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6、一寸山河一寸血

  李牧的心中，也已經浮現出了極為不好的猜測。


  黑潮的突然襲來，好像已經開始譜寫南天門諸將的最終結局。


  他的境界，本來就比秦空域高，當日比武，只是比刀，並非是比戰力，因此他有所保留，與秦空域戰了個平手。


  但是今日對敵，李牧卻是沒有絲毫的保留。


  黑潮的可怕，他心中非常清楚。


  一刀斬殺三叉戟黑色魔影，乃是他全力施為。


  此時，被六尊實力更強的三叉戟魔影圍住，李牧也並不落下風。


  但那黑潮之中，連綿不絕，不斷地走出一個個的魔影強者，並非是李牧一個人所能擋住。


  「秦兄，此間守不住了，快帶人撤向天閣關。」


  李牧大聲道。


  然而，秦空域一番安排，並未真的帶人撤離。


  嗤嗤嗤！

  李牧施展無暇刀法，全力爆發，將六大三叉戟魔影，盡數斬殺。


  反手一刀。


  刀光如匹練，凝練在虛空之中。


  一刀刀意之牆浮現。


  所有試圖穿過這刀意之牆的黑色魔影，盡數被粉碎成為飛灰。


  李牧抽身後退，道：「秦兄，為何不退？」


  再拖延下去，南天門哨站的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秦空域搖搖頭，道：「我的職責，是守住南天門哨所，軍令如山，豈可因為敵人勢大而退避？」


  李牧頓時語塞。


  他忘記了這一點。


  是啊。


  秦空域是南天門守將。


  他的職責，就是帶領麾下，守住這塊陣地。


  軍令如山。


  哪怕是明知道必敗，他也要戰。


  如果僅僅是因為敵人勢大，就不戰而逃，那怎麼對得起身上這一身甲胄？

  「一寸山河一寸血，當年的天庭先賢，用血與骨打出來的疆域，豈能在我的手中，如此丟棄？」


  秦空域的表情堅毅，神色從容。


  李牧心中，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在翻滾。


  「好，那我與你，一起守住這南天門。」


  他與秦空域並肩而立。


  但秦空域搖搖頭，道：「兄弟，你不能留在這裡。」


  「為何？」


  李牧道：「我已經決定，加入天庭，成為天庭的一份子，今日正式我為天庭而戰的時刻。」


  秦空域壓低了聲音，道：「南天門守不住，我有一種預感……這一次，會很麻煩，李兄，請你帶著靈兒、可真和可玄，還有哨鎮的老幼，去天閣關。」


  李牧心中一沉。


  秦空域的話中，已經有了一絲絲的『託孤』之意。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仙道強者很多的時候，往往『一語成讖』，究其根源，並非是因為他們烏鴉嘴，而是在道路窮盡之時，他們往往可以比凡人提前一步，感受到命運跌落的氣機，會心生感應。


  秦空域的話中，已經暗中隱含著戰死之意了。


  「秦兄，既然事不可為，何不留待有用之身……」李牧還試圖說服秦空域撤退。


  秦空域搖搖頭，道：「兄弟，你的一番好意，哥哥我心領了，但天庭之大，豪傑輩出，如我一般者，不知凡凡，我身為鎮守，當死則死，何惜此身？若人人都留有用之身，那天庭豈不是再無可戰之將？」


  「這……」李牧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他也知道，如果繼續再說，對於秦空域就是一種侮辱了。


  「兄弟，快，趁著這黑色魔氣，還未合圍，有一線生機，帶著哨鎮中老幼，快走……」


  秦空域低聲催促道。


  話音落下。


  轟！

  李牧布置下的刀意之牆破碎。


  又有大量的黑色魔影衝出來。


  「諸位兄弟，與我結陣……陣起。」


  秦空域大踏步地向前。


  渾身神光籠罩。


  其他將士，同樣毫無畏懼，燃燒一身仙力，以秦空域為中心，結成軍陣，釋放出數倍於己的力量，將那衝過來的黑色魔影之潮，阻在了百米之外。


  「李兄弟，拜託了。」


  衛如蘭扭頭看了一眼李牧，低聲道。


  這個美麗的女仙，眸子里有對於兒女的不舍，也有慷慨赴戰場的決然。


  「結陣。」


  她脆生大喝。


  旁邊的軍士，也衝上去，結出軍陣，對抗黑潮魔影。


  那一回頭的瞬間 ，眸子里的顏色，令李牧的心，甚至都禁不住一顫。


  他最終還是沒有再拖延時間，轉身朝著南天門後方的哨鎮奔去。


  這時，有無數的哨陣中的青壯，不分男女，都已經裝備上了戰鬥甲胄和兵器，義無反顧地朝著前方的戰場衝去。


  局勢的嚴峻，每個人都知道。


  但他們義無反顧。


  因為他們是天庭的子民。


  哪怕是一些平日里看似是商賈、小販的仙人，也猶如百戰穿甲的勇士一般，沒有絲毫的遲疑。


  李牧逆流而行。


  身邊擦肩而過的是一個個慷慨赴戰的勇者。


  在人群中，李牧看到了同樣換上了一身甲胄的秦靈兒。


  「你去幹什麼？」李牧一把拉住，道：「回去。」


  「不，我要去參戰。」平日里笑起來眼睛會眯成好看的小月牙一樣的爛漫少女，此時嚴肅的像是鐵血戰士一樣，道：「我也是天庭的一份子，南天門的一份子。」


  李牧道：「可玄和可真呢？」


  秦靈兒道：「我把他們安排在家裡了，等到戰鬥結束……」


  李牧直接伸手拽著她，道：「秦將軍有令，讓你帶著他們，還有鎮中的老幼，立刻撤向天閣關，我不認識路，你快帶路。」


  話音未落。


  轟隆！


  整個哨鎮劇烈地震蕩起來。


  就看西側的一方結界護罩，轟然破碎出一道缺口。


  黑色魔影，如決堤洪水一樣湧入。


  戰鬥和慘叫聲，瞬間從那個方位傳來。


  「陣破了？」


  秦靈兒面色煞白。


  李牧心中，也暗道一聲不妙。


  局勢惡化至此。


  「快，快去找可真和可玄，帶他們去鎮中央的傳送法陣……」


  李牧催促道。


  他化作一道電光，朝著結界陣法缺口處衝去。


  先堵住這個缺口救人。


  秦靈兒回過神來，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也不再堅持，立刻沖向家中的方向，去找侄子侄女。


  「殺。」


  李牧隨手一招，地面上無數顆碎石席捲而起，化作飛刀，加持仙力，朝著從結界缺口中衝出來的黑色魔影襲殺而去。


  砰砰砰。


  一尊尊的魔影在飛石中爆裂。


  「快，去鎮中心。」


  李牧大喝。


  那些死傷慘重的鎮中仙民，紛紛後撤。


  還有人試圖上來幫忙。


  「都走，不用管我，快走。」


  李牧大喝。


  紫金長刀在手，李牧化作殺神一般，沖入到了黑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