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章
242章
(一)
眉姐和金鈴紛紛瞧著我,各擺出一副愕然的樣子。
我淡然一笑,望向眉姐道:「眉姐,既然您這麼瞧得起我,那我就替您做一回主。我覺得,孫玉敏因為年輕衝撞了您,得罪了您,在這段時間裡,他已經悔過了,而且,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所以,我覺得現在是時候解禁了!沒有您發話,他孫玉敏這輩子,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不如我們先觀察觀察,看看孫玉敏是不是真的已經改過了。」
金鈴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臉上僵硬的表情得到了一絲緩解,輕啟嘴唇,像是在對我暗示謝意。
但實際上,我說這些,已經算是破了個例。因為在這不合邏輯的因果關係當中,我的確不應該有什麼發言權。眉姐是不受任何人左右的,更何況是我。但是她偏偏將決定斷拋給了我,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眉姐聽了我的表態,輕輕地返回,走近,再試探性地追問了一句:「你真的這麼想?」
我點了點頭,道:「是的眉姐。當然,我做不了您的主,決定權,還在您這兒。」
眉姐釋然一笑,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孫玉敏是你的戰友,是你曾經的恩師,我想你最了解他。這也正是我想徵求你意見的主要原因,之一。我相信你的判斷是正確的!」
我頓時一怔,恍然大悟於眉姐的精明與心計。但是一種莫名的擔憂卻猛然襲上心頭:如果眉姐答應放過孫玉敏,但孫玉敏卻仍然要和眉姐作對,那眉姐會不會怪罪於我呢?這樣想著,我心裡淡然一笑,不再被這些沒有發生的猜測而分心。
眉姐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輕啟著嘴唇道:「如果將來孫玉敏反水,哼哼——」
我頓時一驚,金鈴也睜大了眼睛望著眉姐。
眉姐停頓一下,臉色稍一繃緊,接著道:「如果將來孫玉敏還是狗改不了吃屎,那他就再沒有資格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因為所有人,包括屢屢被他傷害過的趙龍,都敞開心胸原諒了他,甚至是為他開脫為他求情,他若辜負,就再也不配有生存的價值了!」
很深奧的一句話,卻讓金鈴的面色一下子緩和了下來。而我,則微微一思量,突然間預感到,事情也許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預感,但是瞧著眉姐的表情,以及對此事的旁敲側析,我的腦海里,不由得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分析結果。我在心裡舒了一口氣,期待著眉姐道出真正的用意。
但是眉姐卻沒再說話,而是原地徘徊了幾下。她踩著細微的腳步聲,每一躍步,就皺一下眉頭,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似的。
我和金鈴相視了一下,金鈴不由得輕聲道:「眉姐這是怎麼了,心事這麼重呀!」
我搖了搖頭,道:「是啊。眉姐好像——」話說到一半,我猛地像恍然大悟似的,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我突然在想,是不是因為我替孫玉敏開脫求情,使得眉姐生氣了呢?她將這個棘手的問題拋給我,就是想讓我拒絕金鈴的求情?
正當我在心裡琢磨再三的時候,眉姐突然止住了步子,沖我說道:「趙龍,你——你明天晚上再過來一趟,我還有事跟你商量!」
我頓時愣了一下,不解地望著眉姐。金鈴也一頭霧水地盯著眉姐,又瞧瞧我,半天無法意會眉姐的用意。
金鈴忍不住開口試探著沖眉姐追問:「眉姐,那——那孫玉敏他——」
「再說吧!」眉姐一擺手,打斷金鈴的話。然後表情凝重地邁開腳步,走出了客廳。
我和金鈴面面相覷,實在是無法看透這個行事怪異的眉姐,她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眉姐走後,進來了一個保安。那保安徑直地走到我和金鈴跟前,禮貌地一擺手,道:「兩位,眉姐有事出去了一下,她讓我轉告你們,讓你們先回去!」
金鈴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沖這保安追問了一句:「回去幹什麼,等通知?」
我不失時機地蹭了一下金鈴的胳膊,示意讓她別激動。金鈴壓抑了一下情緒,輕啟著嘴唇,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
那保安道:「對不起,眉姐就囑咐了這些!兩位請回吧!」
無奈之下,我和金鈴一頭霧水地出了客廳,走出了別墅。
回頭望一眼,眉姐不知道去哪兒了,萬千種疑惑襲上心頭,無法釋疑。
金鈴也是一臉詫異地左右張望,在確定再見不到眉姐影蹤的情況之下,她不由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二)
金鈴伸展了一下雙臂,苦笑道:「先回去吧!看來,眉姐對這件事——算了算了,一切聽由天命吧!」
我也無奈地道:「我可真是越來越糊塗了!眉姐她這是怎麼了!」說完后我掏出車鑰匙,遙控開鎖后,我走近了長城車。
卻沒想到金鈴也跟了過來,我這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沖她追問道:「你的——你的車呢?」
金鈴道:「打車過來的!眉姐限我半個小時內趕到,我的駕駛技術不怎麼樣,只能打車過來嘍。而且,晚上我很少單獨開車的,不安全。」
我『哦』了一聲,道:「那我稍你回去!」
金鈴宛爾一笑,率先打開車門,鑽上了副駕駛位置。
上車后,我打開了近光燈,啟動,調頭,徑直駛出了文玉花園。
為了金鈴和自己的絕對安全,我沒有再發了瘋似的飈車,穩穩地駕駛著車子,在行車道上行駛著。
金鈴本想跟我說幾句話,但是眼見著大街上滔滔不斷的汽車,還是止住了。她是害怕影響我的注意力,導致交通安全問題。
駛到望京,金鈴說:「去伊士東酒店。」
我不解地反問:「你要在酒店住?」
金鈴笑道:「有何不可。我還想——我還想讓你陪我一起!」
我汗顏地道:「得!我可沒那個雅興。」
金鈴略顯失望地道:「但是,但是我們,我們還要商量一下孫玉敏的事情。眉姐今天看起來有些奇怪,幫我分析一下,好不好?」她用一副央求式的目光盯著我,那眼神中竟然多了幾分弱者的元素,我見猶憐。
我猶豫了一下,道:「在車上說吧。我覺得,很可能眉姐已經有安排了,只是她暫時不方便公開。她明天晚上叫我再過去一下,我估計就是為了這事兒吧!」
金鈴憂慮地道:「我覺得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的!走,時間還不晚,咱們下車聊。邊喝點兒東西邊聊。」
我再猶豫之間,金鈴已經將一隻手搭在了我的手上,我如同觸電般猛地打了個激靈,她手上帶著溫度,我甚至能感覺到她食指上那顆碩大的鑽戒,有些咯的慌,但卻很溫馨,很曖昧。我趕快將手撤了回來,略顯尷尬地道:「算了吧,我回去還有事!」
金鈴略顯焦急地道:「我們一起幫幫孫玉敏,不行嗎?你也告訴過我,你想幫他的。」
這一句話倒是擊中了我的軟肋,我狠了狠心,話中有話地笑道:「算你狠!」我率先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金鈴笑著推門下車,迅速地靠到我身邊,臉上洋溢出一種特殊的得意。
我本想隨她在大廳里敷衍幾句了事,但金鈴卻把我帶到了一個豪華的KTV包間里,招呼來了服務生,上水果,上紅酒。
這個KTV包廂,正是當初金鈴教我跳舞的那個包廂。回想起往日的情景,有一種特殊的感覺,繞在心裡揮之不去。我瞧了一下時間,倒也沒有提出異議。
紅酒和水果上來后,金鈴支走了服務生,拿起一塊西瓜湊近我的嘴邊,滿臉笑容地道:「呶,你吃!」
我聞到她手上飄散出一種特殊的香氣,趕快把西瓜接過來,笑道:「我自己來!」
金鈴將紅酒倒上,舉起杯子遞給我,自己也端起一杯,望著我道:「來,先干一杯。咱們,敘敘舊。」
我將了她一軍:「你不是說商量一下孫玉敏的事情嗎。」
金鈴宛爾笑道:「一邊喝酒一邊商量。這種事,急不得。」她說完后率先干盡了杯中酒,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催促我喝。
無奈之下,我象徵地性地飲了一口,主動拋出主題:「今天眉姐看起來有些奇怪,她怎麼會——金鈴,你當初是怎麼跟眉姐說的?」
金鈴一隻纖纖細手撫握著杯子,若有所思地道:「也沒說什麼,我就跟她講,我說孫玉敏的事情她是不是該重新考慮考慮?孫玉敏已經深深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悔過了。我請求眉姐再給他一次機會。一開始眉姐很堅決,根本不理睬,我也漸漸地失去了信心。後來孫玉敏天天哭著喊著要擺脫這種地獄式的痛苦,我看著不忍心,隔了一段時間在貴婦人俱樂部碰到眉姐的時候,又提了提,眉姐當時沒表態,說是讓我今天晚上到她家去一趟。結果我過去了,我不知道她怎麼也把你叫了過去。然後就是——就是這樣嘍——」
我皺眉思慮了一下,追問道:「這麼說,是孫玉敏讓你去求眉姐的?」
金鈴道:「有這方面的因素,但也不全是。孫玉敏其實也挺可憐的,他呀,還沒品嘗到成功的快樂,就被——就被眉姐封殺了!」
我再問:「那他現在在哪兒?」
金鈴道:「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他現在在一家酒店當門童。很可憐,很可憐。」
我道:「哪天,哪天有時間,你帶我過去看看他。」
金鈴苦笑了一聲,道:「他現在——他現在也許不肯見你!」
我道:「怎麼,他在恨我?」
金鈴搖了搖頭,道:「他已經不恨任何人,他只恨自己。他主要是不想讓你們看到他現在的窘迫,他的自尊心,很強。」
我『哦』了一聲,也沒再勉強什麼。
(三)
金鈴雖然以一種特殊的微笑,跟我言談,但是我能看的出來,在她的眉宇之中,隱藏著一種微弱的憂慮,抑或是擔心。
在她心裡,也許孫玉敏佔據了很大的位置,否則她也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為他求情,為他『賄賂』我。我成了夾在眉姐和金鈴之間的一道屏障,但實際上,我和金鈴一樣,也希望孫玉敏能得到眉姐的寬恕,只不過,眉姐究竟是處於一種什麼想法,把我拎過來當擋箭牌呢?
金鈴輕輕地攬了一下秀髮,燈光的照耀下,她的美麗是不容置疑的。
金鈴道:「真不知道眉姐今天到底怎麼了,她是不是故意在敷衍我,不想——不想正面回答這件事?」
我安慰她道:「也許眉姐是想找一個更恰當的處理方式吧。我了解眉姐,既然她說了,應該就能兌現。她不是一般人,雖然不是一言九鼎,至少也有五鼎吧?」
金鈴撲哧笑了:「但願一切順利,但願孫玉敏能得到解放!如果那樣的話,我的影視公司,就不會絞盡腦汁地再去物色什麼打星,孫玉敏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中華功夫>這部電影上映以後,我們已經為孫玉敏量身定做了兩部續集。他不在,續集沒法開拍。要是再找別的男主,恐怕——恐怕會事倍功半。」
金鈴說到這裡,我算是明白金鈴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為孫玉敏求情了!也許她不單單是因為可憐孫玉敏,更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商人,她剛剛起步的影視公司,需要孫玉敏這個頂樑柱。
也許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我總覺得金鈴在這方面,是很有頭腦也很有魄力的!她是一個並不多見的巾幗女強人,金氏這麼大的家業,在她的運營下,雖然也有些困難,有時也會感到力不從心,但卻也基本上運轉正常,這已經是難能可貴了!這樣一考慮,我倒是很希望孫玉敏能得到眉姐的原諒,過來繼續幫助金鈴發展事業。因此,我不失時機地再次安慰金鈴道:「放心吧金鈴,我會在眉姐面前添幾句好話,憑我的感覺,眉姐既然已經答應了放過孫玉敏,那就應該沒問題。你呀,也不用太操心,你還有這麼大的一個集團,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不要再過分分心了!」
金鈴微微地點了點頭,又跟我碰了碰酒杯,率先飲下,道:「只是,只是我還要做出兩手準備。」
我追問:「哪兩手?」
金鈴擱下酒杯,臉上略微顯現出幾分憔悴:「我太累了!我從來沒感覺這麼累過。這麼大的一個攤子,誰能幫我?你能幫我,但是你現在身在天龍,我不敢挖天龍公司的牆角。孫玉敏勉強也能幫我,但是他現在自身難保——唉,做人,真難呀!」
我汗顏地道:「金鈴,不管做什麼事,不要總指望著別人幫你!哪怕是你的親人幫你的話,也肯定是處於一定的私心。只有你自己能真正幫得了自己!」
金鈴苦笑道:「我自己?我一個女流之輩,幾萬人的大攤子,我沒有分身術,沒有。」
我道:「我記得我以前跟你講過,你作為董事長,你的工作就是協調好集團高層的關係,讓他們去抓工作,你只要把他們抓好就行了!為什麼非要把自己弄的這麼累?」
金鈴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那你跟我講講,你是怎麼,怎麼把你這麼大的一個保安隊伍管理好的呢?你的管理能力,是我最最欣賞的!」
我笑道:「我沒什麼管理能力!我主要是大家配合,助手得力。保安公司和金氏集團是兩個概念,在一定程度上來講,你們這種大企業,應該更好管理才對。制度也健全了,職能部門也是現成的,你只需要督促一下,畫龍點睛一筆,那就萬事大吉了!每次你都跟我訴苦,講這些管理方面的事情,我覺得你欠缺的,不是能力,而是信心。我覺得你應該去上上陳安之的勵志課。」
金鈴猛地睜大了眼睛,追問道:「你說的是陳老師,就是那個,那個安東尼的學生?」
我點了點頭,道:「是。當初我在——」我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迅速迂迴道:「我聽過他的課,很不錯。至少能讓你聽了熱血沸騰!」
金鈴苦笑道:「其實我一直覺得那些名師的講課都是忽悠人的!我也聽過幾堂,交了不少學費,但是沒學到什麼,大部分都是僅僅給人三分鐘的熱度。你說的陳安之,我也聽說過,我父親操盤的時候,還曾經派幾個高層去聽過他的課。我父親和陳安之老師認識,他們關係還不錯。」
我道:「那就更好了,抽時間你真的可以去聽聽!」
金鈴點了點頭,輕輕地道:「我會的,一定會。你引薦的,肯定沒問題。」
我淡然一笑,道:「我只是提個建議讓你參考,具體決斷,還是在你!」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此時此刻的情景,彷彿若干時日之前,曾經發生過。金鈴好像每次都會跟我談及這些。
金鈴沒再說什麼,而是繼續舉杯跟我碰杯,她的酒量有些增長,一杯紅酒,一仰脖頸,咕嚨下肚。
我只是旁敲側擊的勸了勸她,對於這樣一個身肩重任的女強人,我的確很想幫幫她,很想為她減輕點壓力,但是卻覺得力不從心。
畢竟,我不是為我一個人在戰鬥。我有我的任務,這註定著,很多時候,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就這樣,在這間熟悉的包廂里,我和金鈴邊喝紅酒邊聊天,我們從那些煩惱的瑣事中跋涉出來,聊了些開心的事情。金鈴跟我講了很多她小時候的經歷,引得我一陣陣鬨笑。
一個小時以後,四瓶紅酒下肚,金鈴處在了微醉的狀態之中。酒精催人興奮,她拿起了麥克風,我幫她開了音樂,電視畫面上是一群泳裝模特,搔首弄姿地走來走去。金鈴先唱了一首老歌<小城故事多>,她的聲音還不錯,但卻沒有刻意地去模仿鄧麗君。我坐在沙發上鼓掌加油,叼了一支煙,靜靜地望著她。老實說,她唱歌的樣子,格外具有一種特殊的風情和嫵媚。
她唱完一首后,紅著臉催促我唱,我像波浪鼓一樣地搖晃著腦袋,道:「沒音樂細胞!」
金鈴坐到我的身邊,很鄭重地給我下了命令:「要麼唱歌,要麼跳舞!隨便選一項,否則過不了關!」
我覺得她喝的有些多了,正值興奮狀態。但是我卻無法投入,儘管,我是真的想跟她一起唱歌言歡,陪她放鬆一下過度緊張的心情。
她見勸不動我,不由得一皺眉,輕嘆了口氣,然後想再繼續啟開一瓶紅酒,被我止住。
我拎住金鈴的手,勸她道:「今天,咱們的任務是,唱歌。而不是喝酒!」
金鈴望著電視屏幕,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句:「不喜歡唱歌的趙龍不是好金鈴!」
說完后她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將麥克風靠在嘴邊上,也不管背景音樂對不對號,她洋洋洒洒地唱了一首時下比較流行的網路歌曲<老闆煩煩煩>:當個老闆煩煩煩,一大堆的字要簽,一大堆的人要見,一大堆的心事只能藏在心裏面——當個老闆煩煩煩,談戀愛都沒時間;當個老闆煩煩煩,真想向老天借幾天空閑,游個水,爬個山,再悄悄地把那戀人的——戀人的手兒牽哪——
望著她那入戲的樣子,我在想:她是唱出了自己的心聲么?
(四)
說實話,我一直很同情金鈴,她肩負著大多數同齡女子無法承受的痛苦和責任。
一曲末了,金鈴如釋重負地放下麥克風,坐了下來,獎賞了自己一支香蕉,一邊剝開一邊笑道:「唱歌真好,比操心工作,強的多啦!」
我深表同感地點了點頭,道:「你有這個便利條件,天天過來唱一個小時,也未嘗不可。」
金鈴道:「那可不行!我跟誰唱呀?自己唱多沒意思!」
我無語,只是以笑代答。
眼見著金鈴通過唱歌的方式,將心中的壓抑都釋放了出來,我也很欣慰。一支香蕉吃盡,她拿起餐巾紙擦拭了一下嘴角,微微怔了一下,突然又將兩手扶上了我的肩膀,輕輕地道:「跳舞。陪我跳支舞!」
我趕快搖頭道:「真的對不起金鈴,你是知道的,我不會。老踩你腳!」
金鈴突然用力地抓了一下我的胳膊,低頭瞧了一下下面,輕道:「踩吧,讓你踩。我的腳就是為了讓你踩而長的!」
我既汗顏又無奈,心想女人要是不講理了,什麼邏輯都能運用出來。金鈴和我坐的很近,她身上的清香,讓我有些沉醉,我趙龍也不是鋼筋鐵骨,確切地說,我也喜歡這種氛圍,也喜歡與美女一起唱歌跳舞,但是我又不得不去克制,強迫自己抵禦住某些誘惑。我不動聲色地移了移屁股,想與金鈴坐遠一些,但金鈴卻甜蜜地笑著,用一副期待的眼神望著我,可愛而調皮地道:「起來吧,偉大的趙龍!跳支舞,重塑生命的旋律!」
我還是沒能抵禦得了她那充滿溫情的笑容,半推半就地站了起來。
她主動地拎住我的手,深情地望著我,手腳開始指引我東挪西移——我近乎被動地在她的節奏下徘徊著身子,卻不得不格外地注意著她的那雙小腳,生怕會再踩到它們。
我對舞蹈沒有任何天分,因此金鈴帶領我跳的是什麼舞,我根本無從知曉。我只是附和著她,她一邊跳一邊輕盈地笑著,像是個專業的舞蹈演員,那般曼妙,那般可人。好聽的音樂聲伴奏之下,我們輕舞飛揚,而金鈴的身子,卻越靠越近,近到我已經能感覺到她細微的喘息聲。
我急促地平定了一下情緒,努力與她保持著正常的舞蹈距離,她的手柔軟細膩,攥在我的手上,有種特殊的感覺,使我如同觸電一般。
金鈴輕啟了一下嘴唇,沖我誇讚道:「你的身體,其實還是挺協調的,你要是好好學,學舞蹈會很快的。」
我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舞蹈對我來說,沒用。」
金鈴振振有詞地道:「話還能這樣說!舞蹈啊,是社會高層必須掌握的一種交際手段!很多場合都有舞會,不會怎麼能行?」
我自嘲道:「我又不是高層。我只不過是個保安。」
金鈴道:「難道你要做一輩子保安不成?」
一句話,把我問住了!
我們悠悠揚揚地跳了一會兒,直到金鈴覺得累了,她的動作明顯弱化了一些。
我勸她道:「休息會兒吧,金鈴。」
金鈴搖了搖頭,道:「不需要。我想——我喜歡這種感覺。很幸福。」
我苦笑道:「但是你的幸福,卻是建立別人的痛苦之上!」
金鈴臉色一變,興師問罪道:「怎麼,你很痛苦么?」
我趕快道:「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沒有舞蹈天分,這對我來說,就是一種,一種折磨。我不喜歡這樣張手舞腳的樣子,就像是——怎麼說呢,不管怎樣,我喜歡武,武術的武,不是跳舞的舞。」
金鈴輕嘆了一口氣,自嘲地一笑,停止了動作。但她的手卻沒有鬆開我的手,始終輕攥著,然後便是張著大眼睛望著我。
她的眼睛清澈如水,我害怕被淹沒,趕快將目光斜向一旁,不敢直視。
金鈴騰出一隻手輕撫了一下我的下巴,讓它回位,她道:「看著我,我讓你看著你!」
她的這句話,已經讓我感覺到了異樣。
她嘴唇輕啟地望著我,我的目光在她臉上遊離,心裡卻像是揣了個兔子,墜墜不安。
金鈴輕拽了一下我的胳膊,順勢身子向前涌動了半步,與我距離更近。她更投入地瞧著我的臉,我感覺到她那火熱的身體,幾乎已經靠在了我的身上。
我想撤步逃避這種身體的接觸,但是我突然覺得腰上像被什麼纏住了似的,很輕柔。
那是金鈴的手臂!
我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消遣這突來的曖昧。
我用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想移開她的手臂,她卻突然『哎喲』一聲喊疼,促使我不得不拿開了手。
她始終用眼睛深情地注視著我,我手足無措地苦笑道:「難道,這也是一種舞蹈?」
金鈴一下子把臉頰貼在了我的胸膛上,那騰起的頭髮,順勢甩在我的臉上,一陣特殊的清香,促使我差點兒打了個噴嚏。
「趙龍,你還不明白嗎?你讓我――讓我受了多少煎熬?」金鈴輕輕地捶打著我的胸口,像是情人之間的打情罵俏一般,撒嬌道:「趙龍,難道你一直看不出來,一直,從來沒懂過我?」
這曖昧的狀況來的太快,讓我猝不及防。我紅著臉急促地道:「懂你什麼?金鈴,你這是怎麼了?」
金鈴用手在我大腿上輕輕地掐了一下,怨責道:「你簡直就是裝瘋賣傻!趙龍,我今天必須要向你攤牌!一定!」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你要向我攤什麼牌,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金鈴的手像蛇一樣環繞在我的腰上,越纏越緊,我甚至都有些窒息了!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樣一種心情,五味兒皆有,格外複雜。
她的曖昧來的太快,讓我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
金鈴終於緩緩地鬆開對我的纏繞,退後了小半步,仍然是用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望著我,輕啟嘴唇道:「現在我就把,就把真相告訴你!」
我再問:「什麼真相?」
金鈴深呼出一口氣,眼睛一閉一睜,突然像是被注入了興奮劑一般,俏眉輕皺地望著我,並不失時機地騰出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