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劍行偏鋒
亞光大樓三十二層，李兼的辦公室。
徐潔拿著手機一下接一下地滑動著，彭國富坐在窗邊默默地抽著煙，米粒半靠在肖雅的懷裡，愣愣地看著面前的茶杯出神。
房間里唯一站著的人——周海，正低著頭站在辦公桌前，有大滴大滴的冷汗從他蒼白的額頭流下。
李兼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眾人圍繞的中心，是一本薄薄的雜誌。雜誌很普通，花花綠綠的封面，是那種街邊幾塊錢就能買下一本的八卦周刊。
周海微微抬了抬眼，當他的目光觸碰到雜誌封面上那幾個醒目大字的時候，就跟碰到了燒紅的烙鐵一樣迅速地收了回來。
「亞光新專輯發布會自欺欺人，圖增笑柄？」
「昨日，青浦博雅酒店二樓，亞光唱片公司為旗下新秀歌手米粒召開新專輯的發布會。發布會現場人氣頗高，彙集了眾多新聞媒體界的友人。筆者有幸參加此次發布會，在離場時卻發現一個出人意料的內幕。.……原來當天發布會現場這些所謂的『新聞界友人』，其中絕大部分竟然是由亞光公司員工喬裝打扮而成。.……亞光公司此舉意欲為何，筆者不得而知。不過此種自欺欺人的行為卻是讓人發笑，旗下歌手米粒即將推出的新專輯似乎也成了一個笑話。..」
攤開的薄薄雜誌，就像一隻張大的嘴巴，無聲地嘲笑著房間里的所有人。
「現在不僅僅是娛樂雜誌、音樂周刊，甚至連網上也到處都是這種嘲笑我們的新聞言論，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李兼把雜誌往周海面前推了推，話像是對著所有人說，但眼睛分明緊緊地盯著周海。
「當時發布會一結束，我就立刻把那些記者送了出去，按理說應該沒有人能看得出的，除非是有人故意泄密……」周海急著想要解釋，卻被李兼打斷。
「你既然耍這樣的小聰明，就別想捂得住消息。我不想知道到底是被人看出來的還是內部人員透露，我現在只想知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補救！」
李兼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最後一句話整整提了三個音調，使得辦公室里的氣氛更加壓抑。
周海默不作聲，他想不出有什麼方式可以挽回局面，心裡已經做好辭職走人的準備。
「好了，你也別怨他。昨天那情況，如果小海不想這樣的辦法，今天漫天飛的就是我們亞光毫無人氣毫無影響力的負面消息了。」
徐潔開口幫忙說話，她雖然看著嚴苛冷酷，其實最是面冷心熱。
李兼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端起桌上的咖啡一口接一口的喝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辦公室忽然沉默下來，所有人都一言不發，只能聽見彭國富吸煙吐煙的聲音。
「要不，我們再辦個新聞發布會，一來否定這個事情，而來再宣傳一下米粒的新專輯？」肖雅似乎忍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主動開口將其打破。
她懷裡的米粒，在聽到「專輯」這兩個字的時候，空洞的眼神重新煥發出一絲光彩，帶著希冀的目光看向李兼。
李兼卻乾脆地搖了搖頭：「不行。」
米粒眼裡的光又黯淡下去。
「現在召開新聞發布會，不是給那些蠢蠢欲動的記者們一個當面對質的機會嗎？到時候騎虎難下，又是讓華岩他們看笑話。」
肖雅想通其中關節，點了點頭，默默地閉上嘴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彭國富忽然開口：「我倒是有個劍走偏鋒的險招，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這個身材微胖、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身上，李兼直接了當地開口：「說。」
彭國富把手裡的香煙在滿是煙頭的煙灰缸里掐滅，緩緩說道：「既然這事已經發生，撲是撲不滅了，我們乾脆再往上澆盆油。」
所有人都一臉茫然，不懂彭國富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李兼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但是很快又舒展開來，他坐正了身子，道：「接著說。」
彭國富知道李兼已經大概猜到自己的想法，嘿嘿笑道：「我們乾脆收買那些娛樂記者，讓他們圍繞著這個話題繼續往下寫，保持熱度，一直寫到所有人都知道，亞光公司有個歌手叫米粒，她的新專輯發布會鬧了個大笑話。這不比開個發布會的宣傳力度大？」
炒作！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個辦法可行。」李兼目光灼灼，接著開口道：「但是不能只炒發布會的事情，要讓他們把話題慢慢的往米粒身上引，不管好的壞的，儘管編故事。等大家都腦子裡有了米粒兩個字的印象，總有一部分人會好奇去買來專輯聽聽看的。」
「對，總監比我想的要遠！」彭國富連連點頭，轉而一臉抱歉的對米粒說道：「只是這樣可能要委屈一下米粒了，到時候應該會有很多關於你的負面消息。」
米粒此時整個人像重新活了過來一樣，抿了抿嘴唇道：「沒關係，只要我的歌，能讓大家聽到就好。」
「不用這麼在意。」李兼擺了擺手，「只要讓他們把故事編的離譜一點，沒人會相信。說不定反倒會有一大幫人同情你這個小姑娘。」
「老彭不愧是宣發部的老骨幹了，你這個辦法若是實行的好，整個局都要被盤活。華岩的呂石玉費盡心思給我們來了這麼一招陰的，到時候反倒被我們佔盡先機，他肯定氣得跳腳。」李兼心情大好，難得誇了一句：「了不起！」
彭國富嘿嘿一笑，美滋滋地再次點上一支煙。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李兼一臉嚴肅地看著面前的周海，冷冷道：「做到好了，將功補過。」
周海如獲大赦，用力點點頭，開口道：「明白。」
李兼站起身來，在眾人臉上環顧一圈，開口道：「明天《遇見》作為第一主打歌會在酷歌、新風向音樂和華語金曲榜正式上線，宣發部那邊做好相應的宣傳工作，周海你今晚就去聯繫人把新聞儘快寫起來，還有米粒你，我已經幫你聯繫了幾個電視和廣播節目，到時候需要你配合上去做一下宣傳。」
「各位，華岩選擇跟我們硬碰硬，是非成敗，就看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