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安排
玉蘭姑姑聽他這樣說,忍不住眼淚長流。
她怎麼可能不為他求情?他越是這麼說,她就越是愧疚。
「不,我不能就這樣看著你去死!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我的兒子!你不應該就這樣為了我去死!那樣,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解脫!」她不住搖頭。
皇帝聽著,卻是面無表情。
他的理智告訴他,眼前的人必須去死。可是,他似乎又不忍心看著生母難過。
再想到之前太子在他面前的威脅利誘,他就更加不開心了。
「知慧,你別犯傻。我就只是想讓你開心而已!現在你這樣為難,叫我情何以堪?」那人說著,艱難地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你要是不開心,我做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玉蘭姑姑低聲嗚咽,造化弄人,為什麼,世事要這般無常?她從來都只是想要太太平平地過日子而已,為什麼她就是求不到一個太平呢?
她看了一眼一臉掙扎的皇帝,對著他跪了下去:「皇上,求求你,給我們一個全屍吧!我願意跟他一道去下地獄,為他贖罪!」
皇帝被她的話震驚了。
就聽著她接下去:「當年的夏才人早就已經死了。她作為夏嬪已經下葬多年了。我,永遠都只能是個玉蘭姑姑了。皇上,就算您用盡了辦法,也沒法再把你的生母找回來了。她的軀體,早就已經化為塵土了啊!您就別讓我再這樣不人不鬼地活著吧!我不想再這樣苟且偷生了!只要您以後過得好好的,我就定心了!」玉蘭姑姑說著,眼睛里的神采漸漸的清明了起來。
這輩子,她的人生都是被別人所左右的,就讓她,也給自己做一回主吧!
皇帝聽完了她的話,從她的話里,聽出了她的悲傷和絕望。
到了此時,他忽然有點明了那個叫芍藥的女孩子的心情了。
有誰會願意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軀殼裡呢?
太子應該是很愛她的吧,所以,才會幾次三番不惜惹怒自己,也要為芍藥爭取。
如今在他眼前的,是他的生母,她也面臨了同樣的痛苦。
他沉思了半晌,終於開口:「若是你定要讓我饒他不死,也不是不可以。現在,我有一件事,要交給他去做。他若是可以把這件事做成功了,那,朕可以免他一死!」
聽到皇帝終於鬆口,玉蘭姑姑臉上露出了喜色:「什麼事情?」
皇帝一臉凝重,道:「事涉宮闈,你們要記住,不能透露半個字出去!」
玉蘭姑姑點頭,那人卻是似乎已經料到了皇帝所指的事情,對著皇帝說道:「我如今中了化功散,只怕沒有能力把那件事做好了。」
皇帝說道:「這個不用你操心。具體操作有人會做。只是這件事,解鈴還須繫鈴人。非你不可。」
那人猶豫了一下,終於想起來,自己當初聽了一個小姑娘的話,多做的那一道手腳。
想到當初自己違背了師門的規矩,做下的這件事情,他不由莫名有些心虛。
他當時為什麼就鬼使神差要多做這件事情呢?
皇帝看他神情恍惚,就對他說道:「這件事,你到底做還是不做?」
他看著淚眼婆娑的玉蘭姑姑,終於橫下心道:「做,我做!」
他捨不得看她難過,所以即便自己會受到鎮魂咒的反噬,也要讓她開心。
皇帝聽他同意了,便對身旁的侍衛說道:「好了,將他先押下去。明日再說!」
「是!」侍衛們把他給押了下去。
待他走遠,皇帝才對著玉蘭姑姑意味深長說道:「母親,您多保重!兒子告辭!」然後皇帝也離開了玉蘭姑姑的宮室。
玉蘭姑姑的宮裡,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玉蘭姑姑想到之前發生的一切,覺得自己恍然如在夢中。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明確了,那就是,這輩子她終於為自己爭取了一回。
天色已晚,太子見芍藥臉上露出了倦容,不由心疼。
「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他看著芍藥,目光里的熱度彷彿可以把她灼傷。
芍藥只覺得自己臉上發燙。不過,她還是堅持自己的主張,站起來對著太子說道:「臣妾恭送殿下!」
看著芍藥對自己毫無挽留之意,太子在失望之餘,也就只有輕輕一嘆了。
任誰看著心上人就在跟前,都會忍不住心動的吧?何況,他們又是夫妻,早就已經成親了。
可是偏偏礙於她現在該死的身份,他一點都沒有辦法履行身為人夫的權利。
聊勝於無地在芍藥臉上親了一記,他有些意興闌珊地離開了芍藥的居所。
他一回到自己的主殿,就發現居然有個驚喜在等著他。
他心腹的侍從在一看到他回宮,便跟他稟報了一個消息。
「你說的可是真的?」太子聽了眼睛都亮了。
「是的!微臣親耳聽見皇上那裡的秦隊長這樣交代的!」那侍從說道。
「太好了!父皇終於同意了!」太子忍不住一臉興奮。
「給我拿酒來,我要痛飲幾杯!」他第一時間,想到要好好的喝幾杯。
「是!」看到主子高興,他身邊的宮人自然也全都喜氣洋洋。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給主子掃興。
對於太子的行蹤,李菱葉自然是這宮裡最為關心的一個。
雖然太子擺明了不待見她,可是她到底佔據了太子妃的位置。所以,底下到底還是有人甘心為她所用。
而同樣關注太子的,除了她,就還有周靜蓉了。
知道太子從芍藥那裡回來之後突然興高采烈,周靜蓉就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之處。
她覺得自己的機會似乎來了。她要想辦法好好籌謀,說不定還可以搏上一搏。
於是,多時未在李菱葉面前露面的她,又在李菱葉的面前出現了。
「奴婢見過太子妃!」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在李菱葉面前行禮。
看到她,李菱葉此刻已經是全然不憷了:「你過來幹什麼?就不怕我讓人把你弄死了?」
周靜蓉微微一笑,冷冷的看了李菱葉一眼,說道:「怕的話,奴婢就不會過來了。奴婢知道太子妃向來心慈手軟,是絕對不會隨便對人喊打喊殺的。」
「哼!」李菱葉哼了一聲,顯然聽出了她話里的諷刺意味。
「打不打,殺不殺,那不得看你的表現嗎?」
她看著李菱葉那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心裡其實很是鄙夷,臉上卻還是不得不哄著她:「聽說太子殿下今天心情很好,你知道是什麼事情了么?」
李菱葉對她一板臉:「我不知道,你知道?」
周靜蓉說道:「我即便不知道,猜也能猜到。」
李菱葉看了她一眼:「哦?」
周靜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等著自己的下文。
於是她也不再轉彎抹角,而是直接說道:「按照奴婢的分析,可以讓太子殿下突然之間開心的事情,絕對跟太子良娣有關。而跟太子良娣有關的事情,您自己應該也是知道了的。」
李菱葉聞言心下一驚,確實,能夠讓太子高興的事情,還真的只有跟芍藥有關的事情了。
而跟芍藥有關的事情,不就是她們兩個的身份么?如果她們兩個身份可以互換了,那太子當然是要高興了。不過,這事情太子高興了,她就要不高興了。
她不光光是不高興,只怕她連性命都要不保了。
所以,在想到了這一節之後,她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看著她的臉色變化,周靜蓉就知道,她這是想到了這一點了。
於是,她對著李菱葉說道:「這件事情,奴婢倒是有個主意挽回,不知道您可願意聽一聽?」
聽她說有辦法可以挽回,李菱葉忍不住連忙問道:「什麼主意?你快點說出來聽聽!」
周靜蓉看她上了勾,便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的主意說起來簡單,不過做起來卻有點難度。不知道太子妃能不能堅持做到?」
李菱葉見她拿腔作勢的,不由心頭窩火:「我做不做到是我的事。你到底說還是不說?不說趁早給我滾!」
周靜蓉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的主意,她定然可以做到了。於是稍稍放下了心來。
對著李菱葉,她忽然湊了前去,在她的耳邊低語幾句。
李菱葉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後臉蛋都紅了。
「這個主意靠譜嗎?太子殿下不是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嗎?」李菱葉聽了有些將信將疑。
之前她也不是沒有用過各種手段,企圖接近太子。可是都被太子身邊的人給不軟不硬地碰了軟釘子。
今晚,太子居然要喝酒,倒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捨不得孩子套不得郎狼。李菱葉反覆合計了一遍,覺得自己只有這樣抓住了最後的機會才有翻身的可能。
於是,她對著周靜蓉道:「嗯,這個主意,倒勉強可以一試。」
周靜蓉聽她這樣說,一顆原本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李菱葉果然還是跟之前一樣的地好騙。
於是,她對著李菱葉擠眉弄眼說道:「時候不早了,太子妃還是快點去照顧下太子殿下吧!他喝了酒,恐怕會不舒服。」
李菱葉聞言,也知道機不可失,便點頭道:「嗯,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我要去照顧太子殿下了!」
她們兩個說話間,周靜蓉已經將一個香囊悄悄的塞到了李菱葉的手裡。
周靜蓉素來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李菱葉一直都知道,所以對於這個香囊,她並不排斥。
她想著,這個香囊,對於她來說,肯定是有好處的。因此,她把那個香囊收進了袖袋裡。
而就在李菱葉收了她的香囊之後,周靜蓉心裡就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只要她今晚用了這個香囊,太子只怕剝了她的皮的心都有了。
而若是她被太子一怒之下給殺了,或者傷了,李芍藥和李菱葉互換身體的計劃,就不得不推后甚至取消了。
那樣,她就有足夠的時間,來轉化李芍藥當初身上的定魂咒了。
不過,她心裡雖然這樣想,面上卻是對著李菱葉說道:「奴婢祝太子妃殿下您心想事成!奴婢告退!」
李菱葉此刻急著要去太子那邊,也就沒有心思再去為難她了。
因此不耐煩揮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給我消停點,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周靜蓉聽了她的話,心裡大為惱怒,勉強對著她屈膝一禮:「是,奴婢告退!」然後,便轉身微笑著走了。
而看著周靜蓉走了,李菱葉立馬吩咐身邊的宮人給自己更衣梳妝。
她精心挑選了一套華貴的服飾,又戴上了梳妝盒子里最為名貴的首飾,方才往太子那邊去了。
「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吩咐,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進入他的寢宮!」到了太子的寢宮之前,李菱葉就被人給攔下來了。
「你們放肆!我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太子說!」李菱葉被人攔下了,不由一臉怒容。
「我這件事情,跟太子殿下休戚相關,你們若是耽誤了,誰可以負責?」她嘴裡的這一套說辭,都是之前周靜蓉教給她的。
現在她拿出了太子妃的款兒,倒也是有那麼幾分像樣。
聽她說的這樣鎮重,攔下她的侍從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太子跟太子妃不睦之事,雖然宮裡人盡皆知,可是太子妃到底還是太子妃。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侍從可以輕易得罪的。
而且,這位太子妃背後的背景,也不是不深厚。
因此,權衡過後,那位侍從就對著李菱葉說道:「太子妃殿下請稍候,屬下這就去給您通稟!太子殿下同意了,您再進去不遲!」
李菱葉聽他要去彙報太子,心裡不由一驚,一句「不要」就忍不住脫口而出。
而聽她說了不要,那侍從就忍不住滿腹狐疑。
更覺的她有古怪。倒不敢隨意放她進去了。
「太子妃殿下,您稍安勿躁。屬下去去就來!」他對著身邊的人使一個眼色,示意他要看好他們然後便轉身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