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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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她道,「至少可以撐一陣子。」


  「撐不久的。」


  她臉色越發蒼白,宮靳卿似是對她這般樣子很不忍,道,「你先下去包紮傷口吧。」


  她搖了搖頭,「是不是言大人情況不是很好。」


  宮靳卿聞言,頓時笑了一下,「阿墨妖血發作,連朕都會殺,他這般傷言鞍,不是他的本意,朕知道。」


  「朕並不會因為言鞍,就怪罪到阿墨身上。」


  她抿緊唇,「……是我想多了,我是真心想問,言大人沒事吧。」


  「他沒事了。」宮靳卿說道。


  她點了點頭,心神便重新扯過來,「皇上,我們再等等,行不行。」


  宮靳卿眉心微擰,卻還是問道,「等誰?」


  「我已經讓舒懷幫忙去找祁大夫了。」她強行讓自己冷靜,「很快祁大夫來了,就能幫阿墨壓制。」


  宮靳卿看著她,片刻后低嘆,「來不及……」


  「來得及的!」她堅定的道,「若是來不及,就用我的血先壓著他。」


  宮靳卿揉了揉眉心,「拖不了多久,這密室不太牢靠啊。」


  「不管如何,我都要試試。」


  「再看吧。」宮靳卿看著密室,神色疲倦,「若是阿墨闖出來,朕會盡量不傷他要害。」


  「……」


  兩人不再說話,現在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所有人都一直沉默。


  這樣的沉默太令人煩躁了,她走到密室的門前,直接坐門口上,嘆了口氣道,「阿墨?」


  「阿墨?」


  她自言自語般,「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沒能得到什麼回應,倒是撞牆聲音不絕,估計現在的阿墨也聽不下去她的話。


  裡面的咆哮聲幾乎蓋住了她的聲音,她臉色蒼白的靠在門上,「現在控制身體的是正常的阿墨,還是不正常的阿墨呢?」


  「算了,反正都是一個你。」


  她靠在門上,想著門若是破了,大不了她先被他撕碎了先吧。


  想完后又嘆了口氣,「你再瘋下去,我可真要給你陪命了。」


  門被撞的隆隆震響,彷彿隨時都會被撞塌下來一般,她卻沒覺得害怕,只是之前失血過多讓她現在格外的疲倦。


  宮靳卿看她這個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旁邊的暗衛道,「一會兒見機行事。」


  暗衛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隱藏到密室的附近,隨時準備著……


  這時越幸匆匆的跑進來,「皇上,薛少爺帶著一個道士回府了。」


  宮靳卿聞言,道,「讓他們過來罷。」


  越幸點了點頭,剛要去帶人,便見到一道赤紅的光影掠過來,薛廖急躁的聲音傳來,「師兄你個王八蛋,你們……」


  他的聲音在眾人的凝視下戛然而止,薛廖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師兄呢?」


  驀地看到坐在石門外的慕桑奐,他驚訝的跑上前,「啊,小姐姐你怎麼受傷了?」


  「廖兒?」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手也這麼冷。」薛廖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披上,「師兄怎麼也不管你了?」


  他還想要再說什麼,這時候石門被狠狠撞了一下,他嚇了一跳,恍然大悟,「師兄妖血發作了?」


  她疲倦的點了點頭,「你知道你師父去哪兒了嗎?」


  「師父?」薛廖一愣,「師父不是在山上么?」


  白葉走近前,道,「我們從荒外直接趕回來,確實沒見過莫前輩。」


  她滿眼失望,後面的門還在砰砰撞,估計祁笙跟莫輕塵都沒想到宮杞墨會因為受傷,而提前被妖血給壓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趕回來,他們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不知道能不能回得來。


  薛廖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球形的東西,泛著一點點煙氣,道,「師兄太吵了,讓我去讓他安靜安靜。」


  「啥?」她驚訝的看著薛廖。


  薛廖道,「師父以前給我的啊,師兄以前妖血經常發作的,老是亂撓人,就拿這個扔他,准有用。」


  她,「……」


  「趕緊拿出來扔啊!」她恨鐵不成鋼的道。


  薛廖為難的看著她,可憐巴巴,「那要把門打開先,我準頭不太好,怕扔不中……」


  她皺了皺眉,「確定有用嗎?」


  「肯定有用啊,師父之前給的,以前我老扔師兄玩兒。」薛廖說道。


  白葉在一旁朝他翻白眼,「所以你就把這技術拿來對付我?」


  薛廖沒理會他,繼續往自己的兜里掏,翻遍全身才掏出來了六顆,「只剩這麼多了。」


  她接過珠子,顛了顛手上的重量,白葉看著她,「你想怎麼做?」


  「先試試看。」她轉頭看向宮靳卿。


  宮靳卿已經將他們方才的話都聽進去了,見她看過來,便道,「想試試?」


  「嗯,皇上你將這附近的人都撤了吧。」她道,「阿墨現在體內的妖血已經不一樣了,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像以前一樣起作用,不過我還是想試試。」


  宮靳卿道,「若是沒用,可能會被他逃走。」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他還是會闖出來。」她說完,鄙視的吐槽了一句,「能不能以後,將這密室給弄嚴實些??」


  旁邊的越幸羞愧的低下了頭,小聲的辯解了一句,「這可是用人間最好的材料做的密室啊……」


  宮靳卿思索片刻之後,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道,「既然如此,那就試試罷。」


  他微抬手,周圍的暗衛全部退下,王府中宮杞墨的一些親兵也被越幸給召走了,霎時密室外面就空出了一大片空蕩蕩的位置。


  宮靳卿伸手向她道,「朕來吧。」


  她搖了搖頭,「我的準頭很好,我來吧。」


  「可是你受傷了,會有影響。」宮靳卿道。


  「我沒事。」


  見她堅持,宮靳卿又不好強搶,只好作罷。


  她看了一眼宮靳卿手上的長劍,道,「皇上,您一會兒就不要出手,白葉跟廖兒能阻阿墨一會兒。」


  「成。」宮靳卿躍上密室的頂端,直接坐下,倒是乾脆利落。


  宮靳卿那柄劍讓她看了就發慌,見他離開,她鬆了口氣,就怕皇上見了宮杞墨,想起言鞍受傷,氣急要上來砍兩刀。


  越幸找來了弓箭過來給她,便匆匆的跑向了遠處。


  她試了試弓,白葉在一旁見此,道,「普通弓箭估計破不開洛王的防禦。」


  她一時沒想到這個,這才想起來要對付的不是個人,頭痛的問,「那怎麼辦?」


  「你等一下。」白葉說完,便掏出黃色的符紙放在地上,然後拿出紅硃砂還是畫符,一下子畫了六張。


  「這是什麼?」薛廖好奇的湊上來看。


  白葉嫌棄的推開他,「小孩子家家懂什麼。」


  薛廖立即暴怒,「老子活的比你長,比你大歲數!」


  白葉無視小孩子的無理取鬧,將六張符紙遞給她,「貼箭羽上面,可以破開一層結界,一張一百兩,你欠我六百兩了。」


  她毫不客氣的接過符紙,指了指躲在遠處的越幸,「去找他拿。」


  越幸,「嗯嗯嗯???」


  「一會兒我將密室打開,跟白烏鴉一起攔住師兄,小姐姐你可注意了。」薛廖站在密室門口喊道。


  她站的遠了一些,站在了正對著密室門口的一塊巨大的石頭上方,方向比較准之後,點了點頭。


  白葉,「……」等完了再揍你丫的。


  將符紙卷在箭上,將小球別在弓箭上,將整個弓拉滿,肩膀因為這個力道,本來有些凝固的傷口重新裂開,她痛的眯了眯眼睛,暗罵了一聲,真特么的痛。


  「撐得住么?」白葉站在她身旁問道,「不要勉強自己。」


  「沒事。」她活動了一下肩膀,讓肩膀痛麻痹了,總算比方才舒服了一些。


  「小白子,準備好啦。」


  「誰是小白子?小廖子趕緊的。」白葉懟了一聲,站在她正前方的五十米之外。


  薛廖已經沒空回懟了,他將密室門口的機關拍了一下之後,便迅速後退,石門打開的瞬間,一道黑影急速的閃了出來,眼見就要衝出範圍,薛廖第一個撲了上去,阻住了這道黑影的路徑。


  宮杞墨被攔住前路,立即抬掌拍了過去,薛廖忙伸手一擋,妖力傾力而出,攔住了他的攻擊,薛廖委屈的撇撇嘴,「師兄,你雖然白虎血脈不純,不過還是白虎啊,欺負我們紅狐算什麼本事。」


  宮杞墨冷冷的盯著他,「紅狐?弱小的種族。」


  「敢阻攔吾,你找死。」


  「我也不想找死啊師兄。」薛廖一遍攔著他一邊道,「誰叫我是你師弟呢?你發瘋的時候,總得人性化的出來攔一攔你啊。」


  「你找死。」宮杞墨猛的抬手一抓從虛空中抓出一把長劍,這把劍血紅鋪滿了妖火。


  薛廖嚇得立即後退,「師兄別衝動吶,我就是給你開個玩笑。」


  宮杞墨立即朝他沖了過來,卻在半路突然被阻攔了一下,他皺著眉低頭,就看到腳下四方貼著符紙,中間一個陣法陰影閃著光芒。


  結界十分脆弱,根本不能對他如何,他正欲掙開,只問一聲破空之聲,剛一抬眼,眼前劃過一道光,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破碎聲,緊接著肩膀一痛。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肩膀,鮮血從肩膀流了下來,狠狠的抬頭看向箭矢衝來的方向。


  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冷靜的重新拉弓,眯著眼看他。


  宮杞墨明顯也看到了她,他眼底寫滿了怒意,猛地朝她的方向沖了過來,她微微眯起了眸子,沒反應?薛廖個小騙子。


  將弓箭對準了他,她眯著眼睛瞄準了他,絲毫不畏懼他撲過來的架勢,薛廖忙從後面撲過來,「師兄衝動,就被小姐姐扎一箭,不疼不疼,小姐姐誒,咱們在插一箭試試……」


  「滾開。」宮杞墨回頭要將他踹開,薛廖已經靈活的自己鬆了手。


  她抓住這個機會,毫不猶豫的鬆開了箭矢,弦顫動的聲音在耳邊輕輕的回蕩,箭頭毫不遲疑的刺入他的血肉之中,憤怒的咆哮能將人的耳朵震出血,她沒有捂著自己耳朵,而是仔細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宮杞墨慢慢的回頭看向她,她攥緊了拳頭,手指都快擰斷了,還是沒用?她手指顫抖的準備再次搭弓,卻見他唇角微彎,踉蹌了一下之後終於摔了下去。


  手中的長弓終於無力的被丟在了地上,她從石頭上跳下來,往他身邊趕。


  薛廖奇怪的咦了一聲,「以前都用一顆就可以了,這次居然要用到兩顆。」


  宮杞墨滿含戾氣的目光瞥向他,薛廖抬手給他蓋住,「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宮杞墨,「……」


  「阿墨。」她跑近前,他肩膀被刺了兩箭,她瞄得很準的,沒有傷到他的要害處,不過被箭刺傷還是會痛。


  箭頭處的兩顆小石頭已經消失,他偏頭看向她,嘴角勾著一抹笑,「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死?」


  她一愣,搖了搖頭,「沒有,我並不想你死。」


  他冷笑一聲,「若現在是他,你捨得這般對他?」


  「……」


  她沉默了一陣,「你若是安分一點,我便不會這般對你。」


  他冷笑一聲,撇過了頭。


  雖然態度很差,不過至少能證明他暫時無法反抗。


  薛廖在一旁道,「今天到明天這個時候,師兄肯定都全身無力的了,我先去給師父傳個信。」


  她點了點頭,越幸跑來送了藥箱過來,本來是要叫御醫過來,她怕出現意外,還是自己動手。


  她握著箭矢,輕聲道,「我給你將箭拔出來,會有點痛,忍著點。」


  宮杞墨不理她,她握緊箭矢,乾脆利落的將箭拔出來。


  折騰的給他將傷口包紮好,越幸從旁協助,總算全部弄好,她肩膀痛的都麻木了,弄完之後已經覺得抬不起手來了。


  宮靳卿落在她身邊,她虛弱的道,「應該能撐三四天。」


  宮靳卿點了點頭,看著她的傷口,「既然阿墨暫時沒事了,那你就先去包紮傷口吧,已經開始發炎了。」


  她看了一眼宮靳卿手上的劍,宮靳卿無奈的將劍遞給一旁的暗衛,「將劍拿回宮裡去。」


  等暗衛離開,宮靳卿才轉頭看她,「放心了吧?」


  她坐在宮杞墨身邊,直接將他拿背墊靠著,「我沒力氣了。」


  宮靳卿嘆了一聲,道,「你不用這麼拚命。」


  「我自己動手,我才放心。」她道。


  「你去包紮傷口吧,阿墨交給朕。」


  她立即警惕的問,「皇上要帶他走?」


  「不帶走。」宮靳卿說完,對暗衛吩咐,讓他們將宮杞墨扛回密室。


  她總算是放鬆了,人一放鬆,整個精神都沒了,她只覺眼前發黑,一下子意識便斷開了。


  昏迷前只聽到幾聲驚呼,就徹底斷片了。


  等到再次醒來,已經回到了她在王府的房間,屋內一片混黑,她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肩膀上的劇痛將她扯得直接又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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