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紋章姓氏（下）
康斯感覺有點頭疼，這雪國人的腦袋是傻了還是怎麼的？沒死的話就是自由身？這話怎麼說的，如果自己夠心黑的話，在收到糧食前就把你們派去執行必死任務，那不是不但沒虧糧，反而平白多了幾個死士嗎？
看到康斯的樣子，比林特斯想到什麼，他試探性的地說道：「大人，您是不是把奴僕和臣屬混淆了？」
康斯有點疑惑的問：「這之間有區別嗎？」
比林特斯笑道：「區別很大，奴僕最多就是以小兵身分作戰，只有奴僕本身願意聽從主人的命令去做事，不涉及奴僕的家庭，一旦合約完成或者主人陣亡，奴僕的任務就此終結。
「而臣屬則是整個家族投靠過來，不但協助主君處理軍務政務，而且還會自主的思考更有效的辦法，還有就算主君陣亡也會自動扶持少主興家，除非主君血脈廢絕才會解除臣屬身分。」
康斯愣了一下：「呃，你的意思是說，奴僕就像是雇傭兵，在合約內辦事，合約完成或僱主死亡就算結束。而臣屬就是正規軍，不但完全而徹底的服從命令，整個家族也會參和進來，並且就算效忠對象死亡也會扶持繼承人？」
看到比林特斯點頭了，康斯才恍然大悟，難怪會為了一袋糧食而自願成為奴僕，敢情雪國這邊的奴僕是有時效性的兼職僕人加苦力的雇傭兵，時間一到自然走人！
看到康斯臉色有點怪異，比林特斯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大人，不是我們矯情，而是因為您不是貴族，沒有領地，我們的家人不可能跟著您四處奔波的。」
康斯顯然沒有料到比林特斯居然會這樣說，他有點吃驚的說：「呃，你怎麼這麼說？我聽聞雪國的民眾都懷念先前那個統一整個北方雪國的國度統治，而不承認現在這三大公國的統治權，怎麼你們……」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意思誰都知道，就是為什麼願意如此輕易的投靠貴族？比林特斯剛才的話就表明康斯只要是貴族，他就會改奴僕為臣屬的帶著家人投靠了。
比林特斯聞言和兩個同伴相視一笑，然後才對康斯說道：「大人，三大公國已經建立數百年了，您以為我們這些根本就沒享受過古國福澤的民眾，對古國的感情又會有多深呢？」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話語在流傳，那還是因為三大公國的大公貴族們頻繁上台下台的關係。每次更換都會多出新的稅款勞役，再加上生活不下去拋棄尊嚴鋌而走險的匪徒、失敗者組成的強盜團為禍天下，以及為了安全而供養的各種雇傭兵團，如此沉重的負擔，不得不讓我們幻想那個統一北國的古國的存在，幻想在那樣的國度生活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當這個幻想慢慢傳播開去，自然就成了懷念古國，而不願承認三大公國的統治權了。您想想，如果傳言是真的話，那現在得到古國玉璽的左耳特大公豈不是該深得人望？可結果呢，還不是該叛亂的叛亂，該暴動的暴動，完全和以前一樣。」
看到康斯若有所思的點頭，比林特斯不由感嘆道：「您不是雪國的人，所以您不了解我們對貴族的渴望，您也看到我們生活的困苦，為了一袋糧食而甘願把命捨棄。而我們只要投靠了貴族，就算是小兵，那也能夠獲得充足的口糧，成為騎士勛爵階層就更不用說了。
「如果我不是因為犯錯，而被原來的封君剝奪領地和封號的趕走，您見到的我將是和現在完全兩樣。」
說到這，比林特斯一副懷念的神情，肯定是在懷念以前的風光日子了。
邊上一個漢子忙安慰道：「大哥不用擔憂！以你的本事絕對會被貴族看中的，到時榮光再現，甚至更上一層樓都將不是夢想！」
另一個漢子也說道：「就是，如果當時大哥成為了男爵，那個什麼狗屁貴族才不敢因為那樣的小事而剝奪大哥的領地和封號呢！下次有機會，大哥一定要努力建立功勛，成為真正的貴族！」
「放心，你們大哥我不會就這麼放棄的，不過當前的責任，是維持我們家庭的溫飽，不然就算我遇到機會，沒有了家人的支持，我也很難成功。」比林特斯一臉激動地說。
康斯看到他們三人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不由得乾咳一聲，使得這三人明白到自己現在還沒米下鍋呢。
比林特斯發現理想被外人聽去了，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說道：「大人，您怎麼決定？願意借給我們三家各一袋糧食以換取我們為奴僕的要求嗎？」
「沒問題，自己進去搬吧，今天不算，明天才正式為我效力如何？」康斯說道，他雖然不介意給多一點，但既然對方如此要求，那就如此作了，免得讓人家以為侮辱他們的自尊，畢竟這些雪國男子的思維和其它地方的人不同。
「是，是，實在是太感謝大人的寬容大量，我們這就向您宣誓。」比林特斯三人歡喜的跪在地上，有點像騎士宣誓，又有點像是雇傭兵告知僱主注意事項般，向著康斯宣誓。
接著三人要求康斯用維爾特文字書寫三份合約，除了比林特斯簽名外，另外兩人都按上了指模。
「主人，那我們去搬糧食了。」確定關係后，比林特斯三人立刻改口，然後在康斯點頭后衝進了酒館。
三人各自背了個一百斤裝的麻袋糧食，有點發傻的走出來。
原因無他，因為甲一甲二把所有物資都堆在酒館大廳內，山堆般的物資足以震撼這些沒見過大場面的人，特別是甲一甲二像撿棉花一樣的搬運那些物資，更是讓他們震驚對方的強悍。
這三個呆瓜在看到康斯后，立刻歡喜起來，因為主人的物資如此多，自己不用再有一餐沒一餐的，而家裡少了自己這個大胃漢，也能比較輕鬆的維持下去。所以他們很是感激地向康斯行禮，然後背著糧食快步離開了。
康斯發現自剛才自己和比林特斯談話時，就有好些居民在偷看，而當比林特斯背走糧食后，立刻就有十數人朝他們家走去，看他們八卦的模樣，不像是去搶劫糧食，反而像是前去打聽消息的。
對這個，康斯並沒有在意，反而笑了笑，也許能夠借著比林特斯的嘴巴，多弄幾個等同雇傭兵的奴僕呢。
康斯現在擴張人手，不是為了什麼征戰天下，他考慮的是，既然來到了北方雪國，那麼就趁機打探一下給予自己這個姓氏的義父的恩怨情仇，並打聽一下自己這個以紅底白蔓黑玫瑰為紋章的雷倫特家族，是個什麼樣的家族，畢竟這可是自己的根，連自己的根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就太可憐了。
康斯一邊撫摸手指上，那枚早早就被高級工匠鑲在戒指上的紅底白蔓黑玫瑰紋章，一邊想著當初自己剛從義父手中得到紋章和姓氏的時候，還以為三大公國是自己這個姓氏的敵人，可在知道三大公國的大公都不知道更換了多少個家族后，就明白自己永遠也別想報仇了，因為敵人都不知道是哪一代的大公！
不過可以確定，只要不是當代大公就絕對沒有可能報仇，因為先代的大公都是全家滅絕的。
當代大公又不可能，因為聽義父的語氣，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本來在擁有密衛后，康斯就派出密衛前往北方雪國打聽，可惜這裡實在太過混亂，幾乎所有的古國數據都消失了，加上當時領地正在急速擴張，急需大量密衛，所以就把沒有什麼功勞的密衛召了回來。
這和尋找那個殺父殺弟的仇人，假冒的雙刀螳螂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頭緒，更不要說什麼結果了。
後來準備親自前來一趟，可惜事務繁忙根本就找不到機會，當時康斯甚至懷疑，是不是要到自己退役了才有可能出行，可沒想到居然被龍捲風一卷就送到這裡來了。
而來到這裡的同時，也讓自己失去了所有需要承擔的責任。
這個時候的康斯就算不想失去這些責任都很困難，知情人絕對會認為康斯已經掛掉了，一個死人還想承受什麼擔子？康斯非常清楚這點，所以才這麼乾脆的安心待在這裡，尋找自己的根。
想到這些，康斯又不由感嘆起培養密衛時，洗腦工作的到位，以甲一甲二的聰明才智不可能不明白，已經等同死人的康斯，根本就沒有資格再命令他們了，可是烙印在他們靈魂里的命令，卻讓他們依然忠心耿耿毫無異言。
明白到這點的康斯，不由得覺得自己跟以前比起來，實在是變得厲害，變得太過權謀了。
或者可以說，自己根本就是個無心無肺之人？
知道自己讓人以為已經死亡了，心頭居然一陣輕鬆，根本沒有為自己的兄弟、親信、臣屬、紅顏知己擔憂過，或許是認為少了自己，他們也照樣能蓬勃發展的緣故吧，不過這樣的心態總是和自己沒啥感情有關呢。
對自己這樣的感悟，康斯不由一陣的苦笑。
說起來，自己那兩個說笑般擁有的結拜兄弟，雖然自己很努力的把他們看成是親兄弟，但總感覺有點隔閡，感情上還不如一直跟在身邊的相文呢，應該是太少接觸的緣故，不過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就像自己以前和黑狼很好，可因事務繁忙，慢慢疏遠了黑狼，如果黑狼能說話的話，肯定會認為自己太過無情了。
胡思亂想著的康斯，根本不知道他被龍捲風捲走的消息傳開后，一直在康斯領地四處閑逛的黑狼，再也沒有出現在世人面前。
知道黑狼存在的人，都以為黑狼因康斯的消失而失去枷鎖徹底恢復自由，重新去過它的狼王生活了，所以也都沒有在意。
從比林特斯那裡知道康斯這邊願意借糧，鎮上居民再次涌動起來，不過絕大部分都用皮毛和康斯換糧換肉，只有四五個確實一無所有的傢伙，才學習比林特斯的方法，用自己做抵押換了一批糧食。
就這樣，酒館內的糧食和熏肉少了一批，多了一批皮毛，更多了八個等同被康斯雇傭的漢子。
天空再次黑了下來，五十五隻雪狗乖巧的趴在酒館客房地板上休息。
還真讓人奇怪，康斯也沒有怎麼訓練它們，它們居然極為聽話，而且非常聰明，康斯的一個眼色、一個手勢，就能讓它們明白意圖，所以雖然它們居住在酒館內，依然讓地方乾乾淨淨的。
由於康斯都給了那些漢子一天的假期，所以這天晚上並沒有其它人參與進來。
白天獵到的狗熊早就被甲一甲二處理妥當，熊肉被切成一塊塊熏制好，熊皮也硝制完成，熊膽之類的內臟更被冰凍起來，而最美味的四隻熊掌就擺在康斯面前。
據那些成為抵押品的漢子說，按照慣例，暴風雪停后的兩三天內就會有商人出現，這些商人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野味，肯定很值錢。
雖然這四個肥壯的熊掌絕對能夠賣個好價錢，不過對康斯來說，與其拿去賣錢，還不如自己嘗個鮮呢
按照康斯以前的地位，雖然是要什麼有什麼，可惜康斯卻沒有特意想吃什麼，因此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要孝敬他這些東西。所以熊掌這樣的食物，康斯是絕對沒吃過的，再多的錢都不如滿足自己的慾望重要。
雖然沒有弄過這樣的高級食料，但要把熊掌弄得能夠入口，康斯還是滿拿手的。
甲一甲二興緻勃勃地看著康斯擺弄熊掌，不是他們不願意動手，而是他們根本沒有這等料理食物的能力。
可以說密衛什麼都懂，可當廚師肯定是不合格，除非是為了特別任務而專門學習過廚藝的密衛，不然大部分密衛的廚藝，就只是到了能填飽肚子而吃不死人這個程度而已。
費了一番工夫，一股甜蜜的香味撲鼻而來。
康斯看看四個油光滑亮、色彩紅通中帶點焦黃的熊掌，不由笑道：「幸好酒館內有蜂蜜，不然單單燒烤的話可沒有這麼好看，來，一人一個，嘗嘗味道怎麼樣。」說著率先抓起一個啃咬起來。
服從命令已經成為條件反射的甲一甲二，立刻各自抓起一隻熊掌啃了起來，不過康斯和他們都只咬了一口就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個皮衣蒙面的瘦弱男子，突然毫無徵兆的出現的端坐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