到三艘軍艦不用戰鬥專門搶救的話倒也不妨可以嘗試一下，但是如今雙方實力對比不但不佔優勢，反而還有劣勢的情況更不能貿然進入日本海域了。到時候跑都跑不掉，剛剛已經看到了日本那三艘速度恐怖的巡洋艦了。
自己帶著朝廷海軍主力的第二編隊，如果因為自己的一時感情用事而將艦隊全交待在這裡，自己就是有幾顆腦袋也夠皇上砍的。往大里說了，如果因為這次的失敗導致戰爭陷入被動，甚至最終戰敗自己更是無法承擔這個責任，所以寧可犧牲掉眼前的士兵也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幸好「崛起」號的行動沒有在其他軍艦身上蔓延，其餘的軍艦都老老實實的擺開陣勢。艦上的士兵們也都忙碌的搶修中炮甲板、搬運彈藥、在甲板上澆水等一系列戰前準備。
雖然嚴復對林履中的抗命非常的惱怒，恨不得馬上砍了他的腦袋。但是卻仍然在望遠鏡中看著「崛起」的一舉一動，那緊張的表情充分說明了對「崛起」號的關心。
自己的孩子只能自己來教育，要打自己也會打，輪不到別人來說三道四，更不會捨得讓別人打。這種感情恰好貼切的在嚴復身上體現出來了。看著剛剛還咬牙切齒的林履中，如今卻是希望能夠平安歸來。
「轟……」
從「崛起」號上發出了一顆炮彈向正在朝自己靠攏的「扶桑」號打去，「崛起」發出炮彈的艦身一陣劇烈抖動，強大的后坐力差點把負責發炮的士兵摔在了甲板上。
苦了那些剛剛從海里爬上一半的士兵被這一陣抖動又全部回歸大海。
「蠢貨，那傢伙在福建水師學院是怎麼畢業的？」嚴復通過望遠鏡看著邊怒罵著。
又是那艘日本的萬噸戰列艦「九州」的主炮響起來了，「轟……」
一顆炮彈準確的打在了「崛起」的側弦上，由於仍然有海里的士兵不斷的在往上爬，「崛起」沒有辦法快速移動，像靶子一樣矗在那裡。又一發280mm穿甲彈打斷了它的蒸汽管，使得它的航速越來越慢。另外有一發240mm高爆榴彈擊中它的軍官室，炮彈在右舷後部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還在102米厚的裝甲甲板上留下了兩個大洞。軍官室里的豪華陳設不復存在，床、木板、衣服……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成為燃燒的碎片。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因為這是在戰時，軍官室里並沒有人。最重要的是軍官室的發射藥包庫，而且發射藥包庫的門沒關，發射藥包哪怕只要一小粒火星，「崛起」號的下場就是：被驚天動地的爆炸切掉尾部，然後帶著五百多條生命，在幾分鐘內沉入大海。
這一切林履中還沒有發覺，只是連續感受到軍艦的震蕩。在剛開始戰鬥的時候，「崛起」號就被日本的兩艘巡洋艦打的找不著北，多處中彈。如今林履中還想憑藉著自己渾厚的防禦能力多救幾個兄弟。
「轟……」
一聲巨響來自「崛起」的軍官室，就像之前所描述的那樣，「崛起」被驚天動地的爆炸切掉尾部，短短的幾分鐘內緩緩的下沉。可憐那些從「凱旋」上跳下大海的士兵，連續兩次的爬上軍艦，最終還是逃脫不了回歸大海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