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燈彩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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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們都是民女的救命恩人,奴婢願意為奴報答。」伏霜說著就給他們磕頭。
「你爹娘還在家裡等著你呢,你不回去看看?」她看著伏霜,好不容易能逃離苦海,做什麼還要去給人做奴才,自虐嗎?
伏霜低聲啜泣,「家裡現在都靠父親一人在養家,還有幾個弟妹,回去了只怕會成為父親的負擔,就讓父親當我已經死了。」
「只希望姑娘能收留,賞民女一口活命的飯。」
旁人聽了都唏噓不已,感嘆這女子的可憐身世。
「……」她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自己現在都是寄人籬下,她住的地方又不是她自己的,不過眼看著伏霜哭的越發凄慘,她便扭頭看向宮杞墨,「讓她一起?」
「聽你的意思。」他牽著她的手,對跪在地上的人沒有半點興趣。
趙紫苑欲言又止,她便沒有再磨蹭,道,「都一起回去先吧。」
再不走,他們可就要被圍觀人群堵死在這裡頭了,伏霜擦了擦眼淚,跟著走在他們身後,她目光落在洛王俊朗的側臉上,就見他一門心思都在那女子身上,神色溫柔得讓人嚮往——
「祁大夫,你回皇城是不是打算重新開獸醫鋪子?」慕桑奐則心思都在祁笙身上。
祁笙走在他們身側,雖然這些人他都不相識,不過說話的時候,卻沒覺得有多陌生,也不討厭跟慕桑奐說話,「姑娘,在下不是獸醫。」
「那你是做什麼的?」她實在是好奇,雖然宮杞墨一直掐著她的手示意她先別問。
這個問題倒是問倒了祁笙,他想了一下,道,「應該算是,雲遊散人吧。」
「呃……做什麼的?」
「嗯,就是雲遊四海,哪兒都去走走。」祁笙眼睛微彎,笑道,「人間的風景還是十分有趣的,各地風俗也是各有各的滋味。」
慕桑奐眼睛一亮,「我也想走遍大江南北。」
宮杞墨聞言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就聽到她對祁笙道,「祁大夫下次打算去哪兒?或許我們能同行而游。」
終於忍無可忍,他伸手將她領了回來,頗有些無奈,對祁笙道,「不用管她。」
祁笙依舊含著笑,搖了搖頭。
回到王府,宮杞墨便吩咐了越幸給祁笙準備了住處,伏霜就跟著他住在隔壁,趙紫苑也終於有機會將她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那個伏霜,你怎麼把她留下來了。」
「留下來怎麼了?」她看向趙紫苑,有些好笑她緊張兮兮的。
趙紫苑瞠目,「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防備著?」
她道,「有什麼好防備的?」
趙紫苑道,「這不是明擺著嗎?她看王爺的目光都快閃瞎我了,給點銀兩打發了不就得了?做什麼要迎進府來?」
「原來是這樣。」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原來她是看上阿墨了啊。」
「我的姑奶奶,你反應那麼遲鈍的嗎?她張那張臉怎麼可能甘心當個丫環?」趙紫苑看傻子似的看她,「你家王爺擺在外面,多得是有人往他身上貼呢。」
她認真的想了一下道,「其實我比較好奇祁大夫的事情。」
趙紫苑,「……」不會真是被洛王養成傻子了吧。
宮杞墨吩咐完事情之後,就看到她們兩個躲在角落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他一走近,就被慕桑奐拽住,「現在可以說說,祁大夫是怎麼回事了吧。」
「那麼著急?」他攬著她將她往屋裡帶,她站外面也不怕把自己凍傻了。
她忙不迭點頭,手很自然的伸到他懷裡取暖,「他不認得我們了?」
宮杞墨回了屋子,布了個結界防備著被旁人聽了去,才道,「師傅希望,我們以後假裝不認識。」
「為什麼?」她疑惑。
「師傅情況不太好。」他嘆了口氣,「他不想要祁笙知道,他現在忘了是好事,以後就算有什麼,他也不會知道。」
「要瞞著他?」
「嗯。」
她皺了皺眉,有些不贊同的道,「就算現在他不知道,那要是以後祁大夫自己想起來了,結果發現一切都晚了,不是更糟糕嗎?」
「反正我自己是事情就算再糟糕,也不喜歡被瞞著,更不喜歡被騙。」
「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們能做的只有觀望。」宮杞墨道,「你不要插手管。」
她抿了抿唇,「跟當個幫凶似的。」
他把他抱到懷裡,「你是人,若是插手改變了神族的命路,會遭天譴的。」
「……這麼恐怖的嗎?」
他點頭道,「他現在已經神魂恢復,你可以跟他說話,不過不能提及他在人間的事情了,沒看到外面的天都變了嗎?」
他不說她還沒感覺,這會兒才發現,似乎他們遇到祁笙之前還天氣不錯,現在陰沉了一些,彷彿要下暴雪一般。
她想了一下,「我就今天好像就提了一句獸醫鋪子,其他都被你攔著了,應該不會被雷劈吧。」
「不會,這只是警告,你也提醒一下趙紫苑。」他說道,應該慶幸,幸好廖兒昨天已經離開了,不然攔都攔不住。
祁笙本該回去天界,卻還逗留人間,這件事就有異,若是註定要有人告訴祁笙,要也是別人去做這種事,他才不會讓慕桑奐涉險。
慕桑奐也鬆了口氣,「別沒被巫毒毒死,最後被天譴劈死,那可就不划算了。」
宮杞墨臉一黑,「胡說八道什麼!」
他最聽不得的就是就是這種話,之前她三番兩次受傷險些喪命,都把他嚇得不輕,所以對著她的時候總是帶著幾分對待瓷娃娃的感覺。
她便問了一句,「你要娶小妾嗎?」
宮杞墨,「……」
他還沒說話,就聽到她繼續道,「紫苑說,你們皇族都喜歡多多納幾個三妻四妾,一天睡一個,或者一天睡兩個……唔」
他捂住她越說越沒譜的嘴,道,「不會有。」
「嗚嗚嗚。」她掙扎著扒開他的手,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笑道,「你若是哪天想納妾,或者移情別戀了,就跟我說一聲,我能走得很乾脆的。」
「不會有那一天。」
「以防萬一嘛。」
說完就被他冷睨了一眼,她笑吟吟的看著他,一點都不怕他。
他有些惱,又被她笑的沒脾氣,只能輕輕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以示教訓,「沒有萬一。」
他思考著立即發消息過去讓卞伊尋回來將趙紫苑帶走,別天天無聊就來茶毒別人的人。
*
吃過晚飯後,宮杞墨便給她披上斗篷,她低頭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在綁著系帶,問,「要出去?」
他點了點頭,「大夫說你要多走動,今天是節日,正好帶你逛逛。」
她由著他弄,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抱怨道,「現在出去一定會人擠人的。」
她臉因為剛喝完湯,有些發熱的紅,他低頭親了親她殷紅的唇,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誘惑,「那我們回房。」
反正床上也是可以運動。
「……我們還是出去逛逛吧。」她立即拉著他往外走,現在才什麼時候!這人腦子裡就在想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他的手將她的手包裹,拉住了她,「等等。」
「什麼?」她扭頭看向他,迎面就遞過來一盞燈。
那燈是用大塊的石蠟雕琢的,下面應該是一朵蓮花,周圍雕刻著紋路婉轉向上,由蓮花之上還有一隻蜷縮著的白虎,神態慵懶,連爪子都刻畫得很細緻,定然是絕頂好的雕工技術雕刻了。
太精緻了,她接過燈看向宮杞墨,他對上她閃閃的眼睛,頓時嘴角微勾,「好看嗎?」
「好看。」她捧著燈,笑的眼睛都彎了,「這是把你自己送給我嗎?」
宮杞墨意有所指的,「這是我的燈。」
「不過我沒有燈跟你交換了。」她狹促的道,「這樣就不算是兩情相悅了。」
「算。」他淡定的接過越幸遞過來的另一盞燈,跟她手裡頭那一盞一模一樣,只不過上面的的白虎變成了一個精緻的小女孩。
他一臉正經的,「這是你的。」
「噗。」她靠近觀察他手上的燈,很不要臉的道,「一看這女孩這麼精緻,就知道肯定是我。」
他還點頭,道,「這樣就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了。」
「獨一無二?」她挑眉看他。
「獨一無二。」他錚錚答道。
她突然覺得,這破燈彩節,也不是那麼沒意思了。
越幸在後面搖頭,王爺自從跟慕姑娘一起之後,做的事情總是讓人不敢置信,這會兒居然學著那些小年輕捧著花燈就要出門,唉~
他們各自提著燈,剛要走出門,側邊就傳來了一聲輕柔的聲音,「伏霜見過王爺,見過姑娘。」
她偏頭看過去,撇了撇嘴,還真讓趙紫苑猜對了啊。
伏霜似乎回去梳洗過了,身上沒有穿王府丫鬟的統一服飾,而是一件橘粉色的長裙,將她膚色襯得白凈,人也漂亮。
她是跟著宮杞墨他們一起回來的,因為王爺沒有特別吩咐,所以越幸便讓人把她當客人對待,畢竟他們家王爺從來不從外面撿人回來,尤其是這麼漂亮的一個美人,也怪不得他會想得多。
慕桑奐跟她客氣的點了點頭,便拉著他繼續往外走,沒有要多說的意思,畢竟旁邊杵著一個對她男人有非分之想的人,她佔有慾可是很強的。
「王爺跟姑娘要出去逛嗎?」伏霜見他們要離開,忙上前幾步問道,「奴婢知道城裡哪裡比較好玩,不如讓奴婢帶著能玩得更盡興些。」
「不用了。」她一口拒絕,回頭朝伏霜瞥了一眼,「你今天受驚了就好好休息,我們只想兩個人出去自己過。」
伏霜頓住了腳步,被她攝人的目光掃過之後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心虛的避開了視線,不敢跟她對視。
宮杞墨則根本沒有理會過她,他的注意力全在慕桑奐身上,這會兒聽到她說自己過,頓時心情更加愉悅了,嘴角都掛著笑意,跟她十指相扣,任由她拉著他走。
伏霜站在後面看著他們離開,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才轉身往回走,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如果忽略她被指甲戳破的手心的話——
大街上熱鬧非常感謝,他們兩個提著花燈走在人群,宮杞墨帶著她往前走,可以說是寸步難行了。
這些思春的年輕男女們實在是太多了,一個個手中都捧著花燈,四處觀察,無疑宮杞墨的臉是十分矚目的,想來很附和大部分少女要求,他們自從走在這條滿是人群的大街上,就不斷地有人拿著燈來問他願不願意換燈。
人氣可以說是十分的旺盛了,後面宮杞墨被問得煩了,薄唇都抿成一條線了,身上不斷散發著冷氣,若不是不能在人前用妖力,他肯定布一層結界出來將人全擋在外面。
他手拉著她繼續往前走,無視又一個上來問的人,慕桑奐一直在偷笑,這些女人可真是大膽,明明他身旁有她,卻跟看不到似的,嘖。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麼一波的激勵,竟然還有個公子上來問她要不要換燈,她被問得一愣,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就見宮杞墨比方才還激動,周圍的氣壓都低了幾分,冷冽的低喝,「滾!」
「你是她什麼人。」那男的雖然被他喝得驚了一下,不過立即就反駁,「我問的是這位姑娘,又不是問你。」
宮杞墨這下也不廢話了,直接就要抬手揍人,她忙將他拉住,忍笑忍得都肚子痛了,「他是我夫君,要辜負公子的美意了。」
那人似乎很可惜,不過也不糾纏,道,「他這般火爆,若是待姑娘不好,姑娘可不能忍。」
「噗,放心,我會的,一定不忍。」
她這回真忍不住了,噗嗤出了聲,為了避免那實誠的公子被宮杞墨揍沒命,忙拽著他跑出人群密集的地方,笑的都快斷氣了,腰都直不起來。
宮杞墨黑著臉看著滿城燈火,道,「等明天上朝,就讓皇兄把這節日給取消了。」
「哈哈,你幼不幼稚。」她拍了拍他,「證明你我都長得甚得人心。」
他冷哼一聲,心裡暗忖,明天一定要提!
他拉著她繼續往前走,再往前面就看到了一條長河之上,漂浮著各式各樣的燈,點綴成了一條銀河般。
便是屏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