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金屋藏佳佳
呂靜已經離開,偌大的病房,就只有賀子昱和沈佳蓉兩個人。
許是真的太累,沈佳蓉這一覺,睡得很沉,就算是休息,那蒼白的臉蛋,依舊有種說不出的虛弱,輕緩的呼吸,微不可聞,如果不是那緊擰著的眉頭,賀子昱都擔心,她是不是已經睡死過去,不會再醒過來。
賀子昱坐在床邊,溫柔的撫平沈佳蓉眉間的褶皺,指尖劃過她眼角的傷痕,托住她受傷的右手,上邊是一層層的紗布,漆黑的眸,在昏暗的燈光下,漾著濃濃的憐惜和寵溺。
從認識到現在,她總有本事,把自己折騰的這樣傷痕纍纍,讓他心疼,卻又無奈。
房間的門被推開,賀子昱轉過身,看著朝這邊走來的韓以風,比起下午見面時那狼狽不堪的模樣,已經清理過一番的他,現在要乾淨許多,只是眉眼間,少了幾分往日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韓以風輕聲將門關上,小心的走到床邊,沈佳蓉依舊和早上一樣,靜靜的躺著,微閉著眼睛,緊擰著眉頭,沒有一點生氣,韓以風的心驀地一窒,從認識到現在,雖然佳佳一直被沈蘇兩家的人欺負,卻很少這個樣子,她的身上,永遠有用不完的活力和耐性,她很少會哭,每一次受了委屈之後,或許會傷心難過,但是第二天,馬上就會變成原來那個樂觀愛笑的女孩,彷彿,就算是天塌下來,她也很快可以調試好自己,坦然的面對。尤其是在他面前,只要他談起了交往結婚的事情,沮喪的她就像是只被踩住了尾巴的小野貓似的,伸出鋒利的爪子,他喜歡那樣的她,如果她可以對蘇文怡徐秀珍也這樣的話,或許就不會一直被她們欺壓。
「還沒醒過來嗎?」
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了,昏睡了一整天,韓以風看到沈佳蓉這個樣子,和賀子昱一樣,都十分擔心。
「還沒有。」
賀子昱壓低聲音,傍晚的時候,他問過方明輝了,再三確認過,佳佳沒有任何的事情,他才能靜坐在床邊,一直守到現在。
他自認是個耐性極好的人,可這半天的時間於他而言,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個女人,這樣心急如焚,焦灼不安,完全失了一貫的冷靜。
「佳佳她一直很堅強,肯定會醒過來的。」
韓以風自己也沒料到,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賀子昱的心情,他感同身受,等待的滋味,有多難熬,他太清楚了。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外邊處理歐芷蘭的事情,時間對他來說,並不算漫長。
「歐芷蘭的事情——」
韓以風話還沒說完,賀子昱看了床上的沈佳蓉一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們出去說。」
韓以風做了什麼,他大概可以猜測得到,這些事情,他並不想讓佳佳知道,不是擔心她心軟同情歐芷蘭,而是不忍看到她眉間的褶皺,雖然歐芷蘭的計劃並沒有成功,但是對佳佳來說,總歸是一段不痛快的回憶。
韓以風跟在賀子昱的身後,兩人先後離開了房間,將門帶上,一左一右倚靠在門口。
「明天的話,歐芷蘭的事情,一定會席捲S城媒體的所有頭版新聞。」
韓以風微勾著唇,在提到歐芷蘭時,上挑著眉,微揚的桃花眼,流露出濃濃的鄙夷和厭惡。
「我剛聽說,歐家的場子晚上被警廳的人突襲,捉了不少人,佳佳的事情你已經告訴賀老爺子了嗎?」
這件事如果能有賀老爺子出面的話,再加上他爺爺,必定事半功倍,韓以風卻總覺得不妥,在外人看來,這並不是件光彩的事情,韓以風有些擔心,賀家的人對佳佳的態度。
佳佳的脾氣,他是了解的,這十多年來,她為了一個不值得的蘇少宸,對徐秀珍蘇文怡母女處處忍讓,現在肯定也是一樣,她和賀子昱在一起,必定也是希望能得到她家人祝福的,賀子昱對佳佳的感情,他自然沒什麼放心不下的,聽呂靜說,賀爺爺賀奶奶對佳佳也十分滿意,但他總歸擔心,他們因為這次的事情對佳佳心生不滿,畢竟賀家不是尋常百姓家,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外界的人都時刻關注著呢。
「還沒有。」
微涼的聲音,卻讓韓以風鬆了口氣。
「S城警廳的廳長,是我爺爺的部下,經常會來家裡拜訪,電話是我給他打了,讓他對歐家的生意,多多關照。」
醇厚的聲音,最後四個字,意味深長。
韓以風聽賀子昱這樣說,愉悅的笑出了聲,「想必歐展鵬現在一定是焦頭爛額。」
何止焦頭爛額,如果韓以風只是個明星的話,歐展鵬早讓人把他給幹了,還有歐芷蘭,他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的這個女兒打死。
「歐展鵬在S城畢竟混跡了幾十年,還是有些手段的,報社那邊的事情,你讓凌子墨去處理。」
要是凌子墨在場的話,必定又要鬼哭狼嚎,以前他是被賀子昱和席慕琛奴役,現在多了個艾酒酒,當然了,艾酒酒以肉償債,就算是為奴為仆,他也是心甘情願的,如果韓以風和賀子昱那樣對他,天生就被奴役的凌子墨,說不定真的就要反抗了。
「賀少,歐展鵬有手段,我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吃素的,這次的事情,我不但要讓S城滿城風雨,我會讓全國乃至整個亞洲的蜜蜂都知道歐芷蘭這個女人。」
韓以風眉角上揚,自信滿滿,顯然已經想好怎麼做了。
「賀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佳佳?」
韓以風猶豫了半晌,還是問出了口。
當初他去X國,說是去談生意,他並沒有懷疑,但是現在,尤其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再聯想到從前,韓以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在中國,持槍是違法的,佳佳手上的掌心雷,一看就是高級的玩意,一般人根本就弄不到,還有今天下午,門外守著的那些人,訓練有素,明顯不是街邊的混混能比的,其實這些,憑賀子昱的身份,或許都可以做到,但是韓以風卻隱隱覺得,這其中並不是那麼簡單。
「這是我和佳佳之間的事情。」
一句話,將韓以風徹底排拒在他和沈佳蓉之外,明明是很讓人生氣了,可由賀子昱說來,卻讓人覺得,自己彷彿真的多管閑事了一般。
「佳佳她不喜歡被欺騙。」
韓以風臉色沉重,難有的認真:「她一直認為,阿姨之所以吃了那麼多苦頭,是因為被沈旭橈欺騙了。」
所以甜言蜜語,在她看來,都是毒藥,可這些年,他卻從未注意過,她不曾知道,他許下的那些承諾,都是真心,她要是願意,他會用自己的一生去踐行,只是她從不願相信。
「我知道了。」
他的嗓音溫和認真,疏朗的眉眼,略有些冷沉,那模樣,比起一貫的清淺笑意,更讓人信服。
「明天下午三點,我有個記者招待會,先回去了,你就在醫院好好照顧佳佳吧。」
韓以風說完,雙手插著褲兜,轉身離開。
這些事情,在電話里,他照樣能說,或許,根本就不用他開口,賀子昱就已經知道了一切,而就算他來了,如果賀子昱真的隱瞞了佳佳什麼事情,必定也不會告訴他。
他來醫院,只是想來看看佳佳而已。
她醒來也好,昏迷也罷,他只是想看她一眼而已,這段一廂情願的感情,一直以來,他都是輸的那一方,卑微的可憐,但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他不後悔,因為賀子昱對他說的那些話,讓他覺得,這些年,他所付出的一切,並不是沒有回報的,佳佳的心裡有他,就算沒有以愛人的方式存在,但是只有有他的位置,就已經足夠了。
真的愛一個人,有些時候,可以變的很容易知足。
賀子昱看著韓以風離去的背影,涼薄的唇角抿起,自己的女人太受歡迎,並不是件好事,這樣的韓以風,他要是心裡吃醋泛酸,最先的就是自己過意不去。
他的小東西,有他一個人愛,就足夠了,至於隱瞞的事情,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他只是在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
賀子昱重新回到房間,看著床上的沈佳蓉,嚇了一跳。
睡夢中的她,眉頭擰的越發的緊,像小山丘似的,雪膚蒼白如紙,額頭,鼻尖,不停的冒著冷汗,整張臉皺成一團,賀子昱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冰冰涼涼的,並沒有發燒。
「佳佳!」
「佳佳!」
賀子昱連連叫了兩聲,床上的人,彷彿沒聽到一般,冰涼的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扯了扯嘴角,念念有詞:「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賀子昱反應過來,她應該是做噩夢了,想要握緊她的手,卻怕弄疼了她,他坐在床邊,貼在她的身上,右手撫著她被汗水打濕的頭髮,心疼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雖然歐芷蘭的計劃沒有成功,可這次的事情,對佳佳來說,終究有了陰影。
沈佳蓉確實是做了個噩夢,夢裡的她,回到了那破敗不堪的小房子,那些男人,不管不顧她的意願,欺了上來,她奮力掙扎,大哭大叫著,根本就無濟於事,耳邊是歐芷蘭得意而又惡毒的大笑聲,她就站在不遠處,手中拿著一台DV機,畫著濃妝的臉,就和鬼怪似的,讓人駭然的猙獰。
「沈佳蓉,你就是個人盡可夫的殘花敗柳,賀少和韓以風都不會喜歡你的,賀家,也不會要一個公交車似的女人,進門丟人!你註定會被拋棄的!」
身上的衣服已經扯破,粗糲的掌心覆了上來,她只覺得噁心,胃裡翻江倒海似的,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她覺得奇怪,自己明明已經被賀先生救走了,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她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完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心尖上,撕心裂肺的疼痛。
場景開始轉換,這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可她又覺得熟悉,來往的車輛和人群,絡繹不接,十分的熱鬧,像是S城繁華的街頭,她和賀子昱兩個人,手挽著手,有說有笑,忽然有報紙砸在她的頭上,然後掉在地上,沈佳蓉撿起來看了看,報中的她,摟著一個男人,舉止親密,臉上是牽強的笑容,她吃了一驚,為什麼會這個樣子,這些照片不是已經被她刪除了嗎?
抬頭,來往的行人,手上都拿著報紙,經過她的身邊時,停了下來,指指點點,而剛才和她手挽著手的賀子昱,溫和的眸,陡然迸射出冷光,駭然凌厲,沈佳蓉的心一涼,緊握住他的手,哭著搖頭,賀子昱還沒聽她解釋,如風一般,疾速從她的身邊離開。
「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我是被陷害的!」
「我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
她一遍遍的解釋著,但是根本就沒人願意相信她的話,她懊惱的蹲在地上,哭出了聲,從未有過的惶恐不安,指尖冰涼,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卻還是喘不過氣來,為什麼沒人相信她的話?
好半天,周圍的聲音,漸漸消失,她小心翼翼的抬頭,四周圍著的陌生面孔,全部變成了她熟悉的人。
李芸狠狠地將一疊報紙扔在她的身上,上揚的眉,說不出的尖銳和嘲諷:「就你這樣的女人,想進賀家的門,除非我死了!」
沈佳蓉撿起手上的報紙,可她剛才看到的一模一樣,她張口,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突然不能說話了。
「怎麼,啞巴了?」
她不停的搖頭,指著自己的喉嚨,向一旁站著的張敏和賀飛求助。
「佳佳啊,我們賀家可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我和老頭子不能讓昱兒娶你進門,我們丟不起那個臉啊。」
賀風揚搖頭嘆息:「佳佳,你和昱兒並沒有訂婚,也沒有領結婚證,這樁婚事就算了吧。」
她大哭出聲,淚眼模糊,朦朦朧朧的看到韓以風,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卻被他無情的甩開:「是你自己先不要我的,今後別來找我。」
而旁邊,呂靜正挽著他的手,在看到她的哭泣和無助時,一臉木然:「佳佳,你傷害了韓以風,還以為我們能像以前那樣做姐妹嗎?」
呂靜冷笑了一聲,沈佳蓉一個蹌踉,直接摔在了地上,她哭著,淚眼模糊,一雙眼睛打探著四周,然後,她看到剛才消失的賀子昱,俊彥的臉,溫潤淡雅的笑容,嘴角上傾,走到她的身邊,一步步朝著她的方向走近,沈佳蓉擦了擦眼淚,露出了笑容,從地上爬了起來,握住他的手,甜甜的叫了聲:「賀先生。」
賀子昱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溫柔的將她摟在懷中,相反的,毫不留情的將他推開,橫亘在他們之間的是一大疊的報紙,上邊的畫面,深深的刺痛了沈佳蓉的眼,扎的她心窩發疼。
「佳佳,你已經不幹凈了,還憑什麼得到我的愛?」
涼薄的聲音,是淡淡的輕柔,卻恍若晴天霹靂一般,沈佳蓉向後退了幾步,癱坐在地上。
「賀先生!」
「賀先生!」
忽然間,四面八方湧現出了好多的女人,那一張張臉,是模糊的,沈佳蓉伸手擦掉眼淚,賀子昱懷中的每一個女人,和她長的居然一模一樣,不是說她是獨一無二的嗎?為什麼會被代替?
睡夢中的她,也跟著無意識的叫了聲:「賀先生。」
輕柔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凄涼和絕望,配上那蒼白的臉,仿若陶瓷娃娃一般,輕輕一摔,七零八碎,賀子昱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尖銳的利刃刺破,鮮血淋漓,她總是有辦法,輕易的就讓他心疼難受。
賀子昱俯身,溫熱的唇,帶著他身上安定人心的氣息,吻上了她的,只是唇瓣與唇瓣的接觸,絲毫不帶任何的情慾,只有滿滿的心疼和憐惜,修長的指尖,輕柔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到底是什麼夢,讓她這樣的傷心絕望。
「佳佳,我在。」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只是想要告訴懷中的女人,他在她的身邊,她不是一個人,所以不需要擔心,更無需恐懼。
沈佳蓉坐在地上,渾身蜷縮成一團,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個地方,生生的疼痛,她拍了拍,空蕩蕩的,她的心呢?她的心沒了。
沈佳蓉慌了,從兜里掏出手機,她想給外婆,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打電話,沒了賀子昱,她快要死了。
電話剛撥過去,她就聽到了熟悉的手機鈴聲,抬頭,沈舒雅攙扶著周君蘭,身後跟著鄧金鵬還有沈蘇兩家其他的人,走到她跟前。
「這才是我的外孫女,你這個冒牌貨。」
那溫和的臉上,再沒有了以前的慈愛,看向她的眼神,冰冷而又厭惡。
「沈佳蓉,你已經一無所有了,你可以去死了。」
沈佳蓉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個地方,還是和剛才一樣,空蕩蕩的,她都已經沒心了,為什麼還沒死呢?
沈佳蓉倒在地上,她覺得自己好累,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所有的人都拋棄她了,賀先生也不要她了。
不是說,只要她不鬆開他的手,他就永遠也不會鬆開她的手嗎?
不是說,要傾盡所有的一切,許給她一生幸福快樂嗎?
不是說,要永遠都在一起的嗎?為什麼要拋棄她呢?
沈佳蓉閉上眼睛,渾身冰涼,那樣的冷,彷彿身著清涼的夏裝,置身冰窖。
「佳佳,是我,賀子昱。」
「佳佳,你醒醒。」
賀子昱抱著沈佳蓉,隔著一層薄薄的被子,他甚至都能感覺得到,她身上透出的寒意,彷彿要將他的心,也一併凍結了一般,他越想越覺得不放心,用力拍了拍她的臉,手心上,全部都是她的淚水,冰涼如骨,卻有如火燒般的滾燙。
「佳佳,我一直都在。」
沈佳蓉迷迷糊糊的,她自己也分不清楚,那樣模糊的意識,是現實中的自己,還是睡夢中的那個她,溫熱的掌心打在她的臉上,響徹在耳畔的不再是那冰冷決絕的嫌惡,溫柔的關切,那熟悉的聲音,如骨血一般,融入她的生命。
她的眼睛,還沒有睜開,濃密的睫毛,上邊是晶瑩的水珠,顫抖的厲害,沈佳蓉的右手猛然握住賀子昱的手,緊緊地握著,像是在深海溺水的人,牢牢的捉住跟前唯一的浮木,包紮好的傷口,頃刻間流出血來,將雪白的紗布染成了紅色,那樣清晰的疼痛,讓沈佳蓉的意識,一點點清晰起來,她陡然睜開眼睛,幾乎是在同一瞬,大哭出聲。
賀子昱聽到哭聲,嚇了一跳,見沈佳蓉睜開眼睛,又同時鬆了口氣。
「醒了?沒事了,沒事了!」
沈佳蓉眨了眨眼睛,到現在,她還沉浸在剛才的夢境之中,夢裡的絕望和悲傷,現在想起來,心,都還是痛的。
她摸了摸自己心口,那個位置,一下一下,劇烈的跳動著,掌心那清晰的觸感,讓她明白,她的心還在,她還活著。
抬頭,看著那張俊彥的臉,眉眼間,是滿滿的關切,沈佳蓉不由想到他在夢中說的那句話。
他說,佳佳,你已經不幹凈了,還憑什麼得到我的愛?一字一句,就好像是鋒利的刀,插在她的心上。
身上都是汗,黏答答,涼冰冰的,沈佳蓉盯著賀子昱,視線模糊,重重的迷霧之後,是她茫然迷惘的眼,依稀帶著的濃濃戒備,讓賀子昱不由的擰起了眉頭,她像是刺蝟似乎的,戒備著他,這樣的認識,讓賀子昱心生不悅。
沈佳蓉撐著從床上坐起來,賀子昱見狀,忙道:「佳佳,別亂動。」
沈佳蓉乖乖的,沒有再動,當賀子昱的手,摟上她的那一瞬,她不由吸了吸鼻子,心裡,冰涼酸澀,再一次有種想要大哭的衝動。
賀子昱將沈佳蓉扶著坐好,轉身離開,沈佳蓉盯著他的背影,想要開口,扯了扯嘴角,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她對他的依賴,再一次讓她覺得恐懼,她不想胡思亂想,但是根本就控制不住。
就算是只是個夢,還是讓她覺得發憷。
夢裡所有的一切,那樣的真實,真實的讓人痛不欲生。
賀子昱並沒有離開,而是去了浴室,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條毛巾,他走到沈佳蓉跟前,迅速替她擦拭額頭上的冷汗,心底的酸澀醞釀,沈佳蓉更想哭了。
「是不是做噩夢了?」
沈佳蓉沉默不語,蒼白的臉,在燈光下,如水晶一般,近乎透明。
賀子昱也不勉強,重新站了起來,看到沈佳蓉右手被鮮血染紅的紗布,眉頭幾不可見的擰起:「我去給你叫醫生來包紮傷口。」
沈佳蓉依舊一言不發,死氣沉沉的模樣,像是沒有靈魂的娃娃。
她現在除了滿心的驚懼擔憂,再沒有其他。
「肚子是不是餓了?想吃什麼?我讓人準備。」
沈佳蓉抬頭看著賀子昱,緊咬著唇,茫然的眼神,空洞而又無措,半晌,搖頭。
「你胃不好,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不能再繼續餓肚子了,你不喜歡喝米粥,那我讓人準備雞蛋羹,等會送過來。」
賀子昱揉了揉沈佳蓉的髮絲,動作輕柔,絲毫沒有因為她的沉默生氣。
沈佳蓉看著賀子昱的背影,直到房間的門合上,她迅速掀開被子,從床上站了起來,赤腳走到浴室,對著鏡子照了照,虛弱而又狼狽。
她也不管自己的右手是不是受傷,用力的揉搓著那污濁的氣息噴洒過的地方,她能清晰的感覺得到,右手掌心尖銳的疼痛,鮮紅的鮮血,透過紗布,滲漏了出來,她卻絲毫都不在意。
之前在X國,她被那麼多人欺辱,也不曾像這次這樣的難堪,到底是因為什麼,她比誰都要清楚。
夢裡的惶恐,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覺得不安,深深的不安著。
「佳佳,你已經不幹凈了,還憑什麼得到我的愛?」
耳畔,賀子昱說的話,如空氣一般,縈繞在耳邊,那樣的冰冷決絕,就連他摟抱著其他女人的模樣,她也記得清清楚楚。
從小到大,她做了那麼多的夢,很多都是第二天一早起來就忘記了,獨獨這一次,印象如此深刻。
和沈蘇兩家斷絕關係,決然的拒絕韓以風,就連這次被歐芷蘭綁架,她所有的勇氣,都是因為那個人,她的勇敢,也都是因為那個人,就算只是個夢,她還是覺得膽戰心驚。
忽然間,她那樣的害怕,如果有一天,賀子昱真的對她說出那樣殘忍的話來,她是不是會和夢中一樣,突然間沒了心?無心卻不死,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沈佳蓉不敢再看鏡中的自己,閉上眼睛,尖叫了一聲,她走到花灑下,冰涼的水,淋的她渾身發抖。
賀子昱親自去診室找了方明輝,順便讓他吩咐醫院的廚房準備雞蛋羹,送到房間來,in為擔心沈佳蓉,也顧不得和方明輝調侃,迅速回去。
回到房間時,被子是掀開的,素白的枕頭,還能看到鮮紅的掌心印記,床上空蕩蕩的,沈佳蓉已經不在。
夜裡,房間里靜悄悄的,浴室的水聲,清晰可聞。
賀子昱急忙忙衝到浴室,沈佳蓉穿著寬大的病服,赤腳站在花灑下,水珠順著她的頭頂而下,將她整個人打濕,雪白的臉蛋,襯的整個人越發的虛弱,右手裂開的傷口,水珠和血混合在一起,融了一地的血水。
「沈佳蓉!」
這樣連名帶姓的叫法,自他們認識以來,絕對是第一次。
賀子昱又是生氣又是擔心,怒斥了一聲,沖了過去,冰涼的水珠灑在他身上的那一瞬,他心裡越發的惱火,迅速將噴頭關了,脫掉她身上徹底被水淋濕的衣裳,取過一旁的毛巾,將她身上的水跡擦乾,抱到床上,用被子緊緊裹著。
她這個樣子,讓他怎麼放心?
剛才被冷水一衝,倏然溫暖,沈佳蓉終於從渾渾噩噩的夢境中掙脫出來,她抬著頭,看著替她擦拭著頭髮的賀子昱,握住了他的手臂。
「等會再和你算賬。」
賀子昱擰著眉頭,輕斥了聲,俊彥的臉上,看不出丁點的笑意,沒了往昔的溫和,多了幾分冷峻,可神情,卻十分的專註。
看了好半天,沈佳蓉脖子都酸了,才垂下腦袋,自己用左手將右手的紗布解開,恢復知覺的她,痛的驚呼出聲。
「知道痛了。」
微涼的聲音,少了往日的和善,可眉宇間的心疼,卻是有增無減。
賀子昱坐在床邊,將手上的毛巾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拉過沈佳蓉的右手,仔細看了看,被水浸泡過的掌心,透明的白,中間那長長的一道划痕,清晰而又扎眼,這次掌心的傷口,沒個十天半個月的,是不能癒合了。
沈佳蓉想,她只有事情發生之後,最為擔驚受怕的那一瞬,才能勉強抵抗他的溫柔,清醒之後,就算心裡還是害怕的要命,對這個人,還是無法抗拒。
她那樣那樣的愛這個人,這份愛,融入骨血,成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從她的身邊離開,會不會和夢中一眼,沒有心,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嗯,很痛。」
沈佳蓉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的。
「不是讓你不要赤腳了嗎?你不知道自己是病人嗎?誰讓你用冷水洗澡的?沈佳蓉,你是想我擔心死嗎?」
嚴厲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溫和,可就算是這樣,沈佳蓉還是覺得甜甜的,她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邊,下巴靠在曲著的雙膝上,盯著賀子昱的模樣。
從認識到現在,她還從來沒見過他生氣的模樣,就連呼出的氣息都是冷沉的,但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她的賀先生,就連生氣的模樣,都這麼好看。
「說話!」
沈佳蓉驀然回過神來,她剛剛只顧著看賀子昱,根本就沒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沈佳蓉覺得,自己很奇怪,剛剛醒來,渾渾噩噩的,還想著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是不是應該狠心放下?可現在,她那樣的想法,瞬間蕩然無存,她甚至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那樣愚不可及的想法,真的是魔怔了嗎?
「賀先生,我剛剛做了個很真實的噩夢。」
賀子昱靜靜聽著,暗沉的眸,微斂著怒氣,現在輪到他不發一言了。
「那個夢亂七八糟的,那些男人壓在我身上,讓人覺得噁心,歐芷蘭手上拿著DV機,站在一旁大笑著,她說,我是個人盡可夫的殘花敗柳,沒人會喜歡我,我明明拿走了她的DV機逃走了,所有的照片也被我徹底刪除了,但是照片突然刊登了出來,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他們沒有一個人同意我進賀家的,還有韓以風和呂靜,甚至連外婆,都不要我了。」
只要想到那個夢,沈佳蓉就覺得手腳發冷,渾身冰寒。
賀子昱盯著沈佳蓉,她的臉色原本就不好,現在更像是結了層冰似的,賀子昱本想嚴厲的斥責她一番,可看到她這個模樣,哪裡還捨得?
賀子昱無奈,伸手將沈佳蓉摟在懷中,溫柔的撫著她的臉:「那我呢?」
低沉的聲音,隱隱的嗓音尾音,帶著濃濃的心疼。
沈佳蓉靠在賀子昱懷中,微弱的氣息,輕不可聞。
「我對你說什麼了?」
沈佳蓉緊咬著唇,沒有回答,她並不是很喜歡對賀子昱撒謊,但是那句話,賀先生聽到,心裡也會覺得不開心吧。
「不想說?」
沈佳蓉點頭。
賀子昱放在她腰上的手,摟的越發的緊。
「但是我想聽。」
他明顯能察覺到,沈佳蓉剛醒來時的異常,那樣疏離淡漠的眼神,和小刺蝟似的防備,肯定是因為他在她的夢中出現,做了些什麼,亦或是說出了傷了她的話。
他想知道,因為他不想,下一次再發生什麼事,她因為夢中的一句話,胡思亂想。
「你說,佳佳,你已經不幹凈了,還憑什麼得到我的愛?」
沈佳蓉的聲音很輕,若不是賀子昱貼的近,根本就聽不到,呢喃的細語,像是針尖一般,扎在他心口的位置。
「就這些嗎?」
沈佳蓉眨巴了下眼睛,澄澈的眸,很快蒙上了一層水霧,在賀子昱的印象中,沈佳蓉一貫是堅強的,所以,他總希望她能像個小女人一樣,在他的懷中撒嬌,可現在,他盯著那雙滿是悲傷哀戚的眸,有種想要立馬把歐家毀滅的衝動,她知道,晚上之後,他懷中的小東西就會變成之前的沈佳蓉,勇敢樂觀,堅強善良,她總是這樣,一個人默默的承受,將所有的傷痛,都埋在心底。
「我看到很多女人從四面八方沖了過來,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叫你賀先生,然後你在我的面前,摟著她們,賀先生,我是不是可以替代的?」
賀子昱的心驀地一疼,這樣的話,沈佳蓉也就只會在這種半清醒半迷糊的狀態下問出,如果是明天,亦或是現在的她完全清醒,她不會問出這樣讓他心疼的問題。
「你是我看上的女人,即便天底下真的有千百個沈佳蓉,她們和你長的一模一樣,和你一樣,都叫我賀先生,但是我知道,她們都不是你,對我來說,也不是,佳佳,我愛的是你這個人,無關外表,無關身份,就因為你是沈佳蓉,我愛上的女人,誰也替代不了。」
沈佳蓉笑了笑,每一次,只要她的身邊有賀子昱這個男人,再陰沉的心情,也可以變的豁然開朗。
「還有什麼?你繼續說,說出來心裡就舒服了。」
賀子昱摟著沈佳蓉,吻上了她的額頭,那樣的心疼,只有對沈佳蓉這個女人,他才會這樣的包容。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裡邊空蕩蕩的,我的心沒了,但是我卻沒死,這個時候,沈舒雅攙扶著外婆過來,外婆她指責我是冒牌貨,沈舒雅說,沈佳蓉,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可以去死了。」
第一次,賀子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有的情緒,全部化成了濃濃的心疼,這個女人,脆弱的時候,簡直讓人心疼到骨子裡。
「所以你是不要我了嗎?」
那滿是憐惜的聲音,聽起來,竟有幾分委屈。
沈佳蓉緊咬著唇,她覺得冷,就算整個人被賀子昱擁住,她渾身都還是冰寒的,瑟瑟發抖。
她伸手,不顧右手的傷,摟住賀子昱的腰,一床被子,將賀子昱和光溜溜的她兩個人同時裹住,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想法。
不要他?她怎麼會不要賀先生呢?就是因為太過在意,所以,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才會一下子全空了。
「賀先生,如果我說什麼事都沒發生,你相信我嗎?」
她像個小孩似的,縮在賀子昱的懷中,汲取著他身上讓人安心的溫暖。
「相信。」
賀子昱幾乎沒有任何猶疑的回道,微涼的聲音,明明很輕,卻穿透了她的耳膜,像一股清泉暖流穿過心間,原本混亂渾濁,充滿了不確定的世界,漸漸有了明媚的陽光。
賀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沒有你,我真擔心,自己會活不下去。
「佳佳,你昏迷的時候,韓以風來看過你,他問我,如果這次,歐芷蘭的陰謀得逞,我會怎麼做?會不會不要你?」
沈佳蓉抬頭,澄澈的眼眸,寫滿了對答案的好奇。
「我說,我會壓制住所有的消息,至於那些傷害了你的人,我永遠都不會讓他們再有開口的機會。」
沈佳蓉盯著賀子昱,她記得,她昏迷前,聽到了連續開槍的聲音,是賀先生動的手嗎?可這一次,沈佳蓉卻沒了之前那泛濫的同情,那些人大概就是覺得她心太軟,欺負之後,再誠懇認錯,就可以息事寧人,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挑釁。
「不管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他們怎麼想,佳佳,你都是我唯一的女人,無論你願意不願意,只要我知道你需要我,我就會把你留在身邊。」
沈佳蓉整個人貼緊賀子昱,吸了吸鼻子,紅了眼眶,在被老二侵犯的時候,大抵她所有的恐懼,都是因為她不想失去懷中的這個人,無論發生什麼事,她永遠都需要他。
誰也抗拒不了幸福,賀子昱對沈佳蓉來說,意味著幸福,沒了賀子昱,沈佳蓉也失了幸福。
「賀先生,如果這次歐芷蘭的陰謀得逞的話,我會殺了她,如果能繼續逍遙法外的話,我會離開S城,無論你怎麼挽留,我都會從你的身邊離開,徹底離開。」
賀家,不能要一個身敗名裂的兒媳婦,她當然希望能繼續呆在賀子昱的身邊,但是如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會離開,誰也阻攔不住。
「留下我一個人?」
沈佳蓉推開賀子昱,認真的點了點頭,想了想,這樣做,好像有些太過絕情了。
「無論我走到哪裡,我都會告訴你的。」
「天各一方,我可不喜歡。」
賀子昱努嘴,從行李箱內取出沈佳蓉的衣服,找了件寬鬆的睡衣,重新走回到床邊。
「我替你把衣服換上。」
沈佳蓉盯著他手上拿著的紅色內褲,蒼白的臉上,頓時浮現出淡淡的緋色,「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你手上有傷,剛才我就是這樣抱你出來的。」
賀子昱雙目灼灼,盯著沈佳蓉緋紅的臉頰,臉上也終於有了淡淡的笑意。
剛才?沈佳蓉努嘴,剛才她那完全就是夢遊的狀態,被水一衝,清醒了。
「佳佳,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從我的身邊離開,知道了嗎?」
賀子昱坐在床上,撩開被子,昏暗的燈光下,月同體雪白,胸前的兩隻小白兔,只手可掌,賀子昱忍不住想到那光滑細膩的觸感,盯著那張蒼白乾凈的臉,居然有了反應,煩躁的在心底咒罵了聲。
方明輝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賀子昱坐在床邊,背對著門口,高大的背影,剛好將沈佳蓉擋住,只露出兩隻瘦長雪白的胳膊,賀子昱剛好將睡裙套在沈佳蓉身上,方明輝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這在他看來,更像是兩人相擁,緊緊的貼在一起。
賀子昱聽到開門的聲音,忙拉過被子,將沈佳蓉整個裹住,佔有慾十足,這樣的做法,更是欲蓋彌彰。
「進來怎麼不敲門?」
賀子昱盯著方明輝,俊彥的臉上,雖還是一貫的雲淡風輕,淡雅的聲音,卻透著幾分不悅。
「賀少,佳佳身體虛弱,你悠著點,最好別做太劇烈的運動啊,東西我給你放下了,等會你自己包紮。」
方明輝笑道,一臉曖昧,放下手上的東西,轉身就走,離開前,還不忘將門關上。
「賀先生,他是不是誤會了?」
沈佳蓉渾身被被子裹著,探著腦袋,看著離開的方明輝。
「誤會就誤會吧。」
賀子昱泰然,滿不在意。
「賀先生,他心裡肯定罵你禽獸,你應該和他解釋下。」
對一個虛弱的病人下手,賀先生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剛剛和你說的話,記住了嗎?你說過,這輩子非我不嫁的。」
沈佳蓉低沉的心情,被賀子昱這樣一鬧,陰霾消散了大半,幸好這次歐芷蘭沒有得逞。
「那怎麼行?爺爺奶奶他們也很重要啊,不能為了我,忤逆他們的意思。」
此生,她非賀子昱不嫁,就算從他的身邊離開,也還是一樣,她知道,她再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
「你的意思就是還是要離開我是嗎?」
賀子昱不滿,心裡卻多了個心眼,琢磨在她的身上安裝個追蹤器,這樣,就算是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把她逮回來。
沈佳蓉由著賀子昱替她穿好睡衣,至於內褲,她說什麼也不讓賀子昱穿。
方明輝剛離開,不多一會的時間,就有人送了雞蛋羹來,沈佳蓉的右手受了傷,就算是拿勺子吃也不方便,自然就由賀子昱代勞了。
「賀先生,不然,我做你的小情人怎麼樣?」
沈佳蓉吃飽了,漸漸的也有了精神,靠在床上,好半天,突然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賀子昱輕笑了一聲,想了想,點頭:「可以,我給你建一座金屋,然後我陪著你一起,住在裡邊。」
賀子昱邊給她包紮傷口邊道。
無論是情人還是老婆,她都是他今生認定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金屋藏情人嗎?賀先生,你真浪費。」
沈佳蓉笑出了聲,對著賀子昱,再不好的心情,也會莫名的變成晴天,賀子昱也是一樣,只要對著沈佳蓉,就算她再怎麼胡鬧,也能有足夠的耐心,所以說,這兩人,天生一對。
「累不累?」
賀子昱撫著沈佳蓉憔悴的臉,心裡同樣的懊惱,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次的話,他說什麼也不會去H城的,是他,沒保護好她。
「有點。」
直到現在,她渾身都還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也沒什麼精神。
「早點休息。」
「嗯。」
沈佳蓉乖巧的應了聲,在床上挪了挪,騰出個位置:「賀先生,你摟著我睡吧。」
她已經習慣了他的擁抱,尤其是現在,她的心還懸在半空,如果身邊沒有他,她睡不著。
「我先去沖個澡。」
賀子昱擔心沈佳蓉等太久,迅速沖了個涼,出來的時候,躺在床上的沈佳蓉眼睛瞪的大大的,顯然沒有睡著。
他掀開被子,在沈佳蓉空出的位置躺了下去,像以往那樣,摟住沈佳蓉的腰,另外一隻手,蒙住她的眼睛,湊到她的耳畔:「小情人,睡覺吧。」
輕柔的嗓音,醇厚迷人,像是帶了蠱惑的味道,沈佳蓉翻了個身,往他的懷裡縮了縮,頭枕在他的胸口,乖乖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