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沈佳蓉和賀子昱繞過拐角，一眼就看到包房門口站著的呂靜，和幾個畫著濃妝的女人一起，正聊著天，沈佳蓉一點也不奇怪，呂靜就是個自來熟，很有交際手段，只要是她想要聊上天的人，她總能找到辦法攀談起來。


  因為隔的距離有些些遠，再加上是在酒吧，就算隔音效果好，每個地方都還是有震動，所以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只看到她，臉上堆著濃濃的笑意，看樣子，心情不錯。


  對於呂靜的幸災樂禍，沈佳蓉多少可以理解，這些年，蘇文怡幫著沈舒雅一起，沒少欺負和刁難她，當著她的面，呂靜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回了，她想狠狠的抽蘇文怡一頓已經很久了，或許在她看來，這就是惡有惡報吧，但是蘇文怡畢竟還小，年起輕輕的，就沾上了這要命的東西，要是不能戒掉的話，一輩子就毀了。


  對蘇文怡，沈佳蓉不是不討厭的，只是，剛剛在洗手間看到她光著身子坐在男人身上的樣子時，什麼怨恨都消失了，對像她這樣驕傲的女孩來說，這樣的墮落，就已經註定了她的不幸，事後，她一定十分的後悔痛苦的，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年齡也比她小，還不懂事，她沒必要和她計較以前的事情。


  沈佳蓉和賀子昱走了過去，幾個和她聊著天的人發現了她，拍了拍呂靜的肩膀，呂靜轉過身，對著其他人笑了笑，說了幾句，那些人紛紛離開了。


  「蘇文怡呢？」


  沈佳蓉四處掃了一眼，沒看到蘇文怡，看著呂靜問道。


  「在裡邊呢。」


  呂靜手指著自己面對著的包廂，這酒吧的經理以前和她相過親，還追求了她一段時間，雖然最後吹了，不過兩個人還算談得來，就成了朋友，不然的話，就這時間段，在這地方，肯定是沒有包廂了。


  「我進去看看。」


  沈佳蓉鬆開緊握著賀子昱的手，推門就要走進去，被呂靜攔住，「別進去了，她和男人正快活著呢。」


  沈佳蓉瞪大著眼睛，墊著腳尖，隔著門口的玻璃窗看著裡邊，昏暗的光線下，蘇文怡光著身子，被幾個男人摁在沙發上，那似痛苦又似快樂的表情，在燈光下，微微的有些猙獰，想來她現在應該已經清醒了幾分，不然不會露出痛苦的神情來，只是體內冰（禁詞）毒殘留著的效用還在，所以興奮的她，根本不能抗拒這樣的快感。


  「呂靜！」


  沈佳蓉擰著眉頭，重重的叫了聲，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覺得，心裡很不高興，四周的空氣，那樣的壓抑，讓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服自在的，卻無從抗拒。


  那些從前從未接觸的東西，一點點慢慢的融進她的生命，酒吧，毒品，交易，麻木的人心，骯髒而又齷齪，曾經的她，一直覺得，這些東西，十分的遙遠，彷彿在另外一個世界存在，可現在，才發現，原來它們距離自己，這樣的近，讓她渾身發寒，這種感覺，就和第一次被槍抵住了一般，像是一把開始了大門的密鑰，她不想進去，但是無能為力。


  「佳佳，蘇文怡變成這個樣子，和我們無關。」


  呂靜定定的看著沈佳蓉，近十年的朋友，她在想些什麼，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在這個社會，這樣的事情，早已經是屢見不鮮，她突然有些後悔，她不應該一時衝動，給沈佳蓉打電話讓她過來，但是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下意識的，完全就不受理智的控制，這麼多年了，快樂也好，傷心也罷，有什麼事情，她最先找的就是佳佳，這幾乎，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蘇文怡來這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不是第一次，只是今天恰好被我們撞見而已，無論是自甘墮落，還是誤入歧途，這都是她自找的，我可沒有心情，為這樣一個人難過。」


  沈佳蓉和蘇文怡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就算是她做的過分，但是畢竟有這麼多年的情分在，而且一直以來，沈佳蓉都把蘇文怡當成小孩子看待，但是呂靜不一樣，她很少和蘇文怡接觸，而每一次的接觸，她一直都是在欺負沈佳蓉，而且還自以為是的把韓以風當成自己的男人，呂靜早就看不慣了，想要狠狠的教訓她一頓，只是沒有機會而已。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真真的是應驗了那句話了，在呂靜看來，這就是因果報應。


  「那你也不能給她找那麼多男人啊？」


  沈佳蓉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自己，變的越來越狠心，如果是以前，或者，那是個陌生人，她想，自己應該都會很生氣憤怒的指責呂靜，但是現在，她卻沒有，這次外婆的事情，那些人，終究是讓她寒了心，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但是卻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改變。


  呂靜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想，因為蘇文怡的事情，生出間隙。


  「我有什麼辦法，你沒看到那個男人都快被她做的沒氣了嗎？我只能另外多找幾個男人，陪她玩溜冰了。」


  呂靜理所當然，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她能在洗手間和別人亂搞，她還給她找了個包廂呢，而且聽那些人說，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交易了，反正都已經和那麼多男人發生關係了，現在多幾個，又有什麼關係。


  她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佳佳，但是呂靜不得不承認，她這樣做，其實是有私心的，她不喜歡蘇文怡糾纏韓以風，這次的事情之後，就算蘇文怡的臉皮再厚，她今後也不會死纏著韓以風不放，她怎麼還有那個臉，妄圖自己能成為韓家的兒媳。


  如果韓以風是和佳佳在一起，那麼她祝福，但是佳佳已經和賀少在一塊，韓以風也接受了這樣殘酷的事實，她希望，自己能頂替沈佳蓉在韓以風心目當中的地位，她知道，這很難，甚至根本就不可能。


  過去的八年，她明知道韓以風不喜歡她，卻希冀著有一天，他能發現自己的好，願意和她一起，所以直到現在，她都還在原地踏步，這一次，為了自己的幸福，她要主動出擊。


  賀子昱站在一旁，雙手插兜，暗沉的眸，淡淡的掃了呂靜一眼，上揚的唇角微抿，站在沈佳蓉的身後。


  呂靜抬頭，看著突然出現在沈佳蓉身後的賀子昱，那張溫雅的臉，讓她有種瞬間被看穿的感覺，彷彿現在的她正打著佳佳的名義，做著極為自私的事情。


  「呂靜，不要這個樣子。」


  沈佳蓉低身，握住呂靜的手，緊緊的，彷彿想要用自己冰涼的手心，去溫暖那顆為愛受傷的心。


  沈佳蓉不是傻瓜，呂靜的意圖，她心裡清楚，對於她和韓以風，她是看好的，爭取自己的幸福沒錯，但是不應該不擇手段，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之上，這樣的做法，和沈舒雅她們又有什麼不同？她不希望呂靜變成那個樣子。


  「佳佳，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呂靜回握住她的手，無論是賀子昱還是沈佳蓉，他們的眼神，都讓她的心，生出幾分羞愧。


  「我已經通知了蘇少宸，他應該等會就到了。」


  蘇少宸對這個妹妹，還是很疼愛的。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幹嘛告訴那個薄情寡義的爛人啊，他肯定不會領情的，說不定還會以為我們故意拿蘇文怡的事情威脅他。」


  他們兩兄妹，沒一個是好東西。


  「隨便他。」


  沈佳蓉不以為然，以前的她，或許會很在意，甚至會因為他的誤解，傷心難過好長一段時間，但是現在，她已經淡然了，蘇少宸對自己的看法，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不然的話，她也不會給他打電話。


  對於一個不愛自己，甚至數次利用她的感情作為傷害她的籌碼的男人，她沒必要再去在意些什麼。


  他怎麼想，並不重要，她只求自己，問心無愧。


  賀子昱上前一步，將沈佳蓉摟在懷中，對她所做的決定，表示無聲的支持，在聽到她淡然的說隨便他三個字時，他的心底生出了隱隱的喜悅。


  對韓以風，他可以大方的讓他和佳佳繼續做著朋友，但是蘇少宸不行，因為，佳佳曾經愛過，為了他，無怨無悔的付出過，他不想，她的情緒因為那個負心的男人而受到波動。


  「應該差不多了，我讓那些男的離開。」


  這些人，她還是問酒店的經理給找的。


  呂靜進去的時候，蘇文怡身上冰（禁詞）毒的效用，已經漸漸散去，她有氣無力的倒在沙發上，倒是她身上的幾個年輕男人，生龍活虎的，她的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他們，可這兇狠的表情，在此刻看來，卻透著媚意，彷彿是無聲的邀請，因為沒有任何作用，她已經閉上了眼睛。


  和剛才在洗手間的情況有些相似，只是互換了角色而已。


  「穿好衣服，馬上離開。」


  呂靜站在門口，偏著腦袋，不去看那些和猛獸般的男人。


  和沈佳蓉一樣，她也很噁心這樣的事情，不過，比起沈佳蓉來說，無論做什麼，她很快都能為自己找到借口，就像這次一樣，在她看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文怡自找的。


  有幾個人聽到呂靜的命令聲，已經起身穿衣服，而另外一些，卻還是不肯罷手，呂靜走了過去，大喝了一聲：「沒聽到老娘說話嗎？快滾！」


  蘇文怡剛剛是閉著眼睛倒在沙發上的，雖然身上的藥效已經漸漸褪去，但是她整個人，到現在還有些飄忽，迷迷糊糊的，剛剛呂靜說的話，她根本就沒聽到，直到她走到跟前，大喝了一聲，疲勞過度的她，才勉強睜開眼睛。


  視線，不停的在晃動，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丁點力氣，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夢境似的。


  身上的重量一下消失，蘇文怡鬆了口氣的同時，身體卻又一種說不出的空虛感，不過她現在已經清醒，心底的羞恥感，掩蓋住了身體的渴望。


  蘇文怡倒在沙發上，先是看到剛剛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紛紛穿上了衣服，然後，她的視線對上了呂靜的，蘇文怡微眯著的眼睛，因為恐懼，瞬間張開。


  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因為每次注射藥物之後，很容易產生幻覺，她眨了眨眼睛，看到呂靜還在，她望著門口的位置，剛才那些和她歡愛的男人，衣服還沒穿好，提著褲子，就跑了出去，收回視線，那張熟悉的臉，已經湊到了她跟前。


  蘇文怡覺得心虛，驀地想到，自己化了妝，她應該人不出來，她抱著僥倖的心理，安慰著自己，下一瞬，呂靜的話，卻讓她所有的幻想，全部泡湯。


  「蘇文怡。」


  呂靜輕笑了一聲，她盯著因為緊張惶恐而在瞬間對她豎起了所有戒備的蘇文怡，這個時候，根本就不需要她再說些什麼了，她的心，已經在地獄淪陷。


  繞過沙發，呂靜將地上的西裝撿了起來，隨手扔在沙發上：「披上吧。」


  蘇文怡緊咬著唇，很快的，她嘗到了咸澀的滋味，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了，除了害怕，就只剩下害怕。


  她看了四周一眼，這才驚覺不對勁，她明明是在洗手間的，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了？還有，呂靜怎麼會在？


  「你想做什麼？」


  如果是平時的蘇文怡，問這樣的問題時，一定是趾高氣昂的，給人的感覺就是氣焰囂張，但是現在，她連動手指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哪裡還能大聲的叫囂？


  「我能幹什麼？」


  呂靜笑著反問道，對於沈蘇兩家的人，就算是下地獄，她也不會同情。


  「覺得洗手間的馬桶蓋太臟，廁所的空間太小，所以給蘇大小姐你，換了個更加寬敞舒適的地方，因為擔心你把那個男人做死，所以給你找了幾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沒想到蘇大小姐，居然會吃不消，堂堂凌東集團的千金，居然會為了冰（禁詞）毒，淪落到這樣的地步，真是太讓人——」


  呂靜嘖嘖了幾聲，那幸災樂禍的笑容，在蘇文怡看起來，十分的刺眼：「你家沒錢了嗎？」


  「你給我住口！」


  軟綿綿的口吻，聽起來，沒有絲毫的威懾力。


  蘇文怡只覺得驚慌，大腦一片空白，無力的她，根本就不能思考。


  沈佳蓉一直站在外邊，許是以為身後還有人，剛剛最後一個男人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將門關上，呂靜說的話，門口站著的沈佳蓉，聽的十分清楚，不由皺起了眉頭，她這樣說，分明就是刺激蘇文怡。


  沈佳蓉低頭看了眼時間，從她給蘇少宸打電話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他應該就快到了，而蘇文怡到現在還是光著身子，倒在沙發上。


  「賀先生，你先在外邊等我，我說進來你才能進來。」


  沈佳蓉相信賀子昱，但就算他比柳下惠還柳下惠，對別的女人，不屑一顧，她也不想讓他看別的女人光著身子的模樣。


  賀子昱淡淡的點點頭，寵溺的揉了揉沈佳蓉的腦袋，對她這樣小氣的霸道，十分受用。


  沈佳蓉推門，走了進去，直接將沙發上的西裝，披在蘇文怡身上。


  蘇文怡看著沈佳蓉，又看了看呂靜，茫然的臉上，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一雙眼睛，像是啐了毒似的，射向了沈佳蓉，虛弱的聲音，說出的話，確實咬牙切齒的。


  「是你對不對？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對不對？」


  對於她這樣的質問，沈佳蓉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相反，十分的淡然。


  蘇文怡她們那些人，每每做錯了事情，從不自己承認錯誤，反而將責任，推卸在別人的身上。


  「貓哭耗子假慈悲，不用你假好心。」


  呂靜喜歡韓以風的事情，除了兩個當事人，就只有沈佳蓉知道，蘇文怡一無所知，所以對呂靜，並不是那麼憎恨，只是覺得她多管閑事而已。


  「我們設計的？蘇文怡，你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是我們強迫你吸毒的嗎？是我們讓你用身體和男人交換毒品的嗎？你身上有什麼值得我們搶的？就你這蠢樣，自己都自掘墳墓了，需要我們動手嗎？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要不是我們，你一個人在洗手間把那個男人做死了，那時候可就是S城家喻戶曉的大名人了，真是給蘇家，爭光長臉了。」


  呂靜開口，說出的話，一如既往的，能將人氣的半死。


  「住口！」


  呂靜的話，完全戳中了她心底最大的恐懼，她知道，自己的毒癮很重了，已經到了離不開的地步，她現在最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事情曝光，到時候，蘇家的顏面就被她丟盡了，爸爸一定會把她打死的，而她也不能在這座城市，生活下去。


  蘇文怡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手一撩，沈佳蓉披在她身上的西裝，掉在了地上。


  「我就算是光著身子，也不需要你假惺惺。」


  「那你就光著身子等蘇少宸來了。」


  蘇文怡一震，她沒想到，沈佳蓉居然給蘇少宸打了電話，她這樣的態度，更讓她覺得意外，在她看來，沈佳蓉應該是唯唯諾諾，像以前那樣哄著她。


  「沈佳蓉，你想怎麼樣？」


  沈佳蓉低著身子，將地上的西裝撿了起來，重新披在蘇文怡的身上，這一次，蘇文怡並沒有將東西扔在地上。


  「你的事情和我無關，我只是覺得應該通知你哥哥而已。」


  毒品不是什麼好東西，蘇文怡畢竟還年輕，只要戒毒了，一切還是可以重新開始的，這件事情，她幫不上忙，她說什麼，蘇文怡肯定都是不會聽的，更聽不進去，如果沒看到的話，她可以當做不知道，但是她已經看到了，就不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只是做了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情，至於蘇少宸會怎麼處理，蘇文怡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這些，她都無法掌控，但是至少，她可以問心無愧。


  她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將來的話，不會後悔。


  「沈佳蓉，你看你根本就是報復，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這輩子，她最恨最討厭的人就是沈佳蓉，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爸爸不喜歡媽媽，他喜歡沈阿姨，那個柔柔弱弱的女人，經常因為她的事情，和媽媽吵架，每一次，媽媽都哭的很傷心，明明她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是他卻更偏疼沈佳蓉，做什麼都顧著她，護著她。後來，沈佳蓉還搶走了韓以風，她對她的恨意更深，從小到大，她從來都不會放過，任何刁難沈佳蓉的機會。


  她從來沒想過讓她做她的嫂子，她早就知道哥哥和小雅姐在一起的事情，卻誰都沒有告訴，一直拖著沈佳蓉，就是擔心她搶走以風哥，看到她在訂婚宴上傷心難過的模樣，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我要真想毀了你，就不是通知蘇少宸了，而是記者，你要是不想死，誰也害不了你，但是你自己要自尋死路，誰也幫不了你，毒品不是個好東西，蘇文怡，你有時間在這裡和我叫囂，還不如節省點力氣，和蘇少宸解釋吧。」


  蘇文怡盯著沈佳蓉，自從那次在沈家，她被賀子昱帶著離開之後，她就變了，每接觸一次，這樣的感受，就越深刻，她覺得，自己都快要不認識她了。


  沈佳蓉走了出去，將門口的賀子昱一併叫了進來，找了幾張椅子，坐在包廂的一旁等人。


  蘇文怡躺在沙發上，身上只蓋了一層西裝外套，就算是臉上畫著濃妝，還是能隱隱辨出蒼白，緊抿著唇，眉頭也是擰成一團的，比起上次演唱會，瘦了許多。


  沈佳蓉居然通知了哥哥，解釋？想了這麼久，她還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向蘇少宸解釋？這段時間，每一天，每日提心弔膽，戰戰兢兢，再這樣下去，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發瘋？她不希望別人發現，但是當沈佳蓉告訴他，告訴蘇少宸的時候，她其實是鬆了口氣的，要死就死吧。


  蘇文怡不知所措，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因為聽說這家酒吧不錯，她特意叫上了幾個朋友過來玩，多喝了幾杯，被人帶到了包廂，迷迷糊糊的，她看到有人手上拿著針孔，一步步朝著她走近，細微的刺痛感傳來，冰涼的液體，輸進了體內，然後，她整個人開始興奮起來，飄飄欲仙的，有極為強烈的歡愛的衝動，甚至，把那些噁心的男人看成了她的以風哥，那種感覺，太過美妙，等到她赤著身子醒了過來，滿身疲倦的看著身邊幾個陌生的男人時，後悔不已，她想也不想，穿著衣服就跑了，但是對那種感覺，她卻好像和上了癮似的。


  每一次清醒過來，她都後悔不已，暗自發誓，今後再也不碰那東西了，可每一次，她都控制不住，要是不碰那東西，她很容易就變的暴躁不安起來，在家裡的時候，亂砸東西。


  蘇文怡睜開眼睛，看了他們一眼，有種想要將他們殺之而後快的衝動，以風哥本來就很討厭她了，要是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像對待歐芷蘭那樣，將她棄如敝屣。


  幾個人沉默著，沈佳蓉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蘇少宸打來，沈佳蓉接過，告訴了他包廂的房號，沙發上的蘇文怡蜷縮成一團，比起剛才，更加的害怕了，雖然很想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但是臨到頭來，她還是覺得害怕。


  不一會，包廂的門被推開，蘇少宸急忙忙趕了進來，一眼就看到沙發上躺著的蘇文怡，沖了過去，很快察覺到，西裝下的蘇文怡，沒有穿任何的衣服。


  「文怡，發生什麼事了？」


  對這惟一的妹妹，蘇少宸一直都是關心的，她現在光著身子，躺在酒吧的沙發上，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哥。」


  蘇文怡聽到蘇少宸關切的聲音，心裡越發覺得難受，兩邊的眼淚，流的飛快，她是後悔了，每一次完事之後，她的心情都像現在這樣懊惱，恨不得把自己給殺了，但是每一次，癮一上來了，她根本就無計可施，蘇文怡覺得，自己這輩子是完蛋了。


  憑什麼，沈佳蓉現在那麼幸福，而她，卻要飽受這樣的折磨？

  「自己的妹妹吸毒都成癮君子了，你卻什麼都不知道，蘇少宸，你這哥哥是怎麼當的？」


  蘇少宸轉過身，這才發現沈佳蓉幾個人，因為他們坐在角落的位置，再加上包廂內只開了幾盞燈，光線昏暗，他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沒發現，而且蘇文怡這個樣子，他也沒了別的心思。


  「佳佳，這是怎麼回事？」


  沈佳蓉站了起來，素凈的臉上，劃過淡淡的嘲諷。


  不得不說，十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真的很難改，就像現在，連排坐著的三個人，蘇少宸開口就是問她，和以前一樣，不信任的神情，質疑的口吻。


  「蘇少宸，你這是什麼口吻？要不是我們，你妹妹就要光著大屁股進警察局了，蘇家的教養可真是好，兒子是負心漢，女兒就更不要說了，居然在洗手間廁所的馬桶蓋上和男人做，就算是搞藝術的，也沒這樣怪異的愛好啊。」


  蘇文怡緊咬著唇，撐著坐了起來，「哥，我是被人下藥了。」


  而下藥的那個人是誰，在場的幾個人，答案不言而喻。


  這個時候，蘇文怡只能用這一招，如果她是被下了葯，被迫的，蘇少宸還有可能會幫著她隱瞞，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用身體和別的男人交易冰（禁詞）毒的話，他一定會告訴爸的，而且，在蘇文怡看來，自己確實是被害者，將所有的責任推在沈佳蓉身上，她並不覺得有什麼錯，甚至認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主導設計的。


  「佳佳，你到底想怎麼樣？」


  蘇少宸耳根子軟，對家人尤其如此。


  「蘇少宸，這麼多年了，你不相信我，也不了解我。」


  沈佳蓉走到蘇少宸跟前，泰然自若，看不出絲毫的心虛，淡然的神情，溫婉的眸，給人一種包容寬大的感覺，讓蘇少宸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什麼怎麼樣？你這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懂什麼？是我在酒吧里看到你妹妹和別人廝混，打電話把她和賀少叫來的，你們蘇家人，別有什麼事情都賴在佳佳身上，看著就讓人討厭。」


  呂靜冷哼了一聲，狠狠的瞪著蘇少宸，恨不得狠狠的抽他一頓，身為男人，沒有一點擔當，真是差勁，他這輩子做的最明智的決定，就是和沈舒雅那個爛女人在一起，然後把佳佳給甩了，給了佳佳一條生路。


  蘇少宸沒有說話，單論口舌，蘇少宸沈舒雅幾個人加起來，都未必比得上一個呂靜，每次蘇少宸見到呂靜，就只有氣悶的份。


  「事情的經過是怎麼樣的，蘇文怡比誰都清楚，不過我想，她應該是不會和你說實話，剛和她在洗手間一起的那個男人，現在還在，他或許知道一點內情，等他醒來，你再問他，你要是覺的他說的話不可信，可以去問問酒吧的其他人，我想他們對緹娜這個人，應該不會陌生，第一次或許是被下藥，但是都這麼多回了，難道每一次都是別人勉強的嗎？」


  沈佳蓉的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的波瀾，蘇文怡休息了一會，身上漸漸的有了點力氣，靠在沙發上，被沈佳蓉說的面紅耳赤，是她大意了，剛剛那個人還在呢。


  「對了，剛剛快被你妹妹做死的那個男人還有口氣呢，我找朋友幫忙把他送醫院去了，我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家醫院，等我知道了告訴你，你有空就去看看，這家店的經理我認識，或許你可以直接去問問他。」


  「蘇少宸，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不要聽風就是雨。」


  呂靜說的沒錯，她不該心軟，對於自己的狠心，她似乎也找到了理由。


  「蘇家最近很缺錢？」


  賀子昱上前，將沈佳蓉摟在懷中，蘇少宸看著那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眉頭不由的擰起，神情有幾分冷凝，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賀子昱和佳佳在一起，尤其是當著他的面，親密的恩愛，他覺得那是在作秀，可他們之間的默契自然，卻讓他覺的分外不舒適。


  蘇文怡垂著腦袋，最近蘇家確實很緊，以前，爸爸不給她拿錢，轉身媽媽就會給她錢花，但是這次，她卻沒像以前那樣縱容著她，她是個月光族，多少錢都是幾天就光光了，身上根本就沒有餘錢，毒癮上來的時候，她根本就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


  快感之後，後悔，然後繼續，這幾乎已經成了蘇文怡的惡性循環。


  「蘇少宸，你該覺得慶幸，這次是我們發現了，如果是記者的話，後果你應該知道。」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豪門之間的醜事，向來為人津津樂道，也是那些有仇富心理記者的最愛。


  蘇少宸回過身，看了蘇文怡一眼，那張畫著濃妝的臉，看起來有些駭人，他的神情驟然冷了下來。


  這些年，文怡從來沒給過佳佳好臉色，現在的她對沈蘇兩家的人，想必是恨之入骨，她想要報復，並不奇怪，至於呂靜，她是沈佳蓉最好的朋友，一直都因為他們之間的事情，對她頗有怨言，她幫著佳佳撒謊，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賀子昱，沒人願意承認，別人比自己出色，比自己優秀，但是有些人的優秀出色，你不得承認，賀子昱的身上，天上就帶著令人臣服的氣質，讓人不敢對他的話，提出質疑。


  賀子昱微抿著唇，俊彥的臉，一貫的雲淡風輕，就只有在面對佳佳時，會露出男子柔柔的情意。


  賀子昱心裡自然清楚，蘇家現在是什麼狀況，因為吞併子絲的大計，他們已經砸了不少錢進去，而貪心的他們，同樣的不想放棄愛琴海工程，這次，蘇振東甚至讓徐秀珍拿出了多年的私房錢，哪裡能像以前那樣，給蘇文怡那麼多錢揮霍？毒品這個東西，一旦沾上了，尤其是上了癮，要毅力極好的人才能戒的了，顯然，蘇文怡並不是能忍受的了那種痛苦的人。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蘇少宸冷著臉，這樣近距離的看著她靠在另外一個男人懷中的感覺，對他來說，有些糟糕。


  她以前，從來不會用這樣的口吻，和自己說話。


  「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沈佳蓉的口吻，一如方才的淡然，似絲毫不在意蘇少宸的誤解。


  如果他信任她，不需要她開口解釋些什麼，如果他不信任自己，她說什麼都沒有用。


  賀子昱看著蘇少宸那張冷沉的臉，心情越發的好。


  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那就是永遠的擦身而過，尤其是感情。


  現在的蘇少宸，或許是不甘怨恨，而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之後，便是兜頭兜腦的後悔了。


  「毒品的危害，你應該知道，蘇少宸，看管好你妹妹。」


  蘇少宸看著那張冷然的臉，從一開始的鄙夷到現在，沈佳蓉展現的美好，尤其是，她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的冷然，每每讓他有種想要捉狂的衝動。


  以前，她柔柔的叫他少宸哥，而現在，那冰冰冷冷的蘇少宸，讓他心裡十分的不舒服，他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就像小雅說的，這只是一種習慣吧。


  以前，佳佳還是他未婚妻的時候，他習慣性的拿她和小雅比，佳佳沒有小雅的溫柔體貼，顧盼柔情，他討厭唯唯諾諾的佳佳，總覺得她比不上小雅。


  而現在，他和小雅在一起的時候，他卻下意識的將她和佳佳比，想起過往的一切，忽然間覺得，其實佳佳也曾為他付出了很多，而且，他越來越覺得，小雅說話尖銳，話裡有話，有些東西，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同。


  上次在日本料理店的事情之後，沈舒雅回來，向他哭訴了一番，他看著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卻覺得，這更像是欲蓋彌彰，直到現在，他還在為那件事情，耿耿於懷。


  懷疑這東西，是最最要不得的，就像是雞蛋的縫隙，一旦裂開，那口子，就會越來越大。


  關係再好的人，彼此之間，要是生出疑惑的話，也會生出間隙，而蘇少宸對沈舒雅便是如此，總覺得，她最近做什麼事情，都好像是有什麼目的似的，每次，他想要溫柔的對待她和她肚子里的寶貝時，就會忍不住想到韓以風那天說的話，然後，徹底沒了那個心情，那個時候，他又會想起佳佳，想起她的好，像她那樣保守的女孩，應該不至於會給他戴綠帽子吧，這樣的想法，在以前，他幾乎是沒有的。


  如果，現在他和佳佳在一起的話，蘇家也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吧。


  就連她們之間的比較，也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沈佳蓉轉過身，扯了扯賀子昱的衣裳：「我們回去吧。」


  既然蘇少宸已經來了，那就沒她什麼事情了。


  他是給蘇文怡錢，縱容她繼續犯錯墮落也好，還是告訴蘇振東他們，都和她無關了該怎麼做，蘇少宸心裡應該有數，而且蘇文怡也已經是成年人了，該怎麼做，不需要她這個外人多說。


  「佳佳，我想和你談談。」


  眼看著沈佳蓉挽著賀子昱的手已經走到門口，蘇少宸忽然叫了一聲，沈佳蓉一隻手挽著賀子昱的胳膊，另外一隻手拉著酒吧包廂房門的把手，聽到蘇少宸叫她的聲音，指尖微微一顫，脊背變的挺直起來，抬眸看著身邊的男人，冷冷的笑了一聲，毫不猶豫的將門打開，頭也不轉，挽著賀子昱的手離開。


  談什麼？沈舒雅還是蘇文怡？亦或是其他的事情，她並不覺得，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蘇少宸看著沈佳蓉決然的背影，心裡忽然覺得空落落的。


  「哥。」蘇文怡柔柔的叫了聲。


  「這件事情，等我調查清楚再說。」


  蘇少宸回頭，瞪了蘇文怡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


  「你在這裡邊坐一會，我打個電話，讓人給你送衣服過來。」


  午夜，凌晨，比起剛來的時候，酒吧更加的熱鬧，男男女女盡情的搖動著自己的搖擺，肆意的狂歡，沈佳蓉緊握賀子昱的手，繞過來往的人群，直到出了酒吧，呼吸著夜裡清新的，微帶著涼意的空氣，長長的舒了口氣，壓抑的心情，彷彿消散了許多，果然，還是外邊來的舒服自在。


  「賀少，佳佳，我先回去了啊。」


  呂靜剛出了酒吧，拍了拍沈佳蓉的肩膀，唯恐賀子昱找她的麻煩，打了個招呼，腳底抹油似的，溜的飛快。


  「賀先生，我今後再也不來這樣的地方了。」


  沈佳蓉側身看了眼身後的酒吧，靠在賀子昱的懷中，秀氣的眉頭擰成一團。


  「那就別來。」他也不喜歡她來這樣混亂的地方，實在太讓人擔心了。


  賀子昱俯身，將沈佳蓉抱了起來，低頭吻上了她的眉心，低頭在她的頸項蹭了蹭，惹的怕癢的沈佳蓉，咯咯的笑出了聲，摟著賀子昱的頸項求饒。


  其實，賀子昱不用這樣逗她，她的心情，並沒有很不開心，只是有一點點小鬱悶和不舒服而已。


  「老公。」沈佳蓉柔柔的輕叫了一聲。


  「嗯。」賀子昱淡淡的應道。


  「你的心情看起來好像不錯。」


  沈佳蓉動了動，湊到賀子昱的跟前，盯著他的笑臉看。


  「那是因為老婆大人表現的好。」


  她在蘇少宸跟前，淡然的反應，尤其是最後，連轉身都不曾給的拒絕。


  她是個很容易就將情緒寫在臉上的人，她現在，應該是放下了吧，至少，那個男人，已經不能再讓她覺得心痛。


  沈佳蓉盯著賀子昱，半晌，恍然明白過來，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笑道：「小氣鬼。」


  賀子昱輕笑出聲，淡雅的眸，在望向懷中的女人時，似水般的柔情：「你現在是我的老婆，屬於我的私人財產，必須小氣。」


  賀子昱理所當然，那認真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孩子氣。


  「累不累，累了睡會，女孩子熬夜，皮膚不好。」


  沈佳蓉一副瞭然的模樣：「你是想我養足精神回去繼續折騰我吧？」


  賀子昱笑的越發開心，眉梢眼角，都是舒展開的笑意：「還是老婆大人了解我，放心，就算你變醜了，我也還是會對你負責的。」


  沈佳蓉哼哼了一聲，閉上眼睛，貼在賀子昱的懷中，眼不見為凈。


  追出來的蘇少宸，看著那擁抱在一起說笑的兩個人，久久的愣在原地，他追出來，是想讓沈佳蓉對這次的事情保密，卻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他們兩個，並不像小雅說的，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就算一開始是，到現在，那也是假戲真做了。