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隻小熊（上）
「老大，有海王類上鉤嗎，大型的？」
雖然這一船人大多「苦大仇深」，但也總有例外存在，比如船長家的傻兒子……這個名叫艾爾倫的孩子明顯是個極為活潑的小朋友。
更準確的形容的話，這貨是個光榮的現役熊孩子。
艾爾倫大概稱不上是「正太」，這從他的出身就能確定，瘦弱、黝黑、模樣都沒有長開的他活像是現實中那些來自於第三世界的吃不飽飯的朋友，或者吃不飽飯這種事情並不是沒有在他身上真實發生過，但他的眼神確實顯得很精神。
有點精神過頭了。
由於之前船上並沒有跟他年紀相近的人，就算有那種人也不可能陪著他胡鬧，但在秋白兩人來到船上之後，一切發生了改變。
本身艾爾倫就可以說是這條船上的「獨苗」，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以船員們的出身來說，一輩子光棍才是光明之路，曾有有過和正在擁有「老婆」這種神聖私有物的現象，是絕對的極端現象，能有孩子的人更算是稀有人才。
當然了，由於這個世界正在倡導綠色生活的緣故，以上某些言論中的私有或者獨有性質是值得懷疑的——文明靠大家，綠色你我他，可不僅僅是一句口號而已。
而在短短的一天時間內，秋白就以精湛的語言能力向著倒霉孩子描述了自己吹牛逼一樣的冒險生活，接著他就無懸念的成功收穫了小弟一枚……
這對秋白來說就絕對屬於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的問題了。
「當然還沒有，你以為海王類是那麼好釣的嗎？」秋白坐在船舷上打著哈欠說道，他的手裡還握著一根魚竿。
而他無精打採的樣子，似乎昭示著這貨隨時掉進海里都是極為正常的。
垂釣？實際上秋白也只是做個樣子而已，他肯定沒有釣海王類這種找死的想法，那只是習慣性的矇騙無知小孩而已，至於釣魚……行船的過程中釣魚大概是個技術活，而秋白明顯不是那樣的技術工種。
甚至於他的魚鉤上都沒有什麼餌料，所以一點收穫也沒有才是正常現象，總不能指望那種水生生物還懂得「吞鉤自殺」這種高尚的生命抉擇吧。
而秋白之所以精神不足，那是因為昨天夜間他和艾恩直接是從甲板上休息的……連同一大部分船員一起。
甚至於秋白持之以恆的鍛煉也被迫中止了，因為缺乏那樣的活動空間。
這條船確實不大、它空間狹小，同時乘員數量也過多，而船艙里則是放著至關重要的「商品」，且堆放商品之後的剩餘空間則保存著他們度過無風帶的最為重要的「戰備物資」——海樓石的粉末。
相比於那些東西，船員們的睡眠質量明顯不在優先考慮的位置上。
所以哪怕是寒冷的深夜，大多數人也只能在甲板上吹海風，抱團取暖……雖然秋白的某些抱團的企圖是徹底破產和撲街的。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十」嘛，秋白絕沒有什麼怨念、一丁點都沒有。
「那什麼時候才能釣上海王類來？」這倒霉孩子又滿眼星星的問道。
他也不想想，要是秋白真的把那玩意釣上了，那艾爾倫老爹肯定會先直接把秋白扔水裡，然後還會考慮要不要對著親兒子來個「大義滅親」的行為。
不對，要是這貨真的在盼著這事，那格里沙就應該先懷疑一下兒子是不是綠色生活導致的喜聞樂見額結果了。
秋白橫了小朋友一眼……年紀輕輕的，盼點好不行嗎。
他也不想想，這事究竟是誰起的頭，又是誰吹牛自己可以釣到大型海王類的。
「起碼……得到無風帶才行吧，那裡水產資源豐富，全年都是休漁期。」秋白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但沒想到似乎是為了回應他的話，他的頭頂上傳來了一個喊聲：
「無風帶看得到了！」
聲音來自於「半空中」的瞭望手——為了對周圍的情況作出及時的預警，巨人號的桅杆頂部設有一個瞭望台，並且會有人24小時輪流值班。
連續一整夜筆直的高速航行之後，無風帶已經近在他們眼前了。
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格里沙船長快速的衝到了甲板上：
「收帆，接下來大家按照先前的安排，開始輪流工作！」
「千萬注意，不要出任何錯誤。」
穿越無風帶是他們先前已經做好的決定，事到臨頭絕不會有人退縮，唯獨這一點格里沙船長可以做出保證。
無風帶是絕對沒有風和海流的，想要靠著浪就穿越這個區域也是不可能的，沒有了風帆動力之後，接下來三十多名船員將會輪流划船，以這樣的「人工動力」前行。
力氣這些人是不缺的，而且他們也必須堅持下去。
槳行是巨人號的唯一選擇，它並不具備改裝成外輪船的條件，起碼那會佔用極大的船艙空間，至於更先進的蒸汽動力……蒸汽船這種東西大概還停留在世界政府最前沿的科研單位的圖紙上，現在最先進的海上交通裝置是湯姆工作室的海上列車「冒煙湯姆號」，但那還在緊張的試車階段，離正式投入使用還有一段時間。
這大概是巨人號尺幅不大帶來的唯一個好處了，起碼它還是可以靠著船槳來催動的。
秋白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時候甲板上已經徹底的忙碌了起來，船帆被收起然後綁緊，未來有一段時間用不到它了；接著大量的石粉被從船艙中提了上來，擺在了船首處，一旦進入無風帶，傾倒的動作就一刻都不能停止了。
再接著，秋白覺得自己的屁股下面傳來了點動靜，他低頭一看，船舷下面打開了一些跟炮窗類似的開口，不過裡面伸出來的卻不是大炮，而是船槳。
划船的工作全都需要在二層甲板上進行，這是為了保證「動力系統」盡量不會受到其他外界條件的干擾。
「全員注意，巨人號現在開始深入無風帶！」
格里沙船長的這一句話后，船槳開始動了起來，且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響，也沒有人再多說一句話……就連活潑的倒霉孩子，此時也注意到了整個空間似乎緊張了起來。
船員們之前做過專業的訓練，他們划槳的動作極為規律和同步，甚至於還能在保證以最小的力氣劃出最遠的距離的同時，盡量縮小划槳時的聲音。
他們需要安靜一些，在安靜一些，在船底可是有著無數的、隨便一個噴嚏就能讓這一船人葬身海底的巨大海獸。
如果說在新世界格里沙船長豐富的航海經驗還可以發揮極大的作用的話，那麼進入無風帶之後，巨人號已經徹底成為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不對，應該說任獸欺凌嗎？一不小心大概就是個「巨人號無慘」的結局了。
不過該做的準備他們都已經做了，接下來似乎只能交給「天命」和「運氣」了。
可哪怕船長和船員們再忙碌，也沒秋白和艾恩一毛錢事情，他們該閑著還是閑著。
一是因為兩人已經付了天價的船票了，格里沙和他的船員們還是比較質樸的，認為讓乘客睡甲板就夠過分了，再打發他們幹活的話似乎太沒臉了。二來則是格里沙船長並不信任這兩個年輕人的能力，現在一切的工作都事關生死，他不想因為外人的插手而出錯，繼而導致什麼不可預知、不可承受的後果……好吧，第一點是屁話，第二點才是理由。
可無論如何，隨著有節律的水浪聲，巨人號終於「如願以償」的進入到了無風帶。
可能因為秋白廢話太多而盡量遠離他的艾恩，這個時候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看的出來，她同樣也在緊張……跟目前的這個狀況相比，跟秋白一起泡在水裡那都不算什麼。現在這條船可不是在鋼絲上跳舞，而是在頭髮絲上跳舞，一旦被海王類察覺，再次落水的話那可是連泡都無可泡了。
秋白這是也收回了魚竿，接著他向著艾爾倫示意了一下空蕩蕩的魚鉤，那意思再說釣不到海王類可不是他的技術有什麼問題，也不是他在吹牛逼，而是因為他壓根沒有魚餌可用。
艾爾倫還很「蔥命」的，他看著秋白的這個動作，而後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立刻跑回了船艙之中。
秋白一愣，而後忽然意識到這倒霉孩子不會把他爹的「指路魚」給逮出來做魚餌吧？
喂，那豈不是很不妙？
秋白下意識的伸手攔了這倒霉孩子一把，但是對方已經麻溜的跑遠了，他攔了個空。
現在可是萬事全靠魚的狀態，魚死了的話可就誰都無法確定方向了，那肯定會導致迷航的，就算他們真的不會被海王類幹掉，也只會換一種方式撲街而已。
熊孩子，果然是人類之外的另一種強大的物種，人類本身是孱弱的，但熊孩子卻是強大的、無可不能的。
……無堅不摧的，雖然大多數時候他摧的都是自己以及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