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死去的戰士
李牧行走在軍墓園中,心情舒暢。
這種舒暢不是來自於殺戮,而是來自於,他開始體會到『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的那種暢快。
習武是為了什麼?
這個充滿了為人處世哲理的問題,地球上中國古代先賢曾經一次次地驗證過。
可以是為了快意恩仇,是為了保護自己,是為了不被凌辱,是為了隨心所欲,是為了挺直腰桿,是為了不委屈自己……但歸根到底,是為了保護那些你想要保護的人、事、物。
今天,李牧就體會到了這種快樂。
他覺得,自己的的心裡,產生了一種明悟。
自從與天劍上人一戰之後,李牧漸漸就有了這種心理。
而隨著剛才這次風波,李牧心裡的這種明悟,就越發地清晰。
這種明悟就是,他意識到,自己不用,也不應該再如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因為他修習的,乃是神仙功法,他走的路,與這個世界的武道強者完全不一樣,從一開始,他的著眼點,就不是所謂的九州大陸,而是整個宇宙星辰。
用一句裝逼的話來說,那就是,李牧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而神州大陸充其量,只是一片魚塘。
如果在這片魚塘中,他都瞻前顧後,那日後走出星辰,又該如何自處?
事實一直都在證明,李牧的實力,永遠都比他自以為的更高。
是心態膨脹也罷,是明悟也罷,李牧都感覺到,自己已經漸漸地掌握到了,應該在這個世界走的道路。
而這種心境的明悟,讓李牧感覺到,這段時間以來,隱約感覺到的修鍊瓶頸,終於逐漸開始鬆動了。
「也許,心態的變化,對於修鍊,也是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的。」
李牧順著軍墓中的幽深小道而行。
想要成為強者,首先就要有一顆強者之心。
就好像蘭博基尼必須具備一座強大的引擎。
李牧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有一種奇妙的力量,在發生著改變,與前兩次因為觀花想容跳舞而產生的熱流不同,這一次,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覺,在四肢百骸之中流轉,很明顯,是因為他的心態而生。
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肉身之力,也在蠢蠢欲動,彷彿是體力一直壓制的洪荒之力,也要爆發了一樣。
他行走在軍墓之間。
軍墓園幽深。
百年蒼翠的松柏之間,一座座黑色的墓碑之下,長眠著戰死的靈魂。
有些墓碑前面,還擺放著祭品。
更幽深處,隱約可聞一些幽咽哭泣,有人在祭拜死去的親人。
這是一個莊嚴而又肅穆的環境。
老神棍在地球的時候,坑蒙拐騙,騙吃騙喝,但卻從來不會在白事上弄虛作假,而且每次做白事的法事的時候,都會很認真,用一種頗為虔誠的態度,用他的話來說,死人其實有有靈的,不應該被欺騙,死亡,也是一種能量。
而此時,李牧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極為受這一片墓園的親近。
這種親近,從周圍的松柏古樹中傳來,也從亂石野草中傳來,從幽深路徑中傳來,從那一座座墓碑,一座座墳塋中傳來,這種感覺,像是因為修鍊先天功而過於敏銳的直覺中而來,又像是實實在在地存在於天地之間。
「難道,亡者,真的有靈?」
李牧詫異。
但轉念一想,這或許是真的。
因為,他用招魂術,強行召回了秋意的靈魂,讓秋意處於一種鬼修的狀態中,既然這個世界上有鬼,那豈不是意味著,會有陰曹地府之類的。
或者說,也會有一些亡者,逝去之後,靈魂不滅,或者再退一步,有一些人死後,哪怕是神智泯滅,靈魂消散,但卻會在天地之間,留下一縷淡淡的能量體?
自己此時感應到的那種親近感,或許是因為,墓園之中殘留的一些亡者的能量,向自己散發出的善意?
可是,為何這其中的亡者能量,會對自己釋放善意呢?
李牧行走在幽徑之間,若有所思。
隨著深入墓園,他就越發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整個環境之中那種越來越濃郁的親和之力,這說明,他之前的那種感覺,並不是一種錯覺。
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是因為我在紀念碑前,說的話,做的事情?」
李牧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他可以感覺到,這種蘊含著親和之力的亡者能量,對於自己的修鍊,很可能是有益的。
只是,如何利用呢?
李牧來到了軍墓園的最中間。
他想了想,在一座略大的墓碑前,盤膝而坐,運轉先天功。
這是一種嘗試。
而讓他感覺到意外的是,幾乎是在運功的瞬間,李牧就進入了一種絕對意料之外的入定狀態。
眼前一花,先天功運轉到極限,天眼彷彿是在這一瞬間,自動開啟,呈現在李牧面前的世界,突然變得不同。
視線之中的一切,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景象變幻。
似乎還是在軍墓園中,景緻大體相似,但多了一層血色,且耳邊響起的不再是之前的那種風吹樹葉聲,也不是遠遠近近若有若無的幽咽哭泣聲,而是鐵血戰場上慘烈廝殺的聲音。
此時的李牧,突然覺得時空轉換,自己彷彿是來到了一片古戰場。
周圍有千軍萬馬在瘋狂地戰鬥一樣。
兵器的撞擊聲,馬匹的嘶鳴聲,箭矢的破空聲,軍號軍鼓的激蕩聲,戰士的怒吼聲,將軍的咆哮聲,還有各種死亡綻放瞬間的長嗥聲……
他看到了一個個聲音,猶如血色氤氳霧氣的虛影殘影,在周圍出現。
都是一些戰士的形象。
有的斷手斷臂,有的胸口插著長劍,有的一身箭矢插滿,有的斷頭,有的只剩下半個身軀,有的身披著殘損的鎧甲,有的騎著無頭的戰馬,有的揮舞著巨斧,有的高高舉起著旌旗,有的拎著斷刀,有的相互攙扶,有的渾身燃燒著火焰……
這是……亡者的靈魂?
李牧心中震驚。
這是怎麼回事?
我看到了什麼?
這些血色氤氳霧氣的虛影殘影,難道是……
難道是被埋葬在這片軍墓園之中的歷代戰死的軍人的英魂嗎?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雨打風吹,歲月侵襲,為何死去的軍人,還會殘留下如此之所的魂魄?
他們,彷彿還在戰場上廝殺一樣。
李牧感覺到很震驚。
這種異象,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天眼看穿了虛空,看到了亡者的世界,還是這些死去的戰士的英魂,並未真的散去,而是一直都存在,只不過是常人無法感應到他們的存在?
他看到,周圍血色氤氳霧氣殘影虛影越來越多,都是身披著秦人鎧甲的軍士,可以確定是埋葬於這片軍墓園的戰死士兵,而且,他們彷彿並非是沒有意識,而是都朝著李牧的方向彙集而來,彷彿是聽到了集合的軍號一樣。
走在最前面的數十個虛影,都是身穿著將軍的鎧甲,有的斷頭,有的身上插滿了兵器,有的鎧甲破損,燃燒著火焰,顯然這都顯示著他們生前戰死的方式。
和普通的士兵比起來,這些將軍打扮的血色氤氳血影,看起來更加凝實,能量波動更強,也更加清晰,如果不是顏色不對,真的和活人看起來查不了多少。
「長眠百年,不想今日,竟然有人可以引動這墓園的地氣風水,看到我們……」一位領頭的將軍,身穿著盤空鎧甲,造型極為古樸,是百多年之前的風格,渾身燃燒著火焰,生前應該是活活被裡烈焰燒死,手中握著長刀,亦是布滿了火焰,在距離李牧還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手中的火焰長刀向天空中一舉,周圍所有的戰死戰士虛影,都停了下來。
令行禁止!
死去的戰士,亦是軍隊。
李牧沉默不語,靜觀其變。
「吾乃光武大帝麾下,神鋒營統帥寧缺,少年人,你是誰?」烈焰將軍的聲音,在李牧的腦海之中響起。
他竟然可以與生人溝通,其額保存著完美的靈智。
這到底是靈魂,還是鬼修?
李牧疑惑了。
寧缺?
這個名字,略微有點兒熟悉。
對了,好像是如今長安城中,威武大將軍寧府的先祖。
據說當年,寧家的寧缺,曾是秦光武帝麾下最勇猛的戰將之一,深受重用,之後戰死在了征途中,被親光武帝冊封,長安城軍墓園最大的那座牌坊,紀念的就是這位。
原來是他。
「我乃西秦帝國,太白縣縣令李牧。」李牧運轉精神力,回應道。
「一個小小縣令?」烈焰將軍似乎是很困惑:「不是神宗中人?」
神宗中人,應該指的就是九大神宗了。
李牧搖頭。
「不是神宗中人,何以得見我們?」他疑惑地打量李牧。
然後,他又看了看周圍其他同樣是將軍打扮的同伴們。
其他將軍形狀的虛影,鎧甲不一,分別是西秦帝國不同年代的風格,很顯然是死於不同的年代,能量波動都極為濃烈,以烈焰將軍為首,低聲地議論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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