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要突破了？
“所以，你不覺得殺了那些人有什麽錯是嗎？”
“嗯，也不是”
秋小米笨拙地用刀叉消滅著眼前的牛排，最後他實在是受不了這種進食的方式，轉身走進廚房，從放置餐具的地方拿起筷子，回到餐桌前大快朵頤
“殺人是肯定不對的”
王雪薇吃得很少，眼下看對方咀嚼得很香甜，一種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她問道：“味道怎麽樣”
“一般”
秋小米沒有感覺到對方話語裏麵的希冀，很真誠地回答道：“肉本身是塊好料子，處理的時候手法太粗糙”
“。。。”
王雪薇麵無表情地看著滔滔不絕的秋小米，有那麽一刻腦海中有想掐死對方的衝動
“那你別吃了”
她沒好氣道：“我自己吃”
說完，她端起自己的那一份，將上好的牛肉放入口中，咀嚼了兩三秒，一個詞突然不受控製地湧上她的大腦
味如嚼蠟
“煎熟了怎麽還能這麽難吃？”
王雪薇當時就驚訝了，以前聽人家說，有的人天生不會做菜，弄出來的東西很難讓人下咽，她還覺著這咋可能呢，這根本不可能好嗎？什麽東西煮熟了會讓人吃不下去？
食物嘛！熟了不就好吃了？！
是的，她對食物的認知停留在熟上麵
而現在看來似乎不太對
秋小米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既然熟了就好吃了，那為什麽世界上還有存在調料這種東西呢？”
王雪薇臉黑著：“去去去，點外賣點外賣，別吃了”
秋小米默默地將那塊沒有什麽味道的牛肉吃進去，一口口咀嚼地很認真也很細致
王雪薇頓時氣消了許多，畢竟不管咋樣人家還是挺捧場來著。。。
隨即而來的是些許歉意，畢竟這肉的味道屬實難以下咽，她製止道：“出去吃吧”
“不用，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做飯來著”
秋小米不是個很挑食的人，就算在學院裏麵生活質量提高了，也不見得口味就變得多麽嬌貴起來
相反，他很喜歡這一頓飯
以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秋小米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幻想
自己拿著筷子端著盤子，腦海裏卻是一個看不清臉渾身帶著光芒的女子係著圍裙，體貼地端來精美的食物，什麽紅燒肉獅子頭之類的，這過程中他得一直閉著眼睛，沉浸於這片刻的美好之中
人總會在黑暗之中幻想光明
等自己回到位置上以後，那幻想中的畫麵便定格在他對著滿桌子的佳肴流口水，溫柔的女子緊挨著一個看著報紙的年輕男人坐下，屋內的燈光明亮如晝，場麵溫馨得好像童話裏麵那一筆帶過卻又讓無數人心生向往的美滿家庭的日常晚餐
而他睜開眼睛，想象的一切消失以後，他呆著的車庫陰暗潮濕，桌子上擺著一碟鹹菜和一碗白米粥，那米是廉價的糙米，不多燉會兒硬得跟那什麽似的
想象這個東西是很美好也很可怕的
秋小米往往會無奈地再次閉上眼睛，心中默念著：“漢堡薯條炸雞塊。。”
他就是這麽說一說，心裏也想不出來這些東西是個什麽味道，幻想也是要有依據的好嗎。。。你看圖能知道漢堡是什麽味道嗎？
但是，同齡人都吃過而且很喜歡吃這就挺說明問題了啊。。。
秋小米就想啊，這是漢堡的味道，這是漢堡的味道，一碗下去，咂咂嘴，終究還是不知道那圖片裏麵的食物是個什麽味兒，但他沒機會再去想象了，鍋裏就這麽一碗粥
有時候你知道日子很苦是個好事，說明勉強還過得下去，有個盼頭，最苦的是那種，你明明過得夠慘了，心裏卻還能想著以後要是買得起漢堡了，就多買幾個補償自己。。。
王雪薇看了秋小米一眼，後者進食的時候完全不像是硬著頭皮咽下去的，很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勉強，心中又大為感動：“果然是我的好弟弟”
“沒事，比這難吃的我也吃過”
秋小米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一時間王雪薇又抓狂道：“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有多難吃？”
秋小米這時候就算情商再低也意識到了什麽，趕緊將牛肉扒拉進嘴裏：“晚上我做飯給你吃”
“切”
王雪薇翻了個好看的白眼，組織了一下語言，遲疑道：“其實你當時的舉動沒有錯，幾個月前我帶人血洗了秦家，與你的做法幾乎一模一樣”
“。。。薇姐牛逼”秋小米愣了片刻，啪啪鼓起掌來
“可是小米，你不一樣”
王雪薇說道：“上頭既然對你們給予厚望，就希望你們可以在這個法製逐漸崩塌的世界裏成為阻礙新時代到來的最後一道防線，你的做法說不上錯，但是有罪”
“有罪”
秋小米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這熟悉的話語還有一個人也跟他講過
“無錯，但是有罪”
“為什麽？”他疑惑道：“為什麽有罪？”
“舊的法製時代在個人武力麵前即將成為過去，現在世界就好像黎明前的絕對黑暗，在新時代來臨前，你不能不遵守一些事情，比如說將罪犯交給法庭審理，也必須知道哪些事情不能做，比如說肆意殺人是被明文禁止的。。。在天亮之前，夜晚的燈依然有著它的作用”
王雪薇有些嚴肅地看著秋小米：“你想一想，如果現在你沒有修行者學院學員這一層身份，隨意大開殺戒會麵臨怎樣一種狀況？”
“額。。。”
秋小米低下頭，扒拉著手指：“像我這樣一沒實力二沒背景的估計會直接被逮捕吧？欸？說不定也能有個綽號啥的”
“而你現在呢？”王雪薇反問道：“你現在卻好好地站在這裏，一沒被罰二沒被抓，連根毛都沒有掉，這又說明了什麽？”
“哦，肯定有問題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秋小米抓著頭發：“但我總結不出來。。。”
王雪薇：“。。。”
她見秋小米很認真地與自己對視，滿臉都是信任的樣子，一時間有點好笑，又有點得意
“他們製定了規則，他們希望你成為守護規則的一股力量，而你卻破壞了這個規則”王雪薇想了想：“當然，法製的確是公正的
代表，至少在下一個時代（開）啟之前。。。甚至，就算真的有一天，這世界出現了真正的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他也會選擇用法製去管束世界，用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去改變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就是法製，無疑，這是讓世界穩定的最為強大的工具”
“可是現在變了，大自然決定以另外一種手段加快人類進化的步伐，就自然要將法律法製這些力量摧毀”秋小米認真地說道：“其實弱肉強食反而是進化的最強大助力，這是兩個時代的戰爭，我沒有必要守護腐舊的一盞燈”
王雪薇歎了一口氣：“原來你都明白了，隻是沒有人告訴你應該怎麽做，我也不能，其實。。或許他們沒有要你守燈的意思，否則院長不會讓你去石碑禁地，感悟什麽是生命，並且學會敬畏生命”
“這。。。”
秋小米本來逐漸清晰的思緒又被打亂了：“那他們究竟想要我成為什麽樣的人？”
“小米”王雪薇素白的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或許他們隻是不想讓你成為什麽樣的人，而不是要讓你成為什麽樣的人”
“你想過，如果有一天這些禁地困不住裏麵的靈獸了，世界將會是什麽樣子嗎？”
“什麽？”
秋小米驚訝了：“困不住裏麵的靈獸？”
“是的，混沌魔域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不過那時候估計你還沒有成為修行者”
王雪薇開口道：“加速這個舊時代滅亡的是修行者，開啟下一個時代的，則或許是禁地的全麵崩潰，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不會讓你秋小米和一幫人手拉著手擋住能讓整個世界蛻變的力量，更多的，或許是在懷疑，是在賭你能不能肩負起成為人類世界中的守護者”
聞言，秋小米身體微微一震：“我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救世主？”
王雪薇：“？？？”
救你個頭？
沒等她接著說話，秋小米已經從膨脹中走出來，開口道：“原來培養我們的意義在這裏。。。可是我不想管他們的死活，一點都不想，我保護保護幾個人就足夠了，其他人我一點都不想保護”
王雪薇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她知道自己的猜測十有八九是正確的，否則秋小米的院長不會做這麽多事情來培養對方
這個少年成長的過程中太孤單了，孤單到他覺得別人活著跟死了沒有什麽區別，隻要他自己好好的就行
哦不，隻要他和他認可的人好好活著就行
“那不去了，我花錢雇你上班，提供房子提供車子，不去拯救世界了，你保護我就行”
王雪薇認真道，這是她第二次跟秋小米聊這個話題，後者正準備答應，體內的靈訣忽然奔騰起來，就像是裝水的杯子要溢出來之前發出那種尖銳的響聲
“我才剛好第八十輪啊！”
秋小米臉色變換，望著緊張起來的王雪薇，安慰道：“沒事，我要突破了”
正說著，他感覺到右手一片灼熱，三條血痕赫然從體內爬到了手臂的皮膚表麵，原本清晰的神誌頓時模糊起來
“吼！”
他發出一聲奇異的吼叫，猶如野獸，猶如來自蠻荒的野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