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小遊戲
「可惜了,我至少該留一個做標本的……」不管秋白可惜的是什麼,也不管他想留一個人魚是不是真的要高雅的做標本用,但這種事一旦做了就沒得後悔的。
因為只要那個籠子一打開,等人魚小姐姐們的尾巴一碰到水的話,再想把她們抓回來……那是想都別想的。
試問這個世界上誰游泳最快?
但是只有人魚才能打敗人魚。
更為遺憾的是,迫於某些視線造成的壓力,秋白連好好欣賞人魚構造的機會都沒有。籠子回收、送貨人離開、然後開箱,幾乎轉眼之間秋白就把她們給放生了。
那麼問題來了,非親非故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秋白的行為可是帶著很強的風險性的……總不至於他真的是想要成為一個好人吧?這就有點開玩笑了。
理由其實非常非常簡單,首先是他想這麼做……這是面對一個問題答案是或者非的二選其一而已,身為一個海賊當然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了,不能「隨心所欲」的話,那做海賊還有什麼意義?
第二,出於比較現實的理由,如果有機會與人魚發生什麼交集的話,秋白絕不希望是現在這種負面的情況,因為秋白總有一些優秀的計劃和不良的企圖。人魚這個種族,雖然被人類壓制在深海,但是不代表他們沒什麼實力,實際上人魚持有著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世界三大古代兵器之一的「海王」波塞冬。
而對於這個「海王」,秋白似乎有那麼一點想法。
不過秋白是怎麼想的,跟那些魚人小姐姐可沒什麼關係了。她們只是「不可思議」且極為幸運的在遭遇拍賣、觀賞、展覽、猥褻等等行為之前得到了釋放,因此哪怕是還搞不清楚秋白的身份、他為什麼這麼做,但就憑他善意的囑託和行為,她們心中依然是存有感激的。
她們也打算按照秋白話去聯絡太陽海賊團。
所以懷著感激之情,她們一頭扎進了海里,然後……就再也沒露頭了。
額,依依惜別?不存在的,感激歸感激,但對她們來說逃亡才是第一要務。
另一方面,此時北海的海軍發生了一件大事:一艘軍艦遭遇了風暴之後沉沒了。
應該說海軍軍艦沉沒是常有的事情,但這次成為大事的理由在於上面的海兵和軍官全部遇難了,其中甚至還包括軍艦的統帥、海軍本部的一名實力強大的精銳中將。
中將犧牲在風暴之中,這才真的是大事。
中將在北海這種風平浪靜的小浪花中被淹死了?這太玄學,讓人難以接受,而實際上那也不是事實。
事實是那艘軍艦壓根就不是因為風暴沉沒的,它是被強大的敵人擊沉的。而在北海能夠造成搭乘著海軍中將的軍艦全軍覆沒這種現象的海賊團簡直屈指可數。
甚至可以說有且只有一個,或者對於那個海賊團來說,戰鬥不是關鍵之處,怎麼把遭到攻擊的軍艦偽裝成遇難才是重中之重。
…………
「斯普內中將,我再說一遍……把事情往簡單里說,我僅僅是想知道某些海軍的航路而已。」
「你曾經連續三次執行過為天龍人押送『天上金』的任務,那『天上金』的海運線路應該一清二楚才對,我希望你能老老實實的把那些東西告訴我。」
「在海軍乃至外界的認知之中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再袒護隱瞞那些事情還有什麼意義?你總不至於對天龍人有什麼好感吧?」
在陰暗潮濕的一間船艙里,多弗朗明哥正在看似耐心的勸說著,不過但凡是對他稍有了解的人就會知道這個以殘暴聞名的海賊,此時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了。
只要再多來點什麼,他就會被徹底引爆。
多弗坐在一張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美食,而他的對面是一個呈「大」字被固定在船壁上的「血人」,憑對方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難看得出來他是原本那個四十歲出頭、正值壯年意氣風發的海軍中將了。
唐吉訶德家族全員出動,為的就是獲取「天上金」的情報,他們這是在為以後進一步的行動做準備。
雖然多弗朗明哥向海軍內部派遣了間諜,但是此時的「初代紅心」還僅僅是個尉級底層軍官而已,很多情報他壓根不可能接觸得到。
而這些情報必須儘早取得,多弗朗明哥沒那麼多時間進行等待,所以他只能冒險向海軍的「大人物」出手了,好在給他也懂得分寸,動手的對象僅僅是中將,而不是大將甚至元帥——后兩者就純屬找死了。
天上金這種絕密的航路也只有負責實際操作的海軍本部才最為清楚,很多具體的信息是負責統籌的世界政府官員都不知道的,否則多弗就可以更簡單的採用收買策略了。
至於海軍中將?那可是不怎麼好收買的。
所以相比於這邊的重大行動,人口買賣和惡魔果實奪取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前者是戰略級的行動,後者只是戰術級而已。因此那邊只是把秋白派了出去,一方面是因為為了防止消息走漏,多弗這邊要集中全部的力量行動將一艘軍艦一舉殲滅,另一方面則是他對秋白有一定的信任度。
「聰明」的海賊能夠做成力量範圍之外的事情,因為智慧才是最難以測算的那種力量本身,而秋白在多弗看了就是那種聰明的海賊。
但他現在面對的卻是最愚蠢的海軍中將。
「多弗朗明哥,你想要這些情報幹什麼,該不會自大到要對天上金出手……呵,不過無所謂了,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休想從我這裡聽到一個字的相關信息。」
這位中將相當有骨氣,否則他也不會擔當那樣的任務,所以很難指望使用嚴刑逼供的方式就能讓他把某些情報吐露出來。
中將的話讓多弗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但在後者要繼續開口「勸說」的時候,托雷波爾從舷梯上走了下來。
「吶,多弗,秋白的緊急聯絡,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
秋白?緊急?重要?這些詞連起來似乎已經說明了什麼,多弗只能把剛剛的話吞了回去,然後接過了托雷波爾遞過來的電傳蟲:
「是我。」
「多弗?」
「抱歉,人魚的任務……失敗了。」電傳蟲的那邊,秋白稍有「虛弱和失落」的情緒直接傳遞了過來。
「失敗?什麼意思,什麼程度上失敗了?」多弗朗明哥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沒什麼變化。
「全部。」
可秋白的話,彷彿是要一步一步挑動多弗的情緒一樣。
「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簡單的說,那個捕獲人魚的送貨人遭到了太陽海賊團的尾隨追擊,在完成了貨物的交接之後,我們遭遇到了費舍爾·泰格。」
「魚人被太陽海賊團奪取了。」
「只能說人魚販子們的動作太大了,一次性對兩位數的人魚動手……魚人島的反彈自然就來臨了。」
秋白的話讓人感覺到責任方在人販子和魚人身上,面對太陽海賊團,他自己是力有不逮的。
而這個貌似合理的解釋之後,多弗朗明哥是長久的沉默。
「是么?那辛苦了,這不是你的責任。」
「儘快返回家族,接下來我們會有新的、重大的行動。」
說完之後,多弗朗明哥就很直接的掛斷了通話,這樣秋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就完事了?十億可是說沒有就沒有了的?
多弗難道實際上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高端人士?
怎麼可能!事情不可能一如秋白想的這麼美好。
這個時候多弗的臉色已經是山雨欲來了……他可是多弗朗明哥,如果有誰能認為可以把他耍著玩的話,那是大錯特錯了。
秋白雖然不至於那麼想,但是他對這個人真的不夠了解。
「那個一直想跟我們作對的海賊團,叫什麼名字來著?」多弗晃動著杯中的紅酒,先是望著那一圈一圈的螺旋沉默,接著又突然開口問答。
「科莫多海賊團?」托雷波爾說道。
「對,就是這個海賊團。想辦法把我可愛的部下的航路和通行時間準確的通知他們,同時也要泄露他還帶著異常稀有的惡魔果實的情報……來自敵對的唐吉訶德、實力只是兩個年輕的見習戰鬥員外加一頭北極熊寵物,帶著異常珍貴的財寶,托雷波爾,你覺得他們會動手嗎?」
「多弗,那個海賊團船長的懸賞金可在2億以上的,而且……我們會損失童趣果實的。」托雷波爾說道,至於會不會動手的問題,他沒有回答,因為那個答案太顯而易見了。
如果是多弗本人的話,科莫多海賊團當然要掂量掂量,可要是沒有賞金也沒有實力的見習戰鬥員……為什麼不動手?
「咈咈咈,當然我希望優秀部下能活下來,但是遭遇失敗之後……總要接受點考驗才是,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遊戲而已,不過……他只有活下來才能再度證明自己的優秀,不是嗎?」
要麼徹底成功,要麼直接失敗,現在秋白這種半吊子的作為是不如多弗朗明哥所願的,所以……他不接受這種事情,既然失敗了一半,他會自己把剩下的那一半整個砸個稀巴爛。
連同失敗了的人在內。
多弗依舊是多弗,一如多年前把火銃戳到自己親生父親的腦門上的時候那樣。
「吶,掙扎和考驗么……確實也比較有趣。」托雷波爾想了想,也沒覺得多弗的做法有什麼不好,只是損失一顆果實稍微有點可惜而已。
而且他也不覺得秋白這樣的菜雞能在那樣的海賊團圍攻下活下來。
但托雷波爾依舊會照多弗的吩咐去做事。
等他離開之後,多弗開始細細的品味杯中的紅酒,現在沉靜下來之後,似乎連潮濕的船艙里那腥甜的血腥味都品嘗的出來了。
多弗朗明哥舔了一下嘴唇,這氣息……讓他著迷。
這個時候,他換上了最為平淡的語氣,可實則他的心緒已經是噴薄的火山了:
「如你所見,我是一個很重視家族的人,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懲罰自己的家人的,部下即家族成員,但如果有人犯了點錯的話……」
「斯普內中將,說實話我不想這麼做……希望你也是個重視家族的人,」
「你有家人嗎,中將?」
「妻子、兒女……」
「或者母親、兄弟?」
鐵鏈相互撞擊的聲音傳來,中將終於顫抖了起來。
多弗朗明哥欣賞著對方的這種變化,只是可惜,不管再怎麼慢慢品嘗,杯子里的美酒還是已經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