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不速之客
第371章 不速之客
「對了,在您昏迷的期間,日本政府派出代表,為了岡田小次的事向我國表示最誠摯的歉意。」趙秉鈞說道:「我們見日本人對醫治皇上極為用心,所以就已經代表政府,接受了日本人的公開道歉。對了,這位上原友美護士,已經被日本人委派為皇上的專職醫護人員。」
原來是這樣!關續清沒有想到,日本人竟然會伸手醫治他。前一陣子,日本人還曾秘密打壓上海分行。如今可能見壓制不住,竟然又玩起拉攏的手腕。
關續清非常清楚,此時日本的軍事實力和國力,並不像一戰前那樣不可一世。現時他們即使對中國有貪婪企圖之心,但也絕對不會像中日大戰前那麼明目張胆。現今不值得與日本人翻臉,如何火中取栗,利用日本人的拉攏之心,謀取好處,倒是值得考慮。
關續清又不自禁地想起那次刺殺。他記得清清楚楚,如果自己的警衛團中有一個狙擊手暗中隱藏的話,居高臨下,必然能發現刺客的圖謀,還沒等岡田小次有所動作,就把他一槍爆頭了。而且在未來的戰爭中,特別是城市巷戰中,狙擊手的作用將會越來越突出。從這一刻起,關續清萌生了培養專門化的狙擊手隊伍這個想法。
培養一支優秀的狙擊手隊伍又談何容易呢。但訓練槍法精準,會使用原始狙擊步槍的准專業化隊伍,還是不需費多大精力和時間的。
接下來,關續清又在協和醫院休養了一段時間,每天有友美悉心的照料,有各國醫學專家精心的治療,因此身體康復的非常快。與此同時,上海的一切秩序又恢復了穩定,商業和經濟甚至比往日還要繁榮,這主要歸功於聶緝椝等一幫上海要員披肝瀝干,盡心竭力的做事,再加上黃金榮三人出資的那三千萬,大大充實了上海市資金額度。另外,在關續清的授意之下,國內媒體立即刊發了皇上康復的報道和皇上的照片,在照片里,關續清精神矍鑠,面色紅潤,這些報道已經發出,民心立即得到了穩定。一場風波再次被平息了。
這一日風清氣朗,關續清再次登上了他的專列花車,在上海市成千上萬名百姓的注目之下,離開了上海灘,一路南下,趕奔南潯。
當初關續清御筆批下李鴻章的摺子一到江蘇省政府,頓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官場民間一片嘩然。京城裡沒有桑樹,所以大家都不著急。可江南卻不一樣,這關係到江南成千上萬養蠶人家的生計,關係到兩江的賦稅收入根本。
從省政府傳出來的消息,江蘇省省長劉坤一在收到朝廷庭寄的當天,就一口氣摔了幾個茶杯,大罵當年的李鴻章不懂經濟,妄言誤國,並連夜召集政府等相關官員商議對策。
所謂商議,其實根本用不著劉坤一定調子,江南的官員們對李鴻章的摺子都是大為憤怒,這不是斷大家的財路嗎?李鴻章生前呈上的摺子直到如今竟得到了批轉。官場上面素來講究一團和氣與同聲聯氣,李鴻章這次是著實犯了江南官員們的眾怒,以劉坤一為首,江南官員準備聯名向朝廷上奏,力諫李鴻章所議不可為亦不能為,如果李鴻章還健在的話,不知對此事做何感想。
在庭寄到達江蘇省政府的第三日傍晚,正當江南官場一片同仇敵愾,摩拳擦掌準備和死去的李鴻章大幹一場時,一個年輕人來到省政府外,遞片子求見。
劉坤一正在辦公室內,逐字逐句的斟酌著秘書為自己擬就的奏摺,聽到下人稟報,不覺微微一愣。
農業部發展司司長楊深秀,莫不是前些日子京城中查處內務府的那位,目前皇上跟前的紅人?劉坤一沉吟著,楊深秀不在北京做事,卻顛顛的跑到江蘇來幹什麼,其中一定有緣故。他將手中的奏摺放在桌上,對秘書問道:「他有沒有說見我所為何事啊?」
按理一個小小的司長和江蘇省省長的身份地位相差懸殊,劉坤一根本不用理會,可是前任兩江總督曾國荃剛剛病死在任上,之後全國官制改革,劉坤一就任江蘇省省長時間不長,正是萬般頭緒無從著手的時候,又顧慮到楊深秀是皇上身邊得用的人,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忽然從京城來到江寧,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回稟大人,來人只說是有要事求見大人。」下人垂首說道。
劉坤一心裡一動,站起身來在房間里來回的走了幾步,又把目光投向一旁自己最親信的機要秘書,心神一凝,轉頭對下人吩咐道:「讓他在外面侯著,我馬上過去。」
來人正是楊深秀。一個月前,他便按著關續清的吩咐,在部里領了個到江南公幹的差事,悄然離京。一路上未作耽擱,竟是直奔江寧而來。在江寧的農業廳虛應了一下差事後,便專意的等著朝廷的庭寄。
此刻見劉坤一從門外走了進來,楊深秀一抱拳,說道:「參見省長大人,深秀不請自來,實在有些唐突了,還望劉大人海涵。」
劉坤一將手微一虛抬說道:「哪裡哪裡。呵呵,楊大人請坐下說話吧。」便轉身走到屋中坐了下來,目光炯炯的看著楊深秀。
「楊大人是堂堂的農業部司長,兼著上書房行走,不知道到我這江寧來有何公幹啊?」
「在下是受農業部指派,前往江寧農業廳公幹。」楊深秀拱手說道。
「既是農業部的差事,去往農業廳即可,如何今日又到我這省署來啊?」劉坤一竟是毫無絲毫客套,一落座便直奔主題。
都知道這楊深秀是皇上身邊的人,劉坤一雖然遠在江蘇,對朝廷內的局勢也是洞若觀火,心裡巴望著三言兩語打發走這個楊深秀完事。他是在官場上打磨久了的人,自是不願意擔一個和皇上身邊的人私下來往的嫌疑,憑白的攪進朝局之爭中。
「公事已了,深秀今日前來拜見劉大人,非為他事,卻是受了兩個人的囑託,來了卻劉大人心中煩惱之事。」楊深秀不急不慌,神情泰然的說道。
自古天子身邊年輕悻進之輩,多半都是好作驚人之語,此刻聽這個楊深秀說話似乎也是如此。一個司長,卻妄言揣度江蘇省長心中煩憂,饒是劉坤一修鍊的封疆大吏的城府與氣度,神情間也是浮起一絲淡淡的嘲弄。
「不知道楊大人是受何人囑託,又如何知道我心中煩惱之事啊?」劉坤一盯著楊深秀端詳了半天,方才緩緩問道。
「大人心中的煩惱,恐怕整個江南都已經知曉,不過是廢桑興農一事。」在劉坤一冷冷的目光*視下,毫無拘謹窘迫的神態,微微一笑又接著說道:「至於囑咐我的人,其中一人便是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李鴻章……」
劉坤一一怔,神色雖然如常,心中卻已經是波瀾乍起。這楊深秀口中所說的廢桑興農一事,的的確確正是他此時心中最大的煩憂。這些天來他也時常在心中琢磨,以當年李鴻章的精明和世故,怎會做出如此荒唐而又不落好的事情來呢,莫非這其中還藏著什麼名堂……
「至於另外一人……」楊深秀停頓了一下,神情肅然的說道:「乃是當今皇上。」
劉坤一倏然一驚,愣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慌忙站起身來說道:「皇上可是有旨意?」
楊深秀搖了搖頭,鎮定自如的說道:「皇上並無旨意,大人請安坐無妨,只是下官離京時,曾和皇上密電往來,皇上特意為廢桑興農之事囑咐了一番,讓下官為大人解說明白。」
劉坤一半信半疑的望著楊深秀,心中翻江倒海卻又一片茫然。一個死去的李鴻章、一個皇上,再加上這廢桑興農之事,便如這江南蕭瑟的秋意,竟讓他無由的感覺到一絲迷惘。難道朝廷真的打算廢桑興農了?
遲疑了半響,劉坤一將手輕抬了一下說道,「楊大人請講。」
光緒二十二年的這個春天,張頌賢的二兒子張寶善坐在自家的恆和絲行裡面,滿臉驚愕的望著自己對面,正神態悠閑的翻閱著賬冊的林啟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張頌賢一共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張寶慶一直多病,在光緒十六年便因病去世,如今張頌賢年老病弱,張家整個家業的重擔便自然落在了二兒子張寶善的肩上。
張寶善,字定甫,說起來在顯赫一時的張家並不怎麼顯山露水,但是他的兒子張靜江卻是中國近代史上聲名遠揚的傳奇人物。國民黨「四大元老」之一,孫中山稱他為「二兄」,「中華第一奇人」。曾傾家資助革命經費,為孫中山反清鬥爭出謀劃策。也曾經提供大量經費給蔣介石,並多次為蔣指點迷津,並親赴廣州向孫中山說情,使蔣獲得黃浦軍校校長之職。孫中山逝世后,他力挽狂瀾,支撐危局,在擔任國民黨中央常務委員會主席、代理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期間,為蔣介石獲取黨政軍最高權力不遺餘力,出謀劃策,被蔣介石稱為「革命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