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章

  377章


  而實際上,始終有一個疑惑在我心裡纏繞。陳富生究竟是怎麼知道我們遇到情況了呢?難道真的是齊夢燕身上戴了微型報警裝置,直接聯到天龍總部或者陳富生那裡?


  這種可能性很大,但是陳富生又怎肯如此,他這樣做,無非是在向我展示齊夢燕與他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齊夢燕在天龍公司中所佔的重要角色,無疑會顯露了出來。然而陳富生是個聰明人,他又怎麼會做事如此粗心?

  疑惑揮之不去,我望著眼前的齊夢燕,試探地沖他追問了一句:「齊政委,我實在是想不通,陳先生怎麼會知道我們遇難?究竟是誰向陳先生反映的情況?」


  齊夢燕嘖嘖地道:「想不通就別想!誰不想巴結陳先生啊,向陳先生反映情況的,說不定是曹明虎的人都不一定。」她又習慣性地在口袋裡掏了掏,不由得眉頭一皺,噘著嘴巴道:「棒棒糖木有了,你出馬幫本政委買幾盒,怎麼樣?」


  我汗顏地道:「你還有心思吃棒棒糖?齊政委,忍忍吧!」


  齊夢燕道:「傷可忍吃不可忍!本政委可是為了你受的傷,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幫我出去買一盒?放心,money少不了你!本政委從不欠賬。」


  望著齊夢燕這非吃不可的樣子,我只有決定滿足她的食慾。不過我是實在想不明白,棒棒糖這東西,對小孩子的確頗具誘惑,但是對一個二十幾歲的大人,怎麼會有如此巨大的誘惑?

  齊夢燕見我有了轉機,不由得笑著拉了一下我的胳膊:「趙龍,買那種佘步朗盒裝的,一盒十支!至於money,本政委會直接打到你的賬號上。加上跑腿費,給你幾萬-——哦對了,還有上次許諾你的二百萬,我給你賬戶上打個250萬,最近三天一定打上!」


  我汗顏地道:「你什麼時候欠我二百萬?」


  齊夢燕眼珠子一眨:「你忘了?你忘了本政委沒忘!快去快去,我都快流下哈拉子了!」


  見齊夢燕嘟噥著嘴巴,一副望梅止渴的樣子,我囑咐了她兩句,隨即走了出去。我覺得甚是可笑,為了兩盒棒棒糖,我還要開車去二三裡外的超市,這不明擺著是浪費汽油嗎?

  但是考慮到齊夢燕有傷在身,而且她畢竟是為了保護我才受的傷,我辛苦一下又何妨?就這樣,我驅車去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轉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佘步朗盒裝棒棒糖。盒子和包裝很精緻,每盒十支裝,不過當我瞧見下面的標價時,一下子被震住了:2800!竟然是2800一盒!這樣換算一下,一支就是二百八,這也太奢侈了吧?

  狠了狠心,還是買了下來。當我拿著兩盒佘步郎棒棒糖結賬的時候,收銀員用一種仇富的眼神望著我,雖然沒說什麼,卻足以印證她的驚愕。


  驅車載著這兩盒棒棒糖返回大隊部,齊夢燕如獲至寶地獎勵了我一個輕輕的吻。我只覺得臉上一涼,一陣香氣洋溢出來,臉上再一熱,紅的厲害。齊夢燕熟練地拆開包裝,取出一支,那晶瑩的棒棒糖,簡直如同水晶一般剔透。棒棒糖塞進嘴裡,像是一副科幻畫,棒棒糖在唇間的光澤,曼妙異常。


  我禁不住搖了搖頭:「真奢侈!」


  齊夢燕輕吮了一下,噘著嘴巴道:「這還叫奢侈?我以前吃的那種進口的牌子,一支就要好幾千。金黃色的!」


  我頓時一愣:「一根棒棒糖要好幾千?什麼料兒做的?」


  齊夢燕道:「管它什麼料做的呢,反正吃著順口就行!而且,而且吃了之後精神百倍,就像是那種當了神仙的感覺!」


  我汗顏地道:「吹吧你就!你當是吸大麻啊!」


  正在和齊夢燕說話,我突然收到了一條由李群濤發來的簡訊:趙大隊長,曹明虎怎麼處理?


  我這才記起,還有曹明虎等五十多人,等待我去處理。為防萬一,我叫來了金彪,讓他安排了十來個人,在齊夢燕屋外守候,以防曹明虎有餘党進行報復。當然,這看起來似有些多餘,但是我感念齊夢燕對我的『救命之恩』,凡事總想往妥當里去想。安排完之後,我走了出去,見李群濤正帶著一百多人,將曹明虎和他的五十多人圍在中央,靜待我的處理。


  我一揮手叫來一個大隊部的保安,讓他開了院子里的大燈。一時間燈火通明,猶如白晝。這些在昏暗的燈光下呆久了的人,紛紛感到了強光的刺眼,忙捂著眼睛避其鋒芒,曹明虎半閉著眼睛罵了起來:「你他媽的是不是想照死我們?關燈,把燈關了!」


  李群濤聽聞此言后馬上拎住曹明虎的衣領,煽了他兩個耳光。


  直到我大呼『住手』,李群濤才憤憤地停了下來。


  我走到曹明虎跟前,他臉上綻放出些許不屑,冷哼道:「你想怎麼處理我們?」


  我叼燃一支煙,皺眉道:「殺了你們,不足惜。冤有頭債有主,一切都是你策劃的,你得為此付出代價!」


  曹明虎問:「什麼代價?」


  我道:「帶著你的兄弟們,滾出北京!」


  曹明虎冷笑:「北京是你的地盤?我想北京市市長都沒資格趕我們出城。」


  我道:「北京市市長說了不算的,我趙龍說了算!你是個陰毒的人,設計要害我,我沒把你腿打折腦袋打個大窟窿,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你留在北京,沒什麼好處。」


  曹明虎道:「是你設計我們在先!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把我們趕出望月小區?你們偷襲我,害我五十多個兄弟沒了飯碗,我們豈能饒你?」


  我道:「口氣倒是不小!是,我們曾經是無冤無仇,但是你們穿著城管這身皮,有違人性,到處犯事,欺壓老百姓。你們影響了保安人員的形象,我們天龍公司作為保安公司的領軍代表,有權利對你們實施制裁。我們趕走你們,受益的是整個PT區幾十萬老百姓。本來,我還想網開一面,把你們收入我的隊伍,但是現在看來,你們這些害群之馬,根本沒資格加入我的保安隊!」


  李群濤一旁插話道:「趙大隊長,別跟他廢話了!我們趕他們滾蛋,要是再趕踏進京城一步,見一個收拾一個。」


  我望著曹明虎,將手中的煙頭丟在地上,踩滅:「再給你十分鐘考慮時間!要麼,繼續呆在北京,但是沒你好果子吃;要麼,收拾東西滾出北京!」


  這時候曹明虎的隊伍當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句:「曹隊,跟他們拼了!拼了!」


  一聽這話,李群濤等人甚覺可笑,沖那起鬨之人道:「拼了?就你們幾個人?我李群濤不是吹牛逼,我派一個班就能搞定你一個中隊,你信不信?」


  曹明虎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朝前走了一步:「我的兄弟們還沒這麼廢物!他們都是退伍軍人出身,你們能有多……」話至此時,曹明虎突然怔了一怔,臉上的冷汗,猛地生了出來。也許是他記起了那日遭襲的經歷,那天我和齊夢燕,兩個人便將他二三十人收拾的狼狽不堪,李群濤說出這番話,自然也不是大話。


  我不失時機地道:「行了行了!現在已經不早了,曹明虎,這樣,我趙龍好人做到底,料你們大晚上無處可去,你們可以暫時住在我這裡。明天早上,再滾蛋也不遲!」


  一聽這話,李群濤等人紛紛反對。李群濤喊道:「趙大隊長,你這是怎麼了,這不是養虎為患嗎?留著他們過夜,他們晚上偷襲我們怎麼辦?」


  我厲聲道:「那隻能說明我們無能!他們雖然不仁在先,但我覺得,都是娘生的,都是血肉之軀。他們迫於生計,是散慢了一些,也猖狂了一些。但他們終究是人!這樣,讓他們先住在禮堂,明天一早再安排他們走人!」


  我說完之後,率先轉過身,準備離開。


  李群濤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但卻也照做,沖那曹明虎道:「算你們走運,遇到了我們趙大隊長!要是你敢再打什麼小算盤,我他媽的一刀砍了你們!」


  我徑直回到了齊夢燕屋子裡。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讓曹明虎等人在大隊部留宿,是出於一種長遠的考慮。畢竟,人在社會,處處兇險。給別人一條後路,就相當於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否則,如果我一味地採取強硬手段,將曹明虎等人驅逐出京,那勢必相當於埋下一枚定時炸彈。他們很可能會找我報仇,就像今天一樣。反之,若是施之以恩,便會化解幾分兇險,何樂而不為?我的這種思維,也許是受了陳富生的影響。上次釣魚的時候,他給我講的那些東西,我覺得讓我受益匪淺,化不利為有利,是處事王道。而不是一味地樹敵欺人。


  李群濤安排妥當后,到齊夢燕房間里找到我,彙報了一下。我見他神情當中頗顯疑惑,似是仍然對我的這個『荒唐』安排,耿耿於懷。在他臨近出屋的時候,他終於剋制不住,沖我追問道:「趙大隊長,你這種養虎為患的做法,我實在是不明白!」


  我笑道:「養虎,不一定是患。他們也都是一群打工族,或許是因為抵禦不了誘惑而喪失了本性,成了城管們的惡性爪牙,為非作歹。但他們畢竟是人,是社會底層的人,可以說是無產階級。這種人很容易狗急跳牆,你要是讓他們過不下去,他們會讓我們好過?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樣,也不能全怪他們。是我們先端了他們的窩,他們才進行報復。我相信經歷了這場磨難以後,他們會明白很多東西!」


  李群濤道:「我覺得他們肯定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道:「少一個敵人,就會離鬼門關遠一些。更何況,是少五六十個敵人!」


  李群濤沉默了半天,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囑咐他道:「晚上告訴隊員們,提高警惕。尤其是值班隊員。」


  李群濤道:「是。」然後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


  齊夢燕的屋子裡飄散著一種香奈爾五號的香水味,這種味道,再次讓我聯想起了親愛的由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或思慮,或站起來踱步。


  我並沒有打算走,畢竟齊夢燕是為我受的傷,我豈能扔下她不管?適當地陪陪她,也許是對她最大的安慰了!

  待到凌晨三點鐘,我沖齊夢燕問道:「餓了嗎,餓的話我幫你做點兒吃的!」


  齊夢燕拍手叫好:「當然餓了!我想吃,想吃——想吃什麼呢?這樣吧,我問你,你做什麼最拿手?」


  我道:「我什麼都不拿手,最拿手的是煮速食麵。」


  我本以為齊夢燕會鄙視於我,但誰想她不僅沒有,反而深深地點了點頭:「那你就為本政委煮包速食麵吧!廚房的桌子上有,康師傅的!」


  我道:「沒問題。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


  齊夢燕撲哧笑了:「看來,本政委這傷,沒白受。」


  我去了廚房打開天然氣,煮了兩包速食麵,並荷包了三個雞蛋,出鍋后添了幾滴香油,將這香噴噴的麵食遞到齊夢燕面前,齊夢燕連連讚歎我的廚藝,我汗顏道:「煮方面便也算廚藝?」


  但因為齊夢燕傷的是右臂,她試量了幾下,右手行動受限,根本駕馭不了叉子了。她再換左手,卻因為生疏而連連失利,弄的滿桌子都是速食麵斷條。她迫不得已地一噘嘴巴,望著我:「你喂我!」


  我點了點頭:「沒問題。這是我的榮幸!」接過叉子,準備喂她。齊夢燕像是一個可愛調皮的小女孩兒,微張著小口揚著頭,愉悅地享受著我的餵食,她連連驚呼:「真香真香!你喂的,就是好吃!以後本政委要你天天喂我吃飯!」


  我心裡暗暗叫苦,但嘴上卻道:「太沒問題了!我很樂意。不過為了更好地照顧你,我覺得還是讓丹丹伺候你幾天為好。你們都是女人,說話聊天也方便,換衣服洗個澡什麼的,都方便。」


  齊夢燕道:「我就讓你陪我!生活方面的事,本政委說了算!」


  我無奈地道:「好吧,我會盡量多抽時間過來陪你。這段時間你就只管好好養傷,雖然沒傷到骨頭,但是也要靜養,不然的話胳膊上留了疤,可就難看嘍!」


  齊夢燕嘻嘻地道:「留疤怕什麼,本政委才不怕。為你趙龍留的疤,你得為我負責。」


  我問:「怎麼負責?」


  齊夢燕壞壞地笑道:「要麼娶我,要麼——要麼我嫁給你!」


  我汗顏地笑道:「別做夢了!除非中國實行一夫多妻制度,否則你根本排不上號。」


  齊夢燕道:「那本政委不會插隊啊?那我不管,如果我能有幸活下去,我就不會放棄這個願望。我要讓你知道,我才最適合當你的-——嘿嘿——」齊夢燕沒將話全道出來,而是極其隱諱地一言半語,但話意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她的這句話讓我疑惑不解,什麼叫『有幸活下去』?

  就這樣,為了心中的那份感激,我陪齊夢燕一夜。看著她入睡,握著她的手,她的臉上帶著笑。


  次日早上我早早起床,給她煎了幾個雞蛋,但此時齊夢燕仍然在睡夢中,我不忍心驚擾她,決定出去走走。


  金鈴的電話如約而至,她約我早練,我婉言拒之,勸誡她在院子里活動一下身體便罷,千萬不要到處走動。金鈴倒也沒反對。


  我突然之間想到了一個很嚴峻的事實:金鈴已經在我們大隊部呆了這麼久,難道,就要她一直這樣呆下去?

  無奈之餘,我準備為金鈴物色幾個身手不錯的保鏢,畢竟她還有金氏集團這個大攤子要管,我不可能一輩子將她囚禁在身邊,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我在院子里走了走,返回齊夢燕房間。齊夢燕正要起床,但是因為胳膊上的傷,她想坐起來,卻使得右臂一陣疼痛。我趕快走過去扶住她,將她扶坐起來。


  她坐在床上醒了醒神兒,然後雙腿一甩,坐在床沿處。我低頭將她的高跟涼鞋放在她的腳邊兒,她輕盈蹬上,用左手提了提,站了起來。


  我扶她進了洗漱室,濕了一下毛巾,給她擦拭臉頰和雙手。齊夢燕幸福地沉浸在我的關心之中,臉上始終洋溢著爽朗的笑容。然後我扶她在餐廳坐下,將煎好的雞蛋端上來,小心翼翼地喂她吃。


  齊夢燕說:「好吃!這雞蛋怎麼煎的,這麼好吃!」


  我撫著鼻子笑道:「很簡單,用油炸,出鍋後放兩勺醋。」


  齊夢燕將整盤雞蛋吃了個精光,我問她吃飽了沒有,她說胃飽了,心還沒飽。我意會半天,不明此意。


  上午八點半,我突然接到了陳富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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