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直線式進擊法

  格里沙船長絕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甚至於他的故事還比較重要，重要的必須要去描述一番。


  格里沙船長的故鄉是個類似於秋白老家鯨魚島那樣的小島，但自然環境更為惡劣，起碼鯨魚島雖然封閉，但是卻能夠自給自足，可格里沙船長的老家是環境惡劣到極為不適合人類生存的。


  事實上最初那座島上也沒有原住民。


  但是後來情況發生了變更，世界政府發現了島上存在的重要礦藏，於是作為礦工的最初居民就這麼被遷移過來了，隨後採礦業就一直支持著這座島的生活，直到後來。


  格里沙船長有著豐富的航海經驗，這些經驗就來自於對於礦物的無數次運輸。


  可礦藏有時盡，像格里沙船長這樣的人已經是礦工的第二代了，算是土生土長的島嶼人士，也就是到這個時期，島上的重要礦產物資已經采無可采了。


  任何社會之中，底層人究竟是什麼態度其實都是一樣的，世界政府對於礦工的管理很像是奴役，但這種奴役對於被奴役者來說，反而是不可或缺的。


  採礦業衰敗之後，非但沒什麼好事，礦工們反而發現自己活不下去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想做奴隸而不得」的傳奇境界——礦產枯竭之後，世界政府給礦工們留下了幾條破船，然後就抽身而去了。


  失去了世界政府的往來補給之後，那座島根本就沒有自給自足的能力，貧乏與絕境促使礦工們去尋找新的活路……但這群人，實際上除了採礦以外，缺乏其他的生存能力和謀生手段。


  然後，基於對未來的分歧，礦工們分裂了。格里沙船長算是威望很盛的一位，他也算是其中的一派，但由於他的方案太過極端，很明顯接受度有限，最終僅有這船上的三十多人願意跟隨著他。


  也正是因為他的大冒險是取死之道，所以現在才會想把無辜的秋白兩人趕下船去。


  在世界政府的支配下，格里沙這種遭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其中能有他這種冷靜之中帶著瘋狂的決斷力的人，更可以忽略不計了。


  「不知道你們有名有聽說過一種叫做「素味漿果」的水果？」格里沙船長拍了拍兒子的頭，示意他自己玩去，同時又對著秋白兩人說道。


  秋白和艾恩同時搖頭，他們並沒有聽說過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種獨產於新世界某些特殊環境的特殊水果，也是我們的故鄉『小岩島』少有的能夠長出來的作物，小岩島也是這種漿果最為正統的產地，可惜……」


  「可惜？」


  「不，沒什麼。」


  格里沙船長大概在可惜他們故鄉的產量以及本身的售價都不足以支撐起島上的生活。


  「簡單的說這種水果的味道很『曼妙』，初試寡淡無味但卻又能給人味覺上的持續刺激，再加上價格很平民，所以它在新世界算是一種暢銷品。」


  「但這種在新世界還算是常見的水果，其對於四海的人來說卻是聞所未聞的，因為眾所周知的地理因素導致的交通不暢，素味漿果是幾乎無法運出新世界的……所以以珍稀程度來說，一旦把它運送到四海，那售賣的價格將會翻到百倍以上。」


  「但是……」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秋白就知道應該有這麼個「但是」了，因為百倍以上的售價是不可能那麼簡答就拿到的，反過來說，如果簡單的話，憑什麼賣到百倍？

  「但是，這些錢是沒辦法拿到手的，因為素味漿果還有一個顯著的特點……不論採用什麼樣的保鮮手段，它的保質期也不可能超過十天，十天之後必然會腐敗掉。」


  「十天？」秋白反問。


  「是十天。」


  十天的時間，哪怕是以現在海軍的最高航行技術手段，也是無法離開新世界前往到四海的。


  類比一下的話，偉大航路相當於環繞這顆星球一圈的「赤道」，跟與它垂直的、如同一圈經線一樣的紅土大陸共同將世界分割為四部分，這就是四海。


  至於不能隨便進出偉大航路的理由，那因為它是一個環狀的「閉合迴路」，只能通過特殊位置「顛倒山」進出。


  而將偉大航路封閉起來的，即是其兩側的特殊海域——無風帶，以某球上相似的地理概念、以形似位置來類比的話，偉大航路相當於熱帶低氣壓帶，而無風帶則相當於副熱帶高壓帶，從兩側將偉大航路牢牢封閉著。


  無風帶是沒有風也沒有海流的「絕對安定區域」，在這個純以風帆為動力的技術階段，海船是絕對無法度過無風帶的。


  哪怕有了動力，這種事情也是很難做到的，因為無風帶可不單單是沒有風……整個無風帶都是名為「海王類」的巨大海獸群的巢穴。


  數量無窮無盡，它們會將所有在頭頂上行飄過的東西拍成粉末，以危險程度來說，那是就連代表官方最大戰力的「海軍大將」也不會涉足的領域。


  「風險永遠與利潤正相關，這很合理，所以……格里沙船長的意思是在說，這條船實際上是一條水果運輸船嗎？」


  秋白的反應還是很敏銳的，此時他已經徹底的明白過來對方的話里究竟是個怎麼樣的意思了。


  格里沙船長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實質上我們必須採取極端的航行方式，這就是不能讓你們搭船的理由……明白了嗎？」


  秋白當然明白了，而且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一直以來，他自以為兩人一條船敢在新世界亂竄就足夠瘋狂了，但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沉穩的船長，實則比他秋……不，應該說比他小秋要瘋狂的多了。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要去北海的「巨人號」為什麼會在與航路幾乎呈九十度的偏離了。


  以秋白貧乏的幾何知識，某些事他也是明白的比如……兩點之間，線段最短。


  至於大圓法則什麼的，他既不懂，大概也不適用於目前的情況。


  那麼問題來了，怎麼才能在保質期內把這種水果送到北海？


  答案很簡單，接下來格里沙船長要穿越無風帶了……他要走上必死的航路。


  但他的勸慰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甚至效果剛好相反，這是不了解秋白的性格產生的謬誤……沒事他還要找點刺激，現在知道了事實之後，他只能可能主動下船？


  他看向船長的眼神，徹底不一樣了，這個老男人，他欣賞的一批……由此可見，艾恩說秋白是個神經，是相當有道理的。


  但對秋白來說，這只是「人類觀測」的一環。


  弱小、堅韌


  愚蠢、倔強

  卑微怯懦、頑固不屈


  人類這種生物永遠都蘊含著無限的可能性，格里沙船長的航海絕稱不上偉大，大概只是帶著憤然的反抗而已，但這確實讓人興奮到顫抖。


  一群普通人卻計劃著將要穿越無風帶，還有比這個更大膽、更找死、更滑稽的事情嗎？


  還有比這個更決然的反抗嗎？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秋白的性格類似於池袋三巨頭之中的某人，此時他甚至都想喊上一句「人類大喜歡」之類的名人名言。


  雖然本質上他們只是喜歡人類在「絕境」中的折騰而已，與其說是愛人類，不如說是愛人類的「垂死掙扎」。


  所以秋白此時的反應可想而知：


  「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請務必讓我們同行。」


  「務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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