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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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推了個踉蹌,差點沒摔一跤,堪堪扶住了旁邊的牆壁。
鎖著他的鐵鏈隨著他的動作,猛地砸在了石床上面,『哐當』一聲鐵撞石的聲音,她驚訝的看著他,手指攥緊了小球。
宮杞墨伏在那裡,扣著他的鐵鏈被他拽得繃緊,不斷地發出陣陣悶響,他彷彿似在跟一股無形的力量較勁,她這才反應過來,許是妖血在反抗了,兩顆小球也就大約撐了四個時辰,估計她的血就只能撐住方才那麼一點時間……
她不再猶豫,抓著手中的小球朝他扔了過去,他現在毫無防備,所以直接就被小球給砸中。
那小球碰到他之後,便直接貼上他的身體,迅速的消失。
宮杞墨猛的抬頭看向她,她能看到他眼底不斷重疊交換的神色,她緊張的看著他,「阿墨?」
他猛地抓住她,聲音粗重,「若是……若是師傅他們趕不回來,便讓皇兄給我一劍便可。」
「可是……」她扶著他,「這樣肯定有很大的損傷吧,不然你之前也不會不提……」
「呵,比起失控被人操縱,我寧願拖著他一起陷入沉睡。」
她鼻子一酸,「別說得這樣。」
眼底的紅色越來越濃,他眯著眼睛將體內猖狂的另一個東西壓下,「被聽信他的任何話,他若是真答應了你什麼,也別信。」
她還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卻再次伸手將她推開,她措不及防,剛被推開,就聽到『叮』的一聲脆響,鐵鏈隨著人一起摔回了床上。
她剛要踏上前去,就對上一雙紅色的眸子,那雙眸子情緒多部分被暴戾所佔據,她頓時止步,看著他。
幸虧方才扔小球扔的快,不然現在這麼瞬息間的功夫,就足以讓他掙脫了身上的鐵鏈。
「你們聊完了?」宮杞墨冰涼的視線從她身上掃過。
他躺在那裡就算沒動,身上那股氣勢還是很強盛。
「是啊,聊得正開心呢,就被你打擾了。」她看著他說道。
宮杞墨想動一下,發現自己動不了之後,他身邊的氣息更冷,「你手頭的那玩意也剩下不了多少吧。」
她神色微緊,確實是,她手裡還剩三顆小球,一顆算兩個時辰,再加上剛才那顆,總共也不過八個時辰,一天都不到。
「很快莫前輩就要來了。」她跟他說,又像是跟自己說,「一定能控制住你的。」
密室的門被打開,薛廖探頭進來,「剛剛怎麼了?好像師兄的妖力……」
他話說到一半,就對上了宮杞墨的眸子,立即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呃……師兄?」
宮杞墨涼涼的看著他,「小狐狸,等吾恢復行動能力,便先找你。」
薛廖無辜的眨了眨眼,「為什麼?」
宮杞墨冷哼一聲,閉上了眼睛。
「小姐姐,我們快快出去,離這個變態師兄遠一點,很危險的。」薛廖跑進來拉著她出去。
等跑出密室,薛廖才一副逃出生天的樣子,「嚇死我了,這個師兄實在是太恐怖了。」
白葉見他們慌慌張張的跑出來,還以為出事了,問了才發現是薛廖大驚小怪了。
她憂愁的坐在密室外面的階梯,想著剩下的八個時辰熬過去之後,要怎麼辦。
「二閣主,你的手怎麼又受傷了?」西語快步上前,抓著她的手。
她搖了搖頭,「動作比較大,沒什麼事。」
西語只好給她重新傷葯,將傷口包紮好后,囑咐道,「二閣主,你這個傷小心點,別再重複弄傷了,久了會爛。」
她沒仔細聽西語的話,點了點頭,繼續想著事情,西語無奈的嘆了口氣,給她包紮好傷口,便退開了去。
舒懷也還沒回來,也就是還沒有找到祁笙,宮靳卿那邊似乎也在找太後跟莫輕塵,似乎也沒有什麼消息,她嘆了口氣。
白葉見她臉色憂愁,便問了一句,她見到百葉的臉,驀地想起來一事,「白葉,你師父呢?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你想要讓我師父過來嗎?」白葉問道。
她立即點了點頭,玉虛真人應該有實力對付宮杞墨的這種情況,而且跟莫輕塵也是舊友,應該是願意幫助宮杞墨的……
「其實我這次並沒有跟師父一起。」白葉說道,「不過昨日見王爺已經是那種情況后,便已經立即通知了師父。」
「那他一日內能到嗎?」她滿含希望的問。
「這……師父他老人家喜歡雲遊四海,此刻不知身在何處,他何時能剛過來並不能確定。」白葉說道。
她又嘆了口氣,「都是喜歡亂跑的大人們。」
白葉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方才已經在密室外布下了幾個陣,應該是能暫時阻攔下王爺。」
她扯著嘴角苦笑了一下,「再看吧,反正就剩下不長時間了,我若下去睡一覺也睡不下。」
白葉知道勸說也沒用,便也沒再說話,他往遠處走遠了一些,掏出硃砂在黃符紙上面畫著艱澀難懂的符文。
符文寫的很快,寫好之後他夾在指尖低念了幾句咒,下一瞬符紙便在他手上自燃,火焰迅速的將符紙吞噬,薛廖湊在他旁邊看,好奇的問,「你在做什麼?」
「做好事。」他說道,見薛廖還要湊上來,那符紙嚇唬他,「小心貼你身上。」
薛廖立即跑遠了,不給這個混蛋欺負的機會。
越幸中途送了點吃的上來給她,本來要勸她回去休息的,然而她不聽他們也沒辦法,便又送了毛毯上來給她保暖,小葵本來還想要讓人將軟塌什麼的扛上來,幸好被她及時阻止。
她午膳隨便用了點東西,剛用完,宮靳卿便過來了,
一夜不見,他臉色比昨天還差,眼底的青黑可以看出他昨夜估計一夜未眠,不過他似乎心情比昨天好了一丟丟。
氣氛總算比昨天好了一些,她見他似乎沒有昨天那麼陰翳,便問道,「皇上,言大人身體怎麼樣了?」
「已經醒了。」
她鬆了口氣,「那太好了。」
宮靳卿點了點頭,說道,「太醫還在幫他調養,他醒了就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
言鞍那邊沒事了,那麼現在就專心對付宮杞墨這邊了,她將小球能維繫的時間告訴宮靳卿。
宮靳卿聽了她說的話,道,「剩下八個時辰,若是時間過了,莫叔沒能回來……」
「皇上便要用那柄劍么?」她目光落在她別在腰側的長劍。
「是。」宮靳卿答道,「只能如此。」
她更加憂愁了,「若是封印,是不是會有很大的副作用?」
宮杞墨不說,她便只能問宮靳卿了,他既然擁有這柄劍,肯定知道它的用處。
宮靳卿指尖碰了碰腰間的長劍,「這把劍,叫衢邪,是以前一有名的除妖師專門鑄成,用來除妖的。」
「普通的妖族若是被此劍刺中,便會直接身死魂消。」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薛廖默默地蹭到了白葉的身後,這衢邪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聽了,當即就擰緊了眉心,「那阿墨用了……」
「將劍刺入阿墨體內,會摧毀他體內的妖力。」宮靳卿道,「所以衢邪可以封印阿墨,然而對阿墨的身體創傷也是極大。」
說來說去,還是最好能不用就不用。
她在密室外來回走,等兩個時辰要到之前,還是沒能有什麼變化,她打開密室的門,走進去準備剩下的小球全給他用了。
宮杞墨還是她出去時的樣子躺在石床上,見她進來,他嘴角輕勾,「又要弄那玩意?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總比讓你現在跑出去發瘋強。」她走上前.
宮杞墨看著她走近,「你怎麼會認為,我就一定會去發瘋。」
難得他這般心平氣和,若不是那雙眼睛還是紅色的,她都要以為是阿墨回來了。
「你已經發過一次瘋了,殺了宮裡好幾個禁軍,還差點殺了言鞍。」她取出小球,其實不打算跟他說太多。
宮杞墨看著她,「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她拿著小球的動作一頓,「交易?」
宮杞墨道,「若是我從今以後,不再隨意殺人,你們是不是就可以接受我?」
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頓時愣了。
「你自己也說過,我們本就是同一個人,若是我不再隨意濫殺,你們是不是就能不針對我?」宮杞墨又說道。
黑暗中她不太能看清他的神色,她走近前去看著他的臉,「你突然間就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宮杞墨低笑了一聲,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蠱惑般,「若是如此,可以讓你們不那麼針對我,不殺人也無所謂。」
「不止如此,我也不會再壓制他。」他說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讓我們和睦相處。」
她看著他,他突然這麼好說話,她反而不信了,「我是挺想要你們和睦的,那你現在將阿墨放出來跟我聊聊?」
宮杞墨眼底一暗,接著勾唇笑,「當然可以。」
她就這麼盯著他,就見他眼底的紅色慢慢淡去,黑色的眸子溫柔的看著她,「奐兒。」
「阿墨?」她走上前,「怎麼回事?」
就聽他道,「我們已經交流過了,他既然不殺人,那麼以後我們便會和睦相處。」
她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你們突然這麼配合?」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他看著她,黑眸深邃,「他也不想要一直被壓制。」
「是嗎?」她靠上前,低頭湊到他面前,「你覺得,我那麼蠢嗎?」
話音剛落,小球便被她按在他的胸口,宮杞墨頓時低笑出聲,「怎麼沒能騙住你?」
她只覺心底一寒,她盯著他的眸子,「你跟他不同。」
「而且,他現在可不會叫我奐兒,也不會這麼裝作很溫柔看我。」她嘲道。
那人醋意那麼大,之前早就給她改了稱謂,妖血不能讀取他記憶的好處,不然她還真有可能被騙。
「原來竟這麼多區別么?」宮杞墨說道,眼底的黑色褪去,他眼底帶著邪氣,「我方才說的也有真的,比如……若是我從此不殺人,你是不是可以不管他。」
「就是,從此沒有他,只有我們。」
「不可能。」她看著他,「你只是在騙人。」
她毫不留情的拆穿,「你並不會不去殺人,妖血的天性就是喜好殺戮,阿墨是半妖,人族的血脈無法控制你才會讓你幾次三番出來作惡,若是讓你直接控制他的身體,那麼你只會越殺越多。」
她冷睨著他,「你管不住自己,那是你的妖性。」
宮杞墨嘖了一聲,「他告訴你的倒是挺多。」
「不過,再過不久,你們一樣阻攔不住我。」他嘴角露出一抹志在必得,「拖延不過一天。」
「拖延多點時間是一點。」她將剩下的小球都給他按上,然後道,「就算小球全用完了,也不會讓你走的。」
宮杞墨盯著她,眼底閃過一絲殺氣,她正好捕捉到了,頓時笑道,「你的妖性,是不是很想要殺了我?」
她說完,也不再看他的臉色,轉身就出了密室。
出了密室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方才,真是差點就被騙了,若不是因為之前宮杞墨有提醒,還有妖血的記憶不全,不然……
越想越可怕,她忙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在外面的宮靳卿,宮靳卿聞言,「看來他能控制掌握的越來越多了。」
「這可不是好消息。」她苦著臉,「莫前輩他們說一個月內會回來,那現在一天內能回來嗎?」
宮靳卿搖了搖頭,信早就遞送出去了,就不知道這倆天他們會不會趕得回來。
之前第三顆小球是在過了午時給宮杞墨用的,按照時間算,等天亮也差不多全部失效了。
他們在外面坐到天黑,再到深夜,已經過了五六個時辰了,她攥緊了自己的手指頭,腦海里隨時都是密室的門被人砸開的畫面。
宮靳卿到後半夜也不勸著她去休息了,讓人幫來火爐放在她身邊,她臉色有些蒼白。
「慕姑娘……若是……」
他剛要說什麼,天上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他們齊齊抬頭看上半空,漆黑的天上沒能看出什麼玩意兒。
卻感一陣凜風吹來,下一刻就見一隻青藍色的大鳥從天空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