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心殤
習慣是一個可怕的問題,尤其是當你習慣了與人相擁而眠,之後卻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你會再也無法忍受一個人的孤獨。
慕少成靜靜的看著蜷縮在床上的女孩眼睛竟是一陣難言的酸澀,他向前走兩步在床尾坐下來,「對不起君臨。」
乾澀的聲音響在靜謐的房間里,清晰入耳。
君凌緩緩的動了動身子,揪緊了被單,緩緩掀開如蝶翼般的雙眸,她看了慕少成一眼,「想來我的話徐帆已經帶到了,離婚協議書也應該送到了吧,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們去民政局。」
他無視著她同樣蒼白蒼白的臉,肩頭的傷還沒好,單薄的衣服里裹著厚厚的紗布,以至於他整個肩膀都被吊了起來。
慕少成張口剛想說什麼,疾風驟雨般的腳步聲忽地想起他都還來不及跟君凌說話,手臂一緊,就被人拽著朝外拖去。
被拖出門口的那一刻,君凌抬頭就看到慕少成,額頭上滾落的豆大汗珠。
應該很疼吧!
君凌這麼想著卻動也沒動,有些疼是身體上的,可以忍受,有些疼是刻在骨子裡的,撕心裂肺。
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可是,為什麼她的眼見為實是那麼諷刺。
君凌垂下眼眸。
「你在幹什麼?」君凌和慕少成的家裡,徐帆看著慕少成手裡的小紅本兒以及他另一隻手中揚起的打火機就是一聲怒吼,他錯愕而不敢置信。
未曾想慕少成抬頭竟給他一個微笑,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含糊,只見手一抬兩隻紅色的小本本兒被放在火苗之上。
「這樣他就不會跟我離婚了,想離也離不了,這輩子我們都會綁在一起。」
「你真是瘋了。」徐帆撲過去試圖搶下他手裡的小紅本,但若論身體訓練,他哪裡比得上慕少成,雖然他現在受傷了可一個轉身身體仍然比他靈活的很。
小紅本兒在慕少成的指尖上燃燒著,很快就燃燒了大半,徐帆氣急,「你是不是瘋了?好好跟君凌解釋解釋不就好了嗎?何苦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
「解釋什麼呢?」
感情在表達的時候才透著蒼白,語言在解釋的時候才方顯無力,兩個人的未來,似乎真的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徐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轉身走了出去,慕少成嘆了口氣看著煙灰缸里仍然冒著火星的灰燼,死灰復燃的可能性太低,就像他們的未來。
他剛靠到沙發上,門聲一響,抬頭望去就見徐帆又走了進來,手上拎著好幾瓶洋酒。
「你幹什麼?」
「喝酒啊。」徐帆勾唇一笑,手中的啟瓶器晃了晃,瓶塞被丟到一旁,酒瓶被放到慕少成面前,「來吧,我陪你,不醉不休。」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提醒我忌煙忌酒?」
「身為醫生,這個時候當然應該提醒你忌煙忌酒,可是身為兄弟,我只想跟你一醉方休。」
徐帆說著,仰頭喝了口酒。
慕少成眨了眨眼睛,忽的來了興緻,「是一醉方休還是借酒澆愁?」
「……」徐帆斜了他一眼,走到他身邊坐下來,兄弟倆一樣的姿勢靠在沙發上,「是一醉方休,也是借酒澆愁,少成,我好像……真的變成GAY了。」
「噗……」
慕少成口中的酒悉數噴了出來,咳了好幾口才看向徐帆,「你說什麼?」
「算了,沒什麼。」徐帆搖搖頭,推開他那張八卦的臉仰頭將又灌了一口酒。
殊不知慕少成的興緻已經完全被勾起來了,眼睛轉了轉,想著這段時間他身邊的人,慕少成又問:「你試過了?跟別人也試過了?」
徐帆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的紅色,有些彆扭地搖了搖頭,「沒有。」
「你不跟別人試試你怎麼知道你變成了GAY?」
「我對別人沒有興趣。」
慕少成默然,晃了晃酒瓶,嘆息道:「還是喝酒吧!」
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憐,竟坐在一起喝起酒來。
一晃又是幾天過去,慕少成再也沒有來過,不僅如此,他不僅不見她,也不接她的電話,甚至就連君凌讓人送到他手裡的離婚協議,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回復。
這天君凌自從回家之後第一次下樓,因為她的關係而讓家裡的氣氛變得如此沉悶,君凌很是過意不去。
她跟家人打了聲招呼,就信步走出了家門,花園裡的花色正艷,她卻沒有半分欣賞的心思。
在家門外走出50米后,君凌招了一輛的士,車子直奔慕成集團,不過她又沒有直接上樓,坐在公司對面的咖啡館里,君凌給慕少成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她會在公司對面的咖啡館等他。
******總是讓人興奮,君凌不太喜歡,另外她也不喜歡咖啡的苦,咖啡和茶是不一樣的,茶后余香甘甜,而咖啡留在口中的只有淡淡的苦澀。
君凌等待的時間裡輕輕的嗅著咖啡的香氣,沒等多久,一道頎長的身影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來。
慕少成略帶局促的坐著,手指微微蜷縮著,君凌看著他的手指失神了好一會兒才將看向他,君凌的目光平靜而淡然,而慕少成額頭上帶著密密的汗珠,讓君凌頗感意外。
幾乎本能的想要問一句你做什麼了,可一想到自己來的目的,話到嘴邊又生生拐了彎,「你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吧?」
「一定要離婚嗎?」
想著那張割據分明的離婚協議,慕少成的心就撕扯一樣的疼,曾經她說出軌者凈身出戶,可現在,她竟然什麼都不要。
「當然。」
她的眼睛里揉不下任何沙子,感情里一是一二是二,她不想再說誤會,因為那是她親眼所見,酒後亂性也好,意亂情迷也罷,她都不允許。
目光掃過他的肩頭,似乎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慕少成看到立刻說:「我沒事,你放心。」
君凌垂頭搖了搖,讓人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擔心他似乎已經成了本能,這是她長時間以來行程的習慣,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掉的,但是君凌相信,生活繼續向前,舊的習慣她一定會改掉。
「那離婚的事情你想的怎麼樣了?」
「我不同意。」
慕少成看著她的眸子,一字一頓堅定無比,君凌忍不住皺眉,「那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有辦法相處嗎?」
「我們可以……」
「我沒辦法,」君凌驟然打斷他的話,這似乎是這段時間以來君凌第一次極嚴令色,「我沒辦法忘記那一幕,還是說,你想我在今後的幾十年裡,每次和你親吻都想到你們糾纏在一起的畫面。」
「君凌……」
慕少成指尖一顫,眸子緩緩的沉下來,微握的手似乎一下子攥成了拳頭,彷彿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你不能給我生孩子,難道我還不能喜歡別人嗎?我是男人,我自然有需求,你不在身邊我能怎麼辦?」
君凌渾身一震,雙眼抑制不住的睜大,愕然至極。
她足足愣了好一會兒,雙手緊緊地捧著那隻盛滿咖啡的杯子,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壓抑住心底不停翻滾的巨浪。
她死死地咬著牙,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連身體都會哆嗦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的笑起來,「那離婚不是給了你更多更好的選擇嗎?你有一片叢林,何苦要和一棵草綁在一起?」
「媽不同意。」
又是一刀狠狠地刺在君凌的心上,她強自壓抑著內心的情緒,說道:「好,這件事我會和媽說的。」
說完君凌站起來一步步朝外走去,咖啡館里不知何時被包了場,安靜的空間里只有椅子和地板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她雙手插在口袋裡,挺直背脊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出咖啡館。
如果是慕少成一時犯錯,她或許還會哭一哭鬧一鬧,可是那句話就像一把刀子刺進她的心裡,她不能生孩子是拜誰所賜,他喜歡哪個女人不好,就一定要和白詩雨糾纏?
君凌幾乎沒有遲疑的去了慕家老宅,但是沒想到她在國外治療的兩個月,慕夫人也陪老朋友一起出去旅遊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當夜,君凌一個人坐在天塔的天台上,天塔是江州一個很美的景點,每到晚上,這個地方就坐滿了人,不過別人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而她,只有她自己。
而且,今晚也並不熱鬧,因為這裡只有她一個人。
君凌手持著蠟燭,一顆一顆將所有的蠟燭點燃,白色的蠟燭,黃色的燭芯閃耀著,是對她愛情的祭奠。
她點完拉住靜靜的坐在外圈,看著燭光閃耀,這裡即將迎來她人生的第22個生日。
一直到晚上11點多,君凌也沒有回家,君家人都急瘋了,君珩和君衍就連一向淡定的君曜也發動家裡所有的人開始找君凌,慕少成和徐帆還在公司里加班,君衍就衝進了辦公室。
「君凌呢?她去哪兒了?」
來不及去計較慕少成是否跟君凌說過什麼,現在他們只關心君凌的安全。
「你什麼意思?」慕少成皺著眉問。
「君凌從下午出門之後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回家,你知不知道她在哪裡?」
慕少成臉色終於變了變,「她沒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