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昏厥
這並非是安樂太篤定,而是依照這一家人對於子嗣的重視,她又被折騰成了這個樣子,以牙還牙已經是最淺薄為溫和的處理方法,若是嚴重些,恐怕Alice一輩子都別想踏進倫敦。
安樂身子捻起一片紙巾,彎腰擦了擦濺在小腿上的甜湯,又笑了一下,「今天你我二人為什麼在這裡相遇,Alice小姐一定很清楚,若是不能如實相告,我想,你擔心的事情很快就要發生了!」
「敢威脅我?」Alice美眸里流光溢彩,不過閃起的都是冷光,「前提是你先睡一個好覺再說吧!只要你還分得清到底自己有沒有對不起他!」
安樂微微抿唇,垂在桌子下面的手緊緊抓住了睡褲,「看來你對這件事很清楚。」
「當然,因為你的催眠就是我做的!」Alice大笑兩聲,「冷謄那個變態,如果不是他,其實我也想不到會做這種事情,不過,效果很好!不知道在夢裡看到那樣骯髒不堪的自己,等你醒來再面對喬的時候,安,你不覺得自己很臟很卑微嗎?」
她擲地有聲,但很快被另一道聲音替代,「Alice我還不知道你竟然對她催眠!」
蘇亦喬涼涼的聲音從后廚的方向傳來,轉頭望去,其實后廚是離著他們最近的一個地方,能非常清楚和直觀的看清楚她們兩個人的互動。
他其實來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甚至安樂剛才喝的那一碗甜湯和菲力牛排都出自他的手,他將兩人的話全部收入耳中,卻一直憋著不肯出來,不只是想看看Alice到底會做什麼,而是在安樂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亦喬上前,扶住了安樂的肩,溫熱的手搭在她的肩頭,微微用力,略帶責備的說:「怎麼都不跟我說?」
安樂搖頭,Alice忽然大叫一聲,「她有什麼臉跟你說,她夢到的都是她最不堪的樣子,醜陋、噁心!」
「Alice!」
她受不了蘇亦喬對於安樂的關心體護,不過,話音未落,先前安樂點了一直沒喝的拿杯牛奶被「嘩」的一下,迎面澆在了她的頭上。
他雙指淡淡的夾著杯子,「如果把自己從小修習的禮儀都忘了,不會介意再專門給你請個禮儀老師!」
安樂默默別開頭,也沒有為她說話,腦袋卻在他身上瞥了過去,眼睛里透出淡淡的憂傷。
「說!」你到底對她催眠了什麼!
「喬哥哥,你想知道就讓她告訴你啊,你看她到底會不會跟你說!」
蘇亦喬一頓,身子便擰了一下,臉色也沉了下來,「你說什麼!」
「我說你看她……」
小白此時崔們進來,額頭上還帶著薄薄的汗珠,見狀觀察了一下便站到了蘇亦喬身後,什麼都沒說。
蘇亦喬卻冷冷的道:「小白!邀請男爵及夫人在城堡多住些日子吧!」
小白點頭稱是,蘇亦喬見問不出什麼,便扶起安樂就往外走,小白自覺的站到Alice身邊,「Alice小姐,您是準備去城堡跟老伯爵先生說說話,還是準備跟我說說話呢?」
Alice啞然,不知道是不是過分緊張,她竟然問道:「我,我能拒絕嗎?」
「你覺得呢?」他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安樂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轉過頭朝Alice微微一笑,「Alice小姐,忘了告訴你,剛才那碗甜湯就是公子他做的。」
Alice瞳仁驟然放大,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隨即叫道:「這不可能!」
安樂也不與她爭辯,從吃牛排開始,安樂就知道蘇亦喬來了,至於他為什麼沒出來,或許是給她足夠的面子,也或許是想要知道一些問題。
兩人走出廣島咖啡,安樂才問:「你怎麼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現在還不準備告訴我嗎?」
他語調一沉,讓安樂微微一怔,她咬了咬唇,「只是做夢而已,沒……沒那麼嚴重。」
「嚴重到都睡不好覺了,還不算嚴重?」
「也沒有那麼嚴重。」
蘇亦喬擰眉,臉色微沉,「安樂,你別忘了,你還是個孕婦,你可以忍,孩子能忍嗎?」
安樂停下步子看著他,那張俊美的臉龐上有一絲顯而易見的不耐和煩躁,她遲疑著退了一步,卻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好像發生了變化。
那煩躁成倍放大,變成氣急敗壞和忍無可忍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會抓著她問:「你到底有沒有背叛過我?」
頭部一陣尖銳的疼,安樂眼前一黑,身子一歪朝後倒去。
安樂的突然昏厥把蘇亦喬嚇了一跳,跟以前一樣,安樂睡的十分不安穩,不過卻沒有驚醒,只是緊緊的抓著蘇亦喬的衣服,口中喃喃自語。
蘇亦喬蹙眉抱緊了她,一邊側耳去聽她口中的話。
「我……我沒做……別趕我走……」
「公子……別離開我……」
他眉心再次擰起來,安樂反反覆復嘟囔的都是這兩句話,可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你們的意思是再給安樂催眠一次?」蘇亦盺看著楚緦和鮑勃,食指在茶几上扣了扣,發出清脆的聲音。
「不是,我們的意思是還是去找一個專業的大師過來看一下。」
楚緦咬牙,「確實,從醫生的角度來看,或許是最靠譜的辦法了。」
她說話的同時眼睛一直往外面看去,出去了那麼久,安樂和蘇亦喬也該回來了。
正想著,一陣汽車的汽笛聲過後,蘇亦喬抱著安樂從車上下來,安樂已經睡著了。
她快步迎上去,臉上的開心還沒來得及放大就發現了異樣,安樂雖然睡著了,可是並不安穩,終究還是夢囈。
幾人面面相覷,蘇亦喬將安樂從床上放下,讓楚緦陪著她,雙方把情況一交流,蘇亦喬打電話將給自己催眠的那位大師請過來。
再上樓去,安樂已經被楚緦叫醒了,滿臉的淚和汗,楚緦實在不忍心她這樣煎熬著。
「跟我說一說吧,別忘了,你跟蘇亦喬到底是夫妻,你們之間還有蘇眠,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你不能一直這樣逃避下去。」
安樂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滴淚從她的眼角輕輕滑落,落入鬢角的髮絲里,她閉了閉眼睛,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說:「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有些謊言自己說的多了,時間長了,就連自己也深信不疑,緦緦,我好像……」
楚緦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就聽安樂緩聲說:「我好像不太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自己的夢了?」
楚緦的手微微一顫,不過還是很理性的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也不知道。」
無休無止的夢境讓她不知道哪一次醒來時就再也不敢對上蘇亦喬擔憂的目光。
一開始或許是因為身體不好總讓他照顧自己而愧疚,可到後來,就連她自己也總是控制不住做出一些迴避的事情,很多想法只是下意識就做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迴避到底給蘇亦喬帶來怎樣的傷害。
楚緦斟酌了一下又問道:「能跟我說說你到底夢到了什麼嗎?」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或許說出來會好一些。」
安樂靜默了一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夢裡的場景,只好閉上眼睛。
楚緦瞭然的拍拍她的手,「別著急,現在我告訴你,你夢裡的那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曾發生過。我是真的,蘇亦喬是真的,不管你夢裡發生了什麼,他都會真心真意的待你,對你好。」
「他現在呢?」
「在樓下,昨天我們在你受傷的那個房間找到了一些東西,說起來還是那個賤女人……」
經過一番敘述,安樂這才知道他們在她受傷的那個房間里檢查了一遍,最後的結果也落到了Alice身上。
安樂垂頭,Alice和冷謄竟然勾結到了一起,讓人想不到的同時也說不出意外。
給蘇亦喬催眠的大師名名叫戴里克,看起來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身形高大,走起路來像一座移動的小山,不過卻沒有什麼壓迫感,臉上恰到好處的笑容也像很多的心理醫生一樣讓你不由自主卸下防備。
安樂靠在沙發上看了他一會兒,心裡直覺是想逃避的,可是這麼做很不禮貌。
安樂安靜了一會兒,才伸出手跟他握手,並不犀利的目光落下來讓人生不出任何反感,幾人一起坐下來聊天時,安樂始終保持著沉默,直到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安樂才搖搖頭,「我不想接受催眠。」
蘇亦喬和楚緦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蘇亦喬握著她的手微微發緊,「安樂,你知道……」
「除了催眠,請問戴里克先生,還有別的方法嗎?」
戴里克笑了笑,「或許我們可以先溝通一下。」
安樂的擔憂很多,她並不想將那些無休無止難以想象的夢境描述在人前,甚至她不想跟任何人說起,更遑論戴里克只是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
安樂搖頭,「我累了。」
戴里克也不介意,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沒關係,催眠也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可怕,如果你有一天想要了解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安樂點點頭,便起身上樓,消瘦的身影消失在眾人面前,蘇亦喬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