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飛機爆炸

  沈佳蓉提著行李箱下了飛機，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四點半，太陽還沒有下山，這個季節，大馬士革的氣溫和S城相差不大，她身上穿著的針織衫和牛仔褲，剛剛好。


  飛機提前了幾分鐘到站，接他們的車還沒到，飛機上也還有沒下的乘客。


  露天的停機場，一眼望不到盡頭，空曠而又安靜，一點也看不出戰爭的痕迹。


  沈佳蓉取下兩邊的耳塞，將P3放進背包，取出手機，準備給接他的同事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下了飛機，再過半分小時就能出站，讓他在機場的三號航站樓等自己。


  轉過身，忽然看到一大群穿著制服的警察，開著巡邏的車子，朝著這邊飛速的趕了過來，後座的警察站在坐著的位置上，手上拿著警棍，對著他們，手不停的指向另外一個方向，因為距離太遠，再加上機場的跑道不時有飛機著陸起飛，發出很大的噪音，根本就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沈佳蓉盯著那邊的警察，有些摸不著頭腦，旁邊的人卻忽然騷動起來，提著行李就跑，而有些人乾脆連行李都不要了，直接抱著腦袋，尖叫著跑的飛快。


  還在飛機上排著隊的乘客見到這狀況，立馬就慌了，一個個拼了命的往前擠，站在機場門口的幾個乘務員努力的想要維持秩序，可在這戰亂的國家，這樣的生死關頭，誰還願意聽他們的話，台階上的人亂成一團，好幾個走在前邊，都已經快著陸的人被後邊的人一推，身子前傾，直接就摔在了地上，後邊的也不管，直接就踩上去，而有些年輕的小伙，直接將行禮扔下去，滑著兩邊的扶梯下去。


  沈佳蓉很快明白，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拿著手機，連續拍了幾張照片，拉著小型的行李箱，直接就往那些X國警察手指的方向跑。


  「砰砰。」


  如血光般的紅色劃過晴朗的天空，伴隨著駭人的尖利的呼嘯聲從頭頂上方飛過，很快，短促連續的爆炸聲震耳欲聾，沈佳蓉跑的飛快，突然被人用力的撞了一下，整個人直接坐在地上。


  驚呼聲，尖叫聲，救命聲，哭喊聲，禱告聲，還有呻吟聲，全部夾雜在一起，充斥在機場空曠的上空。


  剛才還井然有序的機場，此刻完全亂成了一團，而她剛剛乘坐的而飛機，早就是硝煙瀰漫，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些人相互推搡著。


  爆炸聲還在繼續，幾乎全部集中在她早先乘坐的飛機上，根據記者職業的敏銳判斷，他們應該是為了襲擊飛機上的某個人，如果不是飛機早點了幾分鐘，現在所有的人應該都困在上邊，這些人是已經喪心病狂了嗎？不顧其他乘客的性命，製造這樣大的爆炸事件，他們都是無辜的人。


  「grandpa！」


  「嗚嗚，grandpa！」


  沈佳蓉右手拿著手機，剛才摔在地上時，手皮被刮破了，沈佳蓉沒在意，提著行李箱，轉身要走，忽然聽到小孩大哭的聲音。


  四五歲的小男孩，靠在下機的台階旁，應該是十分害怕，緊緊的抱著台階的扶梯不肯放手，一雙眼睛四處看著，哭著找爺爺，那麼多人從他的經過，卻沒有一個順手將他抱起來，炮彈落在慌亂的人群正中，不時有人被炸飛，原本乾淨的地面，到處都是鮮血，他的腳邊，躺著一隻熟悉的維尼熊，沈佳蓉很快想起來，坐在他前座的那個老爺爺和他的孫子邁克。


  「grandpa，whereareyou？」


  整個機場，明明聲音嘈雜，可她的耳邊除了爆炸聲就只有那小孩的哭聲，那樣的害怕無知，和在飛機上那個快樂的小天使形成鮮明的對比，明明爆炸后硝煙瀰漫的，到處都是逃竄的人群，可他的五官卻在自己的腦海越來越清晰。


  沈佳蓉掙扎，她剛才之所以沒衝上去拍照，就是因為那個地方是爆炸的源頭，太過危險。


  駭人的呼嘯聲從頭頂穿過，沈佳蓉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下意識的，拔腿就沖了過去。


  賀子昱沒想到，剛下機場，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機場爆炸，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收到這樣的大禮，那些人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相比於其他人的驚慌失措，他顯的鎮定許多，看著另外一邊陸續發出的爆炸，暗眸眯起。


  其他的人都忙著逃命，像沈佳蓉這樣往火坑裡跳的幾乎沒有，跑的飛快的沈佳蓉不時和其他人撞在一起，可這個時候，沒人願意浪費時間計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對不起。」沈佳蓉面色慌張，一邊跑一邊道歉。


  擦肩而過的女孩，熟悉的聲音，賀子昱轉過身，扎著馬尾，背著雙肩包的女孩，那身影，和在機場樓道的一模一樣。


  還有三米，沈佳蓉越跑越快，手雷在下機的台階上面，凌空爆炸，沈佳蓉瞪大眼睛，看著不遠處嚇的瞬間失聲的邁克，直接撲了過去。


  短促的爆炸聲彷彿是在耳邊響起，短暫的大腦空白之後，沈佳蓉只覺得耳鳴，整個人暈乎乎的，噁心的厲害。


  「stopmoving！」


  沈佳蓉將邁克護在懷中，橫飛的彈片帶著死亡的氣息呼嘯而下，沈佳蓉覺得自己的手臂像是被分割成了好幾半，還有背部，像是從中間被切開了一般，疼的她快要暈過去了。


  「dearsister，areyouok？」


  也不知過了多久，爆炸的聲音好像停止了，沈佳蓉虛弱的睜開眼睛，對上的便是邁克擔憂的小臉。


  「Iamfine。」


  沈佳蓉雙手撐著地面，滿臉的灰，可臉色看起來還是十分的蒼白，尤其是嘴唇，聲音聽起來就十分虛弱，身體像是被撕裂成了幾半，心裡慌慌的，沈佳蓉對著邁克勉強擠出笑容：「Dontbeafraid」。


  虛弱的笑容，帶著溫暖的安定人心的力量，邁克頓時止住了哭聲。


  沈佳蓉緊咬著唇，痛的她以為自己都快要死了。


  「沈小姐？」


  賀子昱撥開人群，看著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沈佳蓉，試探性的叫了聲。


  沈佳蓉痛的不能動彈，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好像是聽到有人叫自己，輕輕的嗯了一聲。


  沉靜淡雅的眸微微眯起，在看她的眸光，沁著幾分心疼和自責，賀子昱蹲下身子，將沈佳蓉抱了起來。


  「賀先生？」


  慌亂的心沒由來的安定了下來，沈佳蓉看著地上躺著人群，渾身是血，剛才還活生生的人就那樣安靜的躺在地上，尤其是台階上的幾個人，四肢和身體都是分開的，咬了咬牙，拿著手機的右手半點力氣都使不上，痛的她直發寒，想要拜託賀子昱拍幾張照片，可還沒開口，眼前一黑，直接就痛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