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殉情

  葉言說完，就站起了身，走到了陣法中央，輕聲道：「解鈴還需系鈴人，年輕人，我知道你來解決這邊的問題是一片好意，可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我來解決的好。」


  更何況，所謂因果，是別人幫忙布個反陣就能解決的嗎？恐怕，就算人家幫了，心裡那關也過不去。


  「蘇蘇，能幫幫他嗎？」夕瑤拽了拽蘇蘇的衣角道。


  「現在不是我能不能幫他，是他不願意放過自己啊。」蘇蘇苦笑著摸了摸夕瑤的小腦袋道。


  「最近這裡怨氣衝天，也是怪我當年，其實那十二口棺材，吸收的根本是當年死在這的強者的死氣。」葉言最後解釋道：「剩下的，早就被我移到另外的公墓去了。」


  「那你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到現在才來弄？」雪見疑惑道。


  「因為年輕的時候怕死啊。」葉言認真道：「那時候和現在不一樣，現在我已經什麼都看淡了，可年輕的時候不行，那時我還有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嗯，可以理解。」蘇蘇微笑道：「現在有這贖罪的心，不是什麼壞事。」


  雪見不禁有些迷茫，當年因為害怕，所以沒來贖罪。


  現在因為不怕了，才過來贖罪。


  那這個人，到底是善是惡，是好是壞？年幼的她，完全想不明白。


  其實不止是她，就連蘇蘇也想不通這個。


  善與惡，本來就是一念之間，不是所有人都很堅強啊。


  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只見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十二口棺材，再次練成了六芒星的圖案，是用黑氣連接。


  慢慢的，陣法越來越亮，漸漸向中間匯聚而去。


  蘇蘇拽著夕瑤和雪見向後，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道：「來求死的，不止他自己。」


  「葉言，你想拋下我就這麼一個人走嗎？」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夕瑤和雪見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少女模樣的人，緩緩走了過來。


  唯一能讓人看到年齡的，就是那滿頭銀髮。


  不對，應該說有不少人還特地的染成了這個顏色，按頭髮的顏色，還是無法分辨。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想像兩人是伴侶，而不是爺孫。


  少女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的有些過分，看上去好像還沒蘇蘇大。


  歲月，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


  現在的整容和保養技術這麼發達，其實葉言也沒必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不過，可能他真的不在意吧？


  「曉煙，你怎麼來了？」葉言微微皺眉道：「你是怎麼發現我要尋死的？要知道，這幾天我每天都來這，給一些熱心的驅魔人講故事。」


  「是啊，你跟我說完了，要一起面對師門。」黃曉煙輕聲道：「可讓我的師門殺了我們泄憤，真的能彌補我們當年的罪過么？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選擇。」


  「那你怎麼知道是今天？」葉言沉聲道。


  「今天是老娘的生日，你每年都給我過，今天還能忘了？不是來了這裡，就是去找別的狐狸精去了，反正我在這要是沒看到你，你一樣死定了！」黃曉煙冷然道。


  葉言瞪大了眼睛，今年他一直都在想怎麼贖罪，怎麼無聲無息的死去，不小心把這一茬忘了。


  他無奈道：「送死，我一個人就夠了。」


  「等等，這應該是龍傲天的鍋吧？跟你們沒什麼關係啊！」雪見忽然道。


  她這才反應過來，殺人的是龍傲天，跟她們有關係嗎？

  就算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那也應該先找到元兇吧？

  「因果大道，你長大了就懂了。」黃曉煙對雪見微笑道：「你們就是來這聽故事的吧？多謝你們，來送我們最後一程。」


  「你……」葉言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


  黃曉煙漸漸的走入陣中，和葉言坐在了一起，她的柔荑，輕輕的握住了那乾枯的手掌。


  「你們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嗎？」蘇蘇輕聲道。


  「沒了，未來的路，兒女們自己選吧。」葉言輕聲道。


  「我們不求輪迴，只求死的心安。我們安安靜靜的在一起四十年，已經夠了，上天待我們不薄。」黃曉煙微笑道。


  慢慢的，黑氣進入了兩人的身體。


  他們的眼睛，漸漸的變成了純粹的黑色。


  他們用自己當傀儡，替代鬼王的出現，本來就是最恐怖的刑罰。


  別說是低級，就算是高級，也未必可以承受得住。


  他們的靈魂，在承受著撕裂的痛苦。


  可他們不能動，不能聽，不能聞，不能言，只能默默的承受，和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沒什麼區別。


  忽然，夕瑤捂住了胸口。


  「怎麼了？」蘇蘇連忙按住夕瑤的肩膀。


  夕瑤頭上流下了兩滴冷汗，微微搖頭，有些疑惑的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好羨慕他們可以死在一起，哪怕是靈魂被撕裂。我記得我等了一個人，很久很久，他都沒有回來找我，好像是不要我了，然後我就自己躺在了棺材里，把所有的法力都輸送到了一本日記里……那本日記，好熟悉，問題我不知道放在哪了。」


  「你這麼說，我好像也有這種感覺，我喜歡一個人，一直沒說，自己都不知道我喜歡他，然後，然後就被困在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雖然有陽光，有水，有日夜，可我在那感覺好孤單啊……最後，我好像死都沒看到那個人最後一眼。」雪見的眼角，劃下了兩行清淚。


  蘇蘇愣住了，這是她們的本源記憶，不是已經被葉開收走了嗎？竟然還有殘留？

  不對，葉開是不會失手的。


  等等，葉開的心象風景！他心中的事情，很多都會在這個世界上還原，就像是命運一樣。


  連帶著夕瑤和雪見的記憶，竟然也還原了一些。


  兩人觸景生情，不小心勾勒起了她們曾經的記憶。


  葉開，你當年到底造了多少孽……


  「哼，這對狗男女，可算被我捉到了，給我死來！」


  就在這個時候，空中傳來一聲暴喝。


  一把飛劍，朝著陣中男女的頭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