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生死狙擊
第366章 生死狙擊
就在柱子從雲杉樹跳下來襲擊那個法國士兵的時候,帕克就已經從望遠鏡注意到那株雲杉樹枝不正常的晃動了,他憑藉自己的第六感立刻判斷出那是中國狙擊手的藏身處。
高級狙擊手之間的決鬥,拼的是毅力和耐心,但是,現在的局勢對柱子很不利,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多呆一分鐘都很危險。他現在已經被這個幽靈狙擊手盯上了,必須得儘快幹掉他,才可以脫身。
柱子左右瞅了一下,情勢很危急,很多法國人循著槍聲搜索過來。
「怎麼辦?難道我只能坐以待斃?」柱子緊張的想,忽然,他看著躺在附近的死屍,眼前一亮,有辦法了。
他迅速脫下了身上的白色偽裝服,套在死屍身上,還將這個士兵的步槍壓在他的懷裡,盡量做的很逼真,然後他使命對準這個傀儡替身狠踢一腳,死屍哧溜溜的在地上滾起來,就像士兵躲避子彈的戰術動作一樣。
帕克從瞄準鏡里突然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大樹後面滾出去,看樣子那傢伙準備逃跑。他快速移動狙擊準星,「砰!」一顆子彈準確地擊中了那道白色身影的大腿。
「奇怪!他怎麼不掙扎?難道……」忽然他的臉色驟變:「不好!上當了!」想到這,他立即抱起狙擊步槍貓著腰猛跑,他必須迅速離開這裡,他堅信自己已經暴露了。
柱子從那具死屍中彈的彈孔,很快推算出彈道方向,從而鎖定了那個幽靈狙擊手潛伏的位置。
他迅速從大樹後面轉身抵槍瞄準,右手握緊了槍柄,食指搭在冰冷的扳機上,微微有些顫抖,這是由於緊張和興奮而引起的痙攣。
十字狙擊線始終和這個奔跑的人影保持相對靜止狀態,淡藍色的的鏡片中心,牢牢套住對手的胸部,同時憑著經驗他立刻計算出黑影的距離,迅速修正射擊誤差,預留出射擊提前量,當目標與狙擊游標交匯的一瞬,果斷摳動扳機。
「砰!」一聲狙擊步槍特有的悶響,他手裡的毛瑟98槍管噴出熾熱的火焰,一顆7.62毫米的子彈頭,衝出來複線,劃出一道血紅的彈痕,朝目標高速旋轉飛去。
他從瞄準鏡里冷靜地看著這個幽靈狙擊手一頭栽倒在了大地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剛才如果不是利用傀儡替身引誘對方開槍暴露位置,恐怕現在倒在雪地里的就是自己。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那具死屍突然站了起來,修長的槍管正瞄準了柱子這邊。「砰!」
原來帕克並沒有死,剛才只是他使得把戲而已,他用假摔成功的欺騙住對手,這一招釜底抽薪相當厲害,因為這必須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險,而且要具有預知對方開槍時間的能力,這樣瘋狂的舉動也只有帕克可以做到。
在意識到上當的一剎那間,柱子只覺得肩膀一熱,整個身子被強大的衝力擊倒,他連忙死死按住傷口,鮮血從指縫中狂涌而出。
「娘的,這個狙擊手太陰險了,照這麼看,自己決不是他的對手!」柱子自從會使槍以來第一次感到了恐懼,現在右臂受傷,連步槍都端不起來,眼看就是死路一條。
「現在遊戲越來越有意思了,只可惜沒有一槍致命,這小子的命可真大。」不過現在帕克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對手狙殺,他平靜的拉開槍栓,往槍膛里填塞了新的彈夾,然後冷笑一下,肆無忌憚的向對手逼近,而且邊走邊向對方射擊。甚至還狂妄的叫道:「出來吧!你逃不了了!」
柱子一咬牙,連傷口都顧不得包紮,狙擊步槍也不要了,捂住肩膀往森林深處猛跑,帕克哪裡會放過他,從後面死死跟了上來。
在茂密的樹林里,柱子和帕克相隔到五十米的距離,他們隔著樹林,平行的向一個方向飛速奔跑,柱子拼的是速度和勇氣,而帕克則依靠槍法和狙擊意識。
而且帕克不但能在飛奔的時候射擊移動目標,而且在每躍過一截倒地的枯木或者天然的壕溝時,他就高高躍起,而且會在半空中用狙槍向對方甩射!
柱子在狙擊當兵以來,經歷了大大小小無數次戰鬥,也見識過不少世界各國的狙擊好手,但是這麼恐怖的狙擊手,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居然能在極其短暫的騰空瞬間,將眼睛透過狙擊鏡鎖定目標,再瞄準射擊,簡直是恐怖至極的對手!
柱子拼了全身力量全速奔跑,後面槍響不斷。呼嘯的子彈不斷從他身邊擦過,身旁的樹枝,被打的破碎飛濺。在狙殺的過程中,帕克一共射了五槍,其中有兩槍差點要了柱子的命。那兩顆致命的子彈,第一顆擦傷了他的臉頰,第二顆擦傷了他的耳朵,此時此刻,柱子已是命懸一線,只要被對方擊中,必死無疑!
因為柱子在慌亂之間拋下了狙擊步槍,只有根據以前的反狙擊訓練,在飛跑中不斷變換著速度和方向,防止被對方估量出狙擊交叉點,然後一槍射爆自己的腦袋。
他一邊奔跑一邊拔出手槍,不時向對方點射,雖然不能射殺他,倒也能給對手造成心理壓力,破壞他的狙擊手感,假如這個恐怖的狙擊手,再射出有質量的一槍的話,咱柱子就沒有前面那麼好的運氣了,那就不是擦破點皮,而是腦漿飛濺,一命嗚呼!
這把手槍是從樹下那個法國士兵身上繳獲的,本來存彈量就不多,加上此事柱子為了保命,朝對手一陣猛烈的點射后,子彈便已告罄。現在他既然沒有先進的槍械,唯有使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冒險和對方貼身格鬥,方可有勝算的可能。
帕克似乎感到對手沒有子彈了,對柱子的狙殺愈發肆無忌憚,因此他的彈藥消耗也很快。
每當狙擊手射擊一發子彈時,柱子都在奔跑中默記著,待第2次數到5的時候,料定狙擊手必定要更換彈夾,乘這短暫的火力停止空當,他就向樹林縱深瘋狂的奔跑。在奔跑的時候,他盡量貓著腰,這樣可以隱蔽自己,減少被子彈擊中的風險。
就這樣,獵手追逐獵物的遊戲持續了大約兩分鐘,柱子又趁著對手在換彈夾的時間裡,向前一陣狂奔,來到了一棵巨大的雲杉樹下面。他剛剛爬在地上,身後就有一顆子彈鳴叫著飛來,深深釘進了雲杉樹的樹榦當中,柱子下意識的一低頭,忽然間,他愣住了!
原來剛才奔跑了一圈此時又回到了剛才那棵雲杉樹下。但問題是現在他只能瑟縮在樹榦後面,根據子彈飛行的聲音,他基本可以判斷出,對手就在自己背後大約120米遠的距離,只要自己稍微向左或向右偏移一點兒身子,勢必會被敵人一槍擊中。自己的那把毛瑟98步槍就在左手邊大約一米的位置,可柱子知道背後那支槍口正對著自己,根本就不敢去撿這把槍。焦急之間,這才感到右臂上那個槍傷鑽心的疼,趕忙從懷裡摸出一卷紗布,先把創口包紮好。
時間正一分一秒的過去,柱子眼睜睜看著身邊那把槍,就是沒辦法夠的著,身後雖然沒有一點兒動靜,但他知道那個可怕的狙擊手一定還沒有離開。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條麻線繩來,在繩子的另一頭打了個線圈,然後瞅准了槍把丟了過去,第一次沒有套住,直到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七次的時候,線圈終於套牢了槍把,他怕用力過猛會把線繩扯斷,於是小心翼翼的往回拉……
步槍在線繩的拉動之下一點點兒挪了過來,柱子禁不住心裡一陣興奮,只要自己手裡有槍,就有機會把敵人狙殺。眼看步槍就要拉到身邊了,忽然間,身後「砰」的一生悶響,柱子手中的線繩應聲而斷。「他娘的,肯定是那個狙擊手搞的鬼!」柱子氣的一甩手,緊接著他聽到身後響起了一陣踩雪的輕微響聲,而且那聲音正在慢慢向自己靠近過來……那個狙擊手似乎已經沉不住氣要過來了。這可怎麼辦?
柱子一陣陣心悸,驚慌之間游目四顧,只見四下里白雪皚皚,心念一轉忽然有了主意。他立即從腳下捧起一大把雪來,兩隻手使勁的向里擠壓著,很快那團雪在兩手的擠壓下被壓緊壓實,並逐漸成為了一個盤子的形狀,與此同時,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350米……
200米……
100米……
而此時,柱子手中的那團雪已經幾乎成了一個冰盤,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柱子靠在樹榦上,裡面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了,他仔細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深深的……呼氣……吸氣……
猛然間,他用左手抓起了冰盤,把整隻左臂伸出了樹榦!
帕克本來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獵物,他現在已經沒什麼可擔心的了,眼睛始終緊緊的貼在瞄準鏡上,正在享受著玩弄獵物的樂趣。大約行進到距離雲杉樹50米左右的時候,忽然好像從樹后伸出了一面鏡子,借著太陽的發射光芒,正好照在他臉上,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
只聽「啪」的一聲,這枚子彈不偏不倚正好打穿了那個冰盤,冰盤在子彈強烈的衝擊力之下,砰然崩碎,在陽光下化為一個個細小的銀色顆粒,四散飛濺。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柱子驟然起身,向樹榦的右側一個利落的翻滾,同時兩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毛瑟98,然後借著翻滾之勢,直起了身子,單腿跪在雪地上,左肘撐在膝蓋,右手食指準確的扣在了冰冷的扳機上,槍口已經對準了帕克的頭顱!
此事,帕克的視線與柱子形成了就近40度的夾角,但這名經驗豐富的幽靈狙擊手已經知道自己上當了,遠處正有一個可怕的槍口對準了自己,他意識到一切都晚了。
他疲憊的點了點頭,慢慢的把自己的步槍丟在雪地上,然後摘下了自己的軍帽,緩緩把臉朝向了柱子的槍口,敬了一個標準的法式軍禮。
「砰!」柱子的槍響了,高速旋轉的步槍子彈一瞬間就洞穿了帕克的眉心,帕克的頭猛的向後一頓,腦後揚起一片血霧,整個身子慢慢栽倒在地。
柱子一直保持著這個射擊姿勢足足有一分鐘,汗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他長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帕克的屍體旁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敬了一個標準的中國式軍禮。
上海,治安總署會客室里。門一開,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一看到這個人,全都驚愕不已,哪怕是最後一點點兒希望都因為這個人的出現而徹底破滅。
這個人正是日本駐上海公使助理岡田小次!
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押著他走進了會客室里,岡田小次看了一眼在場的人,目光在黃金榮等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頹然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
關續清哈哈大笑,對黃金榮道:「你們老朋友見面,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朕就不打擾你們了。」他帶著趙秉鈞一起走出了會客室。門被重新關上。
屋子裡沉默了良久,張嘯林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岡田小次的手:「岡田君,你……你怎麼也……」
岡田小次抬起頭來,目光迷離的看了一眼對方,長長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徹底失敗了,恐怕這一次永遠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你日本外交官,享有涉外法權,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的。」杜月笙也湊過來說道。
岡田小次苦笑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外交官?實話告訴你們,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了,中國人隨時都可以把我處以死刑!」
「哦?到底是怎麼回事?」
岡田小次理了一下額前的亂髮,才沒精打採的說道:「你們知道這個所謂的皇帝特使是誰嗎?……原來你們都知道了。他就是中華帝國的皇帝陛下。唉,我們太愚蠢了,日本的情報機關都是一群飯桶。和這位精明的皇帝陛下相比,我們所有人都是飯桶!」
說到這兒,岡田小次的情緒有些激動,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他繼續說道:「昨天,你們青紅幫的人和政府的軍警發生衝突,損失慘重,事後我才知道原來你們中了政府的埋伏。當時我接到消息后,馬上按照咱們事先約定好的方案,電告西京丸日本海軍編隊,讓他們立即前往吳淞口岸強行登陸作戰,裡應外合一舉攻佔上海。可是沒想到得到的答覆卻是,一天的時間裡,忽然出現了大量中國軍艦,封鎖了黃海海域,日本軍艦要是強行突破的話,就等於送死。無奈之下,我又聯繫了潛伏在上海各處的日本軍情人員和地下武裝力量,可是幾乎無一例外的得不到任何迴音。現在我才知道這些人早就被中國安全局的軍情人員秘密逮捕了。可那時,我並不知道事實真相,就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上海治安總署和外務廳的人忽然來到了使館,當面向我出具了上海政府的拘捕令。令人奇怪的是,隨行的人裡面還有我們的公使閣下松野長平。我說我是日本外交官,在這裡有外交豁免權。可沒想到松野那個混蛋竟然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剛剛列印好的文件,我一看這份文件,當時就傻了……」
黃金榮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文件?」
岡田小次低頭說道:「原來是從日本外務省發來的電文,免去我駐上海公使助理的職務,日本政府永不錄用。」
「啊!」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中國外交部事先就此事向日本政府提出了強烈抗議,並要求務必解除我的職務,永不錄用,否則中國政府將視情況採取一切必要措施。你們是知道的,自從那一次日本被中國徹底擊敗之後,對這個鄰邦一向是又恨又怕,這隻雄獅一旦發威,小小的日本列島必將毀於一旦,所以……外務省就同意了中國外交部的一切要求。」
屋子裡重新歸於沉默。過了好一會兒,黃金榮才悠悠的說道:「皇上就是皇上啊。」
此時,屋門一開,兩個衛兵把岡田小次押了出去,關續清信步走了進來:「怎麼樣?老朋友見面聊得很投機吧。」
還沒等三人開口,趙秉鈞湊到皇上身邊說:「岡田小次以及留駐上海的三百一十八名日本特工如何處置,請皇上決斷!」
關續清的臉上驟然罩上了一層嚴霜,只說了一個字:「殺!」
「遵旨。」
三個人全都變了顏色,相互對視了一眼,噗通跪在地上,黃金榮涕淚橫流,唉聲道:「皇上,請您開恩啊!」
關續清繞著這三個人轉了兩圈,冷笑了兩聲道:「朕問你一句話,在上海灘是王法大還是青紅幫的規矩大?」
「自然是王法大。」
「你們到底是願意做中華的子民還是日本的走狗?」關續清已是聲色俱厲,眉梢都在挑動。
「我們本來就是中國人,當然是願做中華子民,永遠拜服在皇上的天威之下。」
「好,既然如此,朕有三個條件,你們要是答應了,可免一死。第一,青紅幫從今日起改名為滬救會,為上海政府在冊登記的民間組織,主要負責搶險救災,平時則幫助治安總署共同維持上海市社會穩定,屬於治安總署管理,會長由白顯明兼任。」
黃金榮一聽這話,馬上明白了,這個意思就是要自己和青紅幫完全脫離關係,當下也不敢反駁,只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