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重傷
君凌驚了驚，「是你……」
「對，是我。」
聽著她坦然的聲音，君凌這才感覺手臂的靜脈曾經被注射過什麼，想來身子軟而無力，一定是跟這個有關係了。
「君凌你以為我不殺你你就能好嗎？做夢吧，就算我不殺你，這輩子你也別想好過。」
她癲狂的大笑，讓君凌想到失心瘋發作的病人。
她深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下心裡的難過，讓自己逐漸冷靜下來，一邊費力的在這間只有十平左右的小房間里躲避著白詩雨瘋狂的攻擊，一邊試圖找辦法脫身。
就這麼死了，她不甘心。
房間里空空蕩蕩的，除了塵土沒有別的東西，她連個工具都找不到，君凌不禁有些著急。
終於，她腿一軟，被白詩雨推了個正著，身子踉蹌著摔在牆上，白詩雨手中的刀刺過來。
她立刻凝聚全身的力量就勢一滾，勉強躲開白詩雨手中的刀，頭髮卻被切斷了幾綹。
君凌心跳亂了幾拍，天知道，她是真沒做好赴死的準備啊。
天殺的慕少成，她在心裡默默詛咒了兩句，不過眼前的情形讓她不得不屏氣凝神聚精會神的對待。
「去死吧。」
白詩雨仗著君凌身子反映不靈活，一腳踢在君凌小腿上，她果然身子軟到下去，一下子就被白詩雨按在地上了。
直到現在，君凌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是被綁來的，身上卻沒有一絲束縛，白詩雨不知道給她注射了什麼東西，隨著時間越長力氣越小。
她像貓逗老鼠一樣，將她耍的團團轉，最後在她力竭的時候再一刀將她插死，簡直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對策。
「讓你失望了。」
君凌一邊喘氣，一邊說，她說的艱難，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手上，緊緊地抓住了白詩雨握著水果刀的雙手。
骨節泛白，若是自己這次扛不住……
君凌閉了閉眼，預感很不好，她有一種隨時都會睡過去的感覺。
「慕少成。」她在心裡喃喃著，若是這一次，她真的扛不住了，你和茆茆該怎麼辦？
「去死吧，君凌。只有你死了，才是最好的結局，我才會和阿成在一起，誰也不能阻擋我們了！」
君凌覺得自己心神被晃了一下，一陣劇痛從胸口蔓延開來，眼皮越來越重，她看著瘋狂的白詩雨從她身上離開，原來，自己真的沒能躲過去。
真疼。
彷彿全身的血要流出來了，她強迫自己看著白詩雨，看著她開開合合瘋狂的嘴，卻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
意識是清明的，她想起自己曾經看到的一本書，忽然想起女主臨終之前的詛咒，詛咒害死她的丈夫和丈夫出軌的女人永遠不會得到真愛，永遠不配愛，他們將生生世世遭受良心的譴責和折磨。
唇角忽然泛起一絲笑，慕少成，我這算不算被你害死的呢？
恍惚中，她覺得白詩雨的臉越來越遠，卻不由自主的舉起一隻手，就在這一刻，禁閉的門忽然被踹開了，飛揚的木屑四濺，男人帶著風塵僕僕的氣息衝進來。
身子騰空而起，她被男人抱著衝出小房間，那一刻，有晶瑩的滾燙的東西落在她的臉上。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意識稍微清明了一點，勾起一絲微笑，舉起的手卻沒落下，她聽到自己用盡全身的力氣在說話。
「慕少成，我詛咒你，今生今世，只能愛我一個人，如果你和白詩雨在一起，將永遠不得安寧，愛不從心、家庭不睦、夫妻不和、父子不倫。」
直到這一刻，她才承認，她真的是自私的，她希望他的心裡只有她一個人，不管她生，還是她死。
手慢慢垂下來，男人在點頭，她人事不知，鮮血蔓延滿身，所有人肅穆不言，只有醫生在忙碌著，外面似乎還有女人瘋狂的叫聲。
鮮血染紅了桃花，今日的桃花好像比往日更鮮艷。
慕少成三天沒有合眼，時時刻刻守著病房裡的君凌，白詩雨丟盡了暗房，抓到的藍宇也被丟了進去，嚴加看管，慕少成沒有發話沒人敢輕易將他們交給警察，而君凌沒醒，沒人敢去招惹慕少成。
隨著君凌昏睡的時間越長，慕少成的臉越黑，第四天的時候一個小護士被嚇得一瓶液體掉在了地上，粉碎，回頭對上慕少成的視線差點嚇尿。
轉回江州的醫院之後仍舊人人自危，就連君衍去看君凌都吃了個閉門羹。
第五天半夜的時候，君衍偷偷鑽進君凌的監護室，趁著慕少成五天的不眠不休體力下降一手肘劈暈了他。
被扛出去睡了幾個小時的慕少成像安了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來的時候，君凌仍然沒醒，他卻看都沒看一眼桌上的飯菜徑直去了君凌的病房。
君凌昏迷了一周，醒來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她茫然的看著自己所呆的地方，又看了看在旁邊眼睛都不眨的看著她的慕少成，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樣獃滯的樣子，好像一個雕塑一樣，除了看著她，連大腦都不會運轉了似的。
就這樣，他看著她，她看著他，相互對視足足有十分鐘左右，慕少成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轉身便朝外跑，身子卻因為許久沒有進食而踉蹌了幾下險些摔在地上，「醒了，君凌醒了，君凌醒過來了……」
醫生和護士一窩蜂的湧進來，時隔多年，再次被這麼多醫生護士圍在一起，真是久違了的場面，上一次的時候應該還是她生茆茆的時候吧。
醫生做檢查的時候，慕少成就站在床頭，冷冷的看著那些醫生和護士的動作，結果沒一會兒男醫生就出去了，只留下兩個女護士，小心翼翼的解開君凌的病號服，檢查了一下裡面的傷口。
傷口是在左邊，險之又險，慕少成都以為救不回君凌了，君凌在急救室搶救的好幾個小時里，他瘋狂的想要毀天滅地，把白詩雨剁碎了，然而，萬幸她現在還能活著。
等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退下去，慕少成握住君凌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上，渾身都隱隱的顫抖著。
君凌想起自己恍恍惚惚時說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說了。
「真丑，難看死了。」她用力說道。
慕少成一驚，立刻看向她，「別說話，醫生說要慢慢養著。」
剛才醫生臨走時說的話顯然被他當成了聖旨，君凌想笑，卻牽動傷口，不得不憋回去。
做幾年醫生，她已經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傷口對她來說反倒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水果刀插入過深，雖然沒有直接傷到她的心臟，恐怕她以後心臟也不會好受。
「你啊，照照鏡子，真礙眼。」
慕少成想發怒，可看著她病體在身仍然逗自己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去洗洗，醫生說你這幾天還不能吃東西，要過幾天才行。」
君凌嗯了一聲，他就進了洗手間，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晃了晃，君凌有些擔心，見他什麼都沒說就走進了洗手間，只想等他出來以後叮囑他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君凌這麼想著，可過了十幾分鐘慕少成都沒有從洗手間里出來。
君凌覺得有些不對勁，強撐著喊了兩聲，沒有人回應她慌忙安樂急救鈴，醫生護士又衝進來，她卻費力的指了指衛生間，「看看他是不是昏過去了。」
慕少成是真的昏過去了，坐在這裡幾天不眠不休不進食，就算是個鐵人也扛不住了，在君凌醒過來的巨大驚喜的刺激下，慕少成就算意識再強，還是撐不住了。
君凌無奈，只能讓人在監護室里又拉了一張病床，把他放在自己旁邊，掛了營養液。
他看著他頹廢的不能自已的樣子，哪裡還是曾經的那個意氣風發的慕少成，這個樣子走出去恐怕都沒有人會相信。
鬍子幾天已經長了很長，身上的衣服仍然是那天他們出去玩的時候穿的衣服，都可以聞到餿味了，眼睛像是神行枯槁的老人，平時的神氣勁兒一點兒都沒有了。
慕少成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就在床上栽了下去，君凌睡的正熟聽到「嘭」的一聲，睜開眼睛就見到慕少成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就往外跑。
她無奈的嘆息一聲，「我在這兒呢。」
他踉踉蹌蹌的收住步子，回頭看向君凌，柔和的燈光下她躺在病床上，兩張病床並在一起，顯然，剛才她就睡在他身邊。
他一步步朝她走過去，走的極慢，眼神里透著懷疑。
「你還怕我是假的啊？」
心口仍然很疼，說話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去說，君凌不禁再次詛咒了一句白詩雨，如果不是她，自己何至於受這種罪。
慕少成搖搖頭，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眼中透著的自責幾乎能將他壓垮。
「我想兒子了。」君凌說。
慕少成心裡更疼，如果君凌出了什麼事，他和茆茆下半輩子要怎麼過！
「我明天把他接回來。」嗓音沙啞，不知有多少天沒有喝過水了，唇上都是死皮。
君凌費力的搖搖頭，「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等好一點兒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